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建安四年十一月初,氣候漸漸轉冷,對于正要作戰的曹軍與江東、劉備軍而言,顯然是極為不利的。
數日之前,掌后勤的荀攸從許都調來了數百車棉,顯然程昱亦算到此戰恐怕不會順利,故而早早督制棉,送至長江前線。
然而就算如此,這數百車棉,對于漢、石五十萬曹軍,仍是不足,幾乎有半數的曹軍分不到棉。
如此,曹唯有暫停練兵馬,麾下士卒呆在營帳中生火取暖,將棉優先配給于巡邏以及值勤的曹兵。
漢末時期的冬季,可不比后世,對此,江哲是深有。
往常幾年中,恐怕也只有初至漢末的第一年,江哲深深見識到了所謂‘寒冬’的威力,那時,他與其妻秀兒相識不久,居于徐州一草屋。
聽著屋外嗚嗚的風聲,江哲糊在窗戶口的紙張不起毫作用,一陣冷風刮來,窗戶紙便已裂開大半,而后,屋子中的溫度瞬間降低,對于生活在‘溫室’中的江哲而言,那幾乎是致命的……
“啪啪!”木材燃燒時開裂的聲響。
“五年了……”
“五年?姑父指的是?”
著在帳熊熊燃燒的篝火,江哲收起回憶,淡笑著搖搖頭,轉頭著蔡瑁說道,“沒什麼,只不過想起當初與人居于徐州時的景象,那時,天亦是這般灰蒙蒙籠罩著,卻不降雨,好生寒冷吶!”
“原來如此,”蔡瑁恍然一笑,與旁其弟蔡仲、蔡和對視一眼,舉杯笑道,“如此,理當飲酒驅寒!”
“大哥說的是,這酒也煮得差不多了!”說著,蔡仲起,從篝火中的架子上將溫酒的酒壇取來,為江哲及帳眾人滿上一杯。
“多謝蔡將軍!”趙云謙遜有禮地道了一聲謝,卻見蔡仲擺擺手,笑著說道,“趙將軍客氣了。”
對于天下聞名的常山趙子龍,蔡仲可不敢失禮,別看他眼下只是自己‘姑父’親衛將軍,一旦作戰時,保不定就是統領數萬乃至十萬兵馬的統帥。
吹了吹有些燙手的酒水,江哲回想起往日在徐州的景象,惆悵說道,“那時,哪有閑錢買酒啊,唉!那時,當真是苦了秀兒了……”
“秀兒?”蔡和疑地了一眼蔡瑁,卻見蔡瑁咳嗽一聲,不聲低聲說道,“姑父妻,刁氏,其父曾是朝中大員,黨錮牽連……”
“哦,原來如此,”蔡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轉頭問江哲道,“姑父是徐州人士?”
“算是吧,”緩緩飲了一口杯中酒水,著腔散開的暖意,江哲吐了口氣,凝重說道,“如此寒冬,恐怕難以作戰啊!”說著,江哲又裹了裹上的錦服。
“姑父莫慮,”見此,蔡瑁放下酒杯,起走至篝火旁,將幾柴火丟火中,笑著說道,“看天,恐怕要降雪,待大雪一降,便不會再如此寒冷了……待至此時,便是我軍與江東軍決戰之時!”
聽聞蔡瑁所言,蔡仲接口冷笑道,“可笑那周瑜還以為勝券在握吧?哼!”
“大哥,二哥,莫要攪了姑父雅興啊!”蔡和無奈說道。
“說的是!”蔡瑁與蔡仲訕訕一笑。
“不,”擺擺手,江哲微微一笑,正說道,“古人云,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眼下,我等不能保證周瑜必定中計,要是他看破你等三人‘詐死’,此戰鹿死誰手,猶未可知,我等不可輕敵,孫、劉兩家聯手,謀有周瑜、諸葛亮、魯肅、陸遜等人,武有關羽、張飛、甘寧、太史慈等人,俱是世間英杰,輕敵,則必敗!”
蔡瑁、蔡仲、蔡和三人對視一眼,抱拳說道,“姑父所言極是,侄兒等教!”
話音剛落,忽然帳外傳來一聲笑嘆。
“好一個居安思危,江司徒,酒友至矣!”
在帳茫然不解中,江哲自是算到了來人,沒好氣說道,“你有手有腳,誰能攔得住你?”
“哈哈!”一聲嬉笑,郭嘉帳而,蔡瑁、趙云等人當即起,抱拳喚道,“見過郭祭酒!”
“免禮免禮,”隨意揮揮手,郭嘉鼻子,忽然視線落在篝火架子上的酒壺,連忙跑了過來,掀開蓋子深深吸了口氣,一臉陶醉嘆道,“好酒!”說著,他笑意一收,指著江哲喝道,“守義,你可知罪!”
翻了翻白眼,江哲端著酒盞沒好氣說道,“營中飲酒,向來乃軍中大忌,然而近日天氣嚴寒,孟德解了酒令,營中將士飲酒取暖,敢問郭大人,在下所犯何罪?”
“主公所下此令,乃是由我頒布,我豈會不知?”斜眼了江哲一眼,郭嘉搖搖頭,一臉失說道,“唉!想我郭奉孝與你相于潁川,首次見面時,我還請你喝酒,你看看你,如此酒,竟是不上我!唉,友不慎,友不慎……”
“……”只見江哲角一,了一眼蔡瑁,蔡瑁頓時會意,笑著說道,“此酒溫熱,恰到好,祭酒請!”
“唔,”郭嘉滿意地點點頭,握著酒壺走到一席坐下,自斟一杯,敢要就飲,忽然聽江哲說道,“奉孝且慢……”
“放心!”好似料到了江哲心思,郭嘉一面飲酒,一面慢條斯理說道,“我郭奉孝何時會誤事?你予我的事,我早已辦妥,這不,眼下找你來討酒吃……”
“辦妥了?”江哲瞪大眼睛,好似有些不敢置信。
微笑著了江哲一眼,郭嘉玩味說道,“啊!辦妥了,一切按著守義你的意思,”說著,他出兩手指,輕笑說道,“不過急趕慢趕,也只有二十艘樓船,每艘配有五架霹靂車,足足一百架霹靂車,若是石彈充足,保管周瑜有來無回!嘖嘖,大手筆啊,為此,我可是近月余不眠不休喲……”
“好!”江哲掌一笑,揶揄說道,“此戰,奉孝當居首功!”
“嘖!”不屑地撇撇,端著杯酒,郭嘉揶揄說道,“什麼首功、大功的,你自己留著吧,記住,戰后請我喝頓酒就了……”說著,他了了帳篝火,皺眉說道,“還是有些冷吶,燒得不夠旺……”
話音剛落,蔡和趕在眾人之前起,取來柴火丟篝火之中,只見數柴火丟,帳頓時暖了幾分。
“不過我說守義,”對蔡和點點頭,郭嘉轉首對江哲說道,“你當真用那連環船破江東兵馬?”
“怎麼?”江哲淡淡一笑。
深深打量著江哲臉上表,郭嘉搖頭說道,“不對!依我看來,你必定有其他心思,快快快,說來我聽聽……”
“這個嘛,”故意拖了拖音,江哲嘿嘿笑道,“天機不可泄!”
“嘖!”
帳眾人會心一笑,忽然帳幕被起,一人探了探腦袋,詫異說道,“好熱鬧啊……”
一抬眼,江哲自是見了來人,招手笑著說道,“文和,來,一同飲酒!”
“多謝司徒,”賈詡道了聲謝,對郭嘉、趙云等人拱拱手,徐徐走,口中說道,“這天,還真冷吶……”在他之后,司馬懿與禰衡亦大步走。
論此刻帳中職位,恐怕是司馬懿與禰衡最低,其次便是賈詡了,然而蔡瑁早早示意其三弟蔡和,他從篝火旁取來三壺溫酒,分于三人。
畢竟,這三位可都是司徒府下的門客,蔡瑁自然要討好他們。
對蔡和拱手一謝,賈詡坐于位上,率先說道,“司徒,連環船事宜大致已經落定,但凡大船,已‘多數’用鐵索連接……”
江哲自然明白賈詡口中的‘多數’是指什麼,點點頭舉杯笑道,“做得好!既然萬事俱備,我等不妨淺酌幾杯,諸位請!”
“司徒請!”
環視了一眼帳眾人面善笑意,司馬懿哂笑說道,“這算是提前慶功麼?”
“提前慶功?”蔡仲愣了愣,低聲笑道,“也無不可啊!依末將看來,周瑜必敗!”
“是麼,”司馬懿淡淡一笑,凝神著酒盞,忽而展說道,“那就算提前慶功好了……”
嘿!
“對了,”似乎想起了什麼,賈詡放下酒盞,轉首問蔡瑁道,“蔡將軍,在下有一事詢問,不知……”
“賈大人言重了,但凡蔡瑁所知之事,自當失言相告!”
“也不是什麼要之事,”見蔡瑁面有些凝重,賈詡擺擺手笑呵呵說道,“只是見近日天氣寒冷,或有疑問,如此寒冷天氣,照往年形,將持續到何時?”
“這個,”蔡瑁猶豫一下,低頭暗思半響,搖頭說道,“這個末將也說不好,不過按往年形看來,再過數日,恐怕便要降雪,待大雪一降,天氣自然轉暖,不過這幾日,末將仍未看到有半分降雪前兆,倒是有些蹊蹺……”
見賈詡問話,江哲一臉疑說道,“怎麼?”
猶豫一下,賈詡皺眉說道,“啟稟司徒,門下方才去過荀司馬,聽聞一事,襄蒯越來報,如此天寒地凍,其將士難以押運糧草至我軍營中,營中糧草,或有短缺跡象……”
“莫非營中糧草不支?營中糧草不是一直充裕麼?”江哲急聲問道。
“眼下倒無短缺之事,”搖搖頭,賈詡須說道,“司徒不知,眼下隆冬盛寒,馬無藁草,是故營中戰馬,皆以糧谷喂養,所耗甚大,如此,恐非是長久之計啊!”
“原來如此,賈大人擔憂的是這個,”聞言蔡瑁輕笑說道,“大人放心,按往年推算,多則半月,則數日,天必降雪,介時天氣轉暖,荊襄自會運糧至此,大人不必憂慮也!”
“如此甚好!”賈詡呵呵一笑。
降雪……
其余幾年自己深府邸之,與秀兒、琰兒等嬉戲,倒也不曾注意,不過記得自己初至時,僅僅十一月份,便開始降雪,絕對錯不了!
不同于后世,就算冬季不降雪,亦是習以為常,如今的冬季,若是不降雪,確實有些蹊蹺……
莫非是諸葛孔明故意搗鬼?
那麼他的目的呢?
難道是想繼續維持這種寒冷天氣,想凍死我軍將士?
嘖,怎麼可能!
就在江哲滿心疑竇之時,司馬懿自斟一杯,閉目緩緩飲下,隨即,角掛起幾許微笑。
提前慶功?嘿,有意思!
※※※
或許有人認為,同樣是面對嚴冬,若是對曹軍有所影響的話,那麼對江東兵馬自然也有同樣影響才對,然而,這卻是想錯了。
這句話說說劉備麾下將士倒是還可,然而對于江東兵馬,抵這寒冷天氣的能力,要遠遠高于曹軍。
早前提及過,曹麾下兵士,大多出北地,乃是以兗、豫兩州兵士為主,徐州兵為輔,以及些許原袁紹降卒,也就是青、冀兩州兵士。
眾所周知,南方冬季不同于北方!
雖說是越靠北方,越是寒冷,可是要注意的是,北方氣候干燥,兼之風;而南方雖是氣候潤,多有刮風,尤其是在嚴冬,當分刮在臉上,空氣中的度粘在人臉上,倍寒冷。
若是南方人去了北方,只要穿得暖,倒也不會有多大麻煩,然而,倘若是北方人到了南方,恐怕難以適應南方潤的氣候,尤其是在沿海、沿江、沿河一帶……
眼下,相對于曹軍的種種不適,恐怕江東兵士早已習以為常吧?
赤壁周瑜水軍營寨!
負背雙手站在主帳門口,周瑜仰頭著天際,不顧四下嗚嗚刮來的寒風,喃喃說道,“還當真不曾有下雪跡象啊,這諸葛孔明……”
說著,周瑜轉過去,著帳席中端坐的魯肅,凝聲說道,“子敬的意思是說,諸葛瑾勸說不,反被其弟諸葛亮說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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