“先登”之功,終究不是這麼好拿的。
衝在最前頭,即意味著最易遭敵軍的集火!
在幕軍抵近五稜郭的城牆時,“阿伊努聯軍”登時釋出更加凌厲的反擊。
箭矢與彈丸織出兇猛的火力網,幕軍的死傷數再度攀升,一名名將士被翻在地,哀嚎不已。
“八番隊!還擊!”
隨著藤堂平助的一聲令下,八番隊的隊士們立即進戰鬥狀態,單膝跪地,抬起槍口,以彈幕回應彈幕!論裝備,雙方並無明顯差距。
可論訓練水平,八番隊就遠在對面之上了。
此外,在京都夏之陣、第二次關原合戰等戰的洗禮下,八番隊的實戰經驗也更為富。
雖不敢說是百發百中,但八番隊的整命中率絕不容小覷!城牆上,一名名阿伊努人因中彈而發出瘮人的慘。
“啊啊啊!我中彈了!”
“好痛!好痛啊!救我!”
“喂!別著!快起來還擊!”
“可、可是……”
“沒什麼可是!你不起反擊的話,等和人爬上來了,你照樣得死!”
八番隊的彈幕狠狠地打了“阿伊努聯軍”的勢頭,使其火力網減弱不。
就在這時,幕軍的後方陡然傳來“隆隆”的響聲——十一番隊的炮陣終於發出巨響!轟!轟!轟!轟!轟!野村利三郎(十一番隊副隊長):“開炮!讓阿伊努人領教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炮擊!”
這一會兒,還有許多門大炮尚未拉至擊陣地。
可大部隊已經發起進攻了,野村利三郎也顧不上這麼多了,只能先讓已經運抵陣地、完準備的大炮先行開火。
一發發炮彈從幕軍將士們的頭頂上方滾過,掀起一陣陣歡呼,同時也引來一陣陣謾罵——歡呼的人是誰、謾罵的人是誰,自不必明說。
就跟八番隊一樣,十一番隊同樣是一支訓練有素、實戰經驗富的銳之師。
經過兩基準後,十一番隊的隊士們已探清引數,微調炮口,開始向五稜郭傾瀉一又一的炮雨。
19世紀的火炮技已能輕易擊毀高牆,因此稜堡普遍採用低矮土壘+斜坡的設計,五稜郭便是借鑑了這一理念。
五稜闊的城牆高度較低,約為5-6米,但底部寬度達20-30米,坡度平緩。
這種設計就是為了抵火炮的攻擊——低矮的城牆可減被炮彈直接命中的機率,而寬大的土壘能吸收衝擊力。
因此,雖有不炮彈正中五稜郭的城牆,但並未對其產生可觀的殺傷,僅僅只是震落些許砂石,連裂都沒有出現。
如此恐怖的防力,著實令人歎為觀止。幕府為修建五稜郭而砸下的重金並未白費,它確實是一座優秀的要塞。
只不過……炮彈雖打不穿稜堡的城牆,可擊潰凡人的心理防線,卻是綽綽有餘的。
十一番隊的炮陣,再加上鹹臨丸、觀丸與富士山丸三艦的艦炮……幕軍的炮火烈度已然達到驚耳駭目的程度!
越來越多的阿伊努人被這連綿不絕的炮擊聲、炸聲嚇到,神張皇、茫然,像極了傻呆呆的羔羊。
得益於八番隊、十一番隊與三艦的火力支援,攻城部隊的力大減。
歷經千辛萬苦,總算是頂住“阿伊努聯軍”的反擊,順利地搭上一架架長梯。
接下來,只需順梯直上,攻城,徹底清五稜郭的一切反抗力量,此役便結束了。
聽著很簡單,但……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考驗!
“跟我!”
永倉新八依舊是先士卒。
他將刀咬在中,手腳並用地攀爬長梯,靈活似猴,轉眼間就爬至城牆中段的位置。
看樣子,“先登”的榮譽要歸他了。
然而,卻在這時,永倉新八的頭頂上方驀地出現一道圓形黑影——拳頭般大的石頭徑直落下!朝他腦袋砸來!永倉新八的瞳孔瞬間針孔狀。
腦門被石頭砸中……哪怕是以皮糙厚聞名的他,也有重傷乃至死亡的風險!他此時正附在長梯上,懸在半空中,躲無可躲……千鈞一髮之際,他的本能地起來——他往旁邊一閃,險之又險地躲了過去,石頭著他的耳垂掠過。
只不過,因為是倉促做出的閃避作,所以他的失衡了。
在搖搖晃晃地掙扎兩下後,他如斷翅的鷹隼般跌了下去,重重地摔落在地。
“隊長!”
“隊長!你沒事吧?!”
永倉新八仰躺在地上,強抑住痛苦的表,擺了擺手:“我沒事……不必擔心……”
在行將落地之際,他下意識地做出的作,得益於此,摔落傷害被降至最低,外加上摔落時的高度不高,只有3米左右,所以他沒有傷,僅僅只是覺得後背痛得厲害,需要時間來緩緩。
永倉新八是手了得的劍豪,所以他才能倖免於難。
換做是其他人……就沒有這麼好的遭遇了。
“扔石頭!砸死他們!”
“隨便扔!石頭管夠!”
“快來幫忙!將這些梯子推下去!”
雨點般的石頭……真的跟下雨一樣!嘩啦啦地灑落下來!
不用任何技巧,只需看準了,然後扔出手裡的石頭,如此即可。
在扔出石頭後,石頭的堅表面以及地心引力會助你殺敵!“阿伊努聯軍”為收集石頭而付出的人力、力與時間,在這一刻取得回報。
此時此刻,集的石雨給幕軍以迎頭痛擊!
隨著石雨的降下,牆外的哀嚎、痛呼響一片。
“啊!我的頭!”
“該死!早知如此,我應該把祖傳的頭盔帶過來!”
“誰有盾牌?快拿盾牌過來!”
“小心!那是糞水!快散開!”
石頭、檑木、金……“阿伊努聯軍”為守住五稜郭而大力準備的這些守城材,一腦兒地傾瀉至牆外,傾瀉至幕軍將士們的頭上!如此況下,本爬不上城牆。
每當有人在長梯上爬得太高、變得太突出,就會立即遭集火,無數石塊自四面八方飛來,讓人防不勝防。
被石頭砸中還算好的了。
最慘的是那些被金淋了滿頭的人!
突如其來的惡臭氣味使正在爬梯的人心生強烈的不祥預。
不及細想,便見煮沸的褐水自城牆上傾瀉而下,像瀑布一樣澆了他們滿!霎時,沸水的高溫使他們皮開綻,糞水沿著傷口流進他們,令人作嘔的惡臭氣味填滿他們的鼻腔,他們的意志被瞬間摧毀!
沒人能頂住金的“生化攻擊”……凡是被金澆淋到的人,統統慘著摔下長梯,痛苦地滿地打滾,飽著生理、心理上的雙重摺磨。
旁人見狀,無不膽戰心驚。
從某種角度來講,金比炮彈更威懾力!
一時間,無人敢再接近梯子,就連新選組的百戰之兵們也被嚇住了……天知道城牆上方是不是還有一罐罐金等著他們!
他們寧可被石頭砸得頭破流,也不願被煮沸的糞水燙死。
如此,還不是最困難、最噁心的。
最困難、最噁心、最要命的地方,還是當屬這座要塞的構造。
此乃時下最先進的五角星形的稜堡,五個凸角可叉火力防,消除擊死角。
不論攻城方進攻哪一,守城方都能從至兩個方向發夾擊!施以最大殺傷!幕軍刻下正攻打的位置,乃五稜郭的南側兩個凸角的中間地帶。
該的城牆很寬,可以一口氣架上大量長梯,輸送大量兵力。
可相對的,該相當危險——左右兩邊就是五稜郭的兩個凸角!“阿伊努聯軍”只需在這兩個凸角佈置兵力,就能輕鬆夾擊幕軍的左右兩翼!
事實上,“阿伊努聯軍”也確實是這麼做的。
他們在幕軍的正面城牆上部署實力稍差的部隊,多為最近才投奔“阿伊努聯軍”的“志願者”。
他們的任務相當簡單,就是丟石頭、扔檑木、倒金,沒有任何技含量,僅需遏阻幕軍,別讓幕軍登牆即可。
技藝湛的手們,則部署在幕軍左右兩邊的兩個凸角上,以箭矢、槍彈猛擊幕軍的兩翼!
三面夾擊……不難想象,幕軍遭的力和死傷有多麼巨大。
“不行啊!本爬不上去啊!”
“前邊、左邊和右邊都是敵人!這要怎麼打啊?”
“八番隊在搞什麼?還不快把城牆上的那些混賬都打下來!”
怨聲道載、戰戰兢兢……戰至現在,連一個功登牆的人都沒有。
明明五稜郭的城牆只有5、6米高,換做是在尋常時候,隨隨便便就能翻過去,可對刻下的幕軍而言,面前的這堵並不高大的城牆,真如天塹一般!縱使拼盡手段,也無法逾越!
停滯不前的攻勢,以及周的不斷死去的戰友,使幕軍的鬥志開始落。
新選組仗著嚴明的紀律繼續支撐。
而奧羽聯軍則是靠著青登許下的“先登者,賞黃金三千兩”的承諾苦撐。
目前尚能維持秩序,可再不設法挽救的話,士氣崩盤、全軍潰退只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
……
……
箱館灣——
青登並未參與進攻。
永倉新八和藤堂平助率軍攻上去後,他就獨自留在原地,面無表地觀察戰況,似乎並無上前參戰的意圖。
這時,冷不丁的,他後傳來悉的聲:
“師傅,你不參與進攻嗎?”青登挑了下眉,神詫異地轉頭去看來者:“艾,你怎麼來了?”
只見艾扶著腰間的大和守安定,深一腳、淺一腳地淌過淺灣的海水,大步流星地朝青登走來。
羽織的兩袖用束帶紮起,淡金的長髮束利落的高馬尾,儼然已是一副“隨時準備上陣殺敵”的架勢。
“師傅,我還想問你呢。你怎麼會在這兒?”
青登說完理由後,艾笑了笑:
“那我的理由和你一樣。敵艦已逃,我留在富士山灣上除了乾站著之外,什麼也做不了,乾脆就回陸地了。攻打五稜郭時,說不定會有用到我的地方。”
說罷,側過子,朝後一指——在後的海面上,停泊著一艘小舟。
想必就是劃著小舟,從富士山丸劃到箱館灣。
在青登的安排下,幕軍的三艘主力戰艦各有一位重量級人坐鎮。
青登本人坐鎮鹹臨丸,勝麟太郎坐鎮觀丸,艾坐鎮富士山丸。
單論位階的話,他們仨就是本次戰役的地位最高的三位統帥!青登是第一序位,勝麟太郎和艾分別是第二、第三序位。
雖然艾不懂軍事,但是青登的徒弟、新選組的室長,是與土方歲三、山南敬助和近藤勇平起平坐的人。
在關鍵時候,這崇高的地位能夠服宵小之輩,聚攏人心。
事到如今,早就沒人敢說艾是“只會算賬的花瓶”。
青登、勝麟太郎和艾之所以要搭乘不同的船隻,依舊是“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這一理念使然。
萬一有哪艘船遭遇意外,不會發生“一窩端”的慘狀。
假使他們仨都出了事兒,那麼就由陸地上的永倉新八、藤堂平助來接過指揮權。
每逢開戰前夕,青登都會把指揮權的讓渡順序安排得明明白白,謹防發生“權力真空”的況。
艾提著兩邊袴角,總算是淌過這片淺灣,移步至青登旁。
“師傅,戰況不太順利呢……”
說著輕蹙柳眉,朝不遠的五稜郭投去憂慮的目。
雖然看不真切,但憑著優異的視力,能夠依稀瞧見幕軍被死死擋在城牆之外。
為了看得更加清楚,掏出隨攜帶的遠鏡,拉開鏡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