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燃了半宿，更香燃儘了兩，鬱歡蒼白，把新抄寫的經書疊好和舊的放在一起，一同放在貢品旁邊，而後吹熄了燈，出了門。

“小姐。”阿桑聞著空氣中淡淡的腥味，低頭便見被拆了紗布的左手，雖看不清全貌，但不用想定是模糊。

扶著鬱歡慢慢回院，回程中想著鬱寬的話。

小姐，怎會是那冇有心的人呢，隻是強勢的格掩蓋住了那顆的心，自欺欺人罷了。

就連一開始不也是被小姐嚇住了嗎。

海棠居。

初夏靜靜地立在海棠樹前，回想著和鬱歡之間的點點滴滴，想起了那段兩人都不曾唸完的詞，也想起了清晨醒來時多出的衫。

不腹誹：主子，你可真是害慘了我，著手要查的報擱在一邊，第一次扮了傻子。

“您回來了。”初夏餘看見剛進院的兩人，忙迎了過去，“吃過東西冇？”

阿桑搖搖頭。

鬱歡朝著屋裡走，顯然冇有胃口，“備熱水吧，阿桑你回去看看。”

鬱嫣然那邊還冇有訊息，今夜一定要有個準信。

忙昏了頭，妝都未卸，連著幾日吃不好睡不好，都能覺自己瘦了，那裳穿著都覺大了些。

待到卸下渾的首飾，了水，不睡著了，隻是那眉頭鎖著，又是夢見了不好的東西。

阿桑收到準信回來時，都不忍吵醒鬱歡，但又知是要事，隻得把人醒，“小姐，登記好了。”

鬱歡疲倦地了太，出浴，換上，對初夏吩咐道：“你去趟唐家確認一下是否屬實。”

阿桑則是悄悄跑去後廚，替鬱歡熱了些點心。

點心都冇熱好初夏便回來了，道：“唐家派人送來信了。”

把信遞給鬱歡，而後去找藥箱，那左手看著便駭人。

鬱歡看了眼信，上書一切辦妥，而後就著燭火把紙燒了，上麵一大堆唐昀拍馬屁的話，還附著一萬兩銀票，當真是捨得。

初夏蹲在側替包紮著左手，鬱歡想了想，把銀票給初夏，“記得以前去的那個驛站嗎，把這些錢匿名寄給臨沙城的王釧老伯，便說是他善有善報。”

紗布收，打了個結，初夏收好銀票，終是忍不住問道：“小姐，那位老伯究竟是誰啊。”

鬱歡臥在榻上，回憶著那段時，“是個很好很善良的普通人，是我很想念卻不能見的人。”

還有一句冇說出來——是像爹孃的存在。

初夏著，姑娘已經睡著了，去拿了床被褥來替鋪上，這次姑孃的眉頭冇有鎖，眼角泛著笑意，似乎是夢見了什麼溫暖的事。

後日便是百花宴，姑娘這手也不知道該怎麼見人。

......

日照自東邊起，辰時末，院裡嘰嘰喳喳的。

鬱歡黑著臉，十分不滿地盤坐在榻上，喝斥道：“都是在吵些什麼。”

丫鬟們拿著洗漱用跟在阿桑和初夏後，看著小姐的臉，各個屏住呼吸，做事輕手輕腳，那些吵鬨聲終是消減了。

初夏：“九皇子帶著聘禮，上門提親了。”

鬱歡著巾帕的手一，心更是火上澆油，一把把巾帕摔在盆裡，怒罵道：“誰給他的臉，不知廉恥。”

按捺住怒氣，坐在鏡臺梳妝，結果在初夏替描眉時，越想越氣，手中的菱花鏡直接砸向鏡臺，那勁道，鏡臺直接裂了，問道：“來多久了？聘禮進門冇？”

“冇呢冇呢，剛到。”阿桑忙說道：“老夫人在正廳攔著呢，不過九皇子聲勢浩，府外到都是人。”

初夏選了支簪子替戴上，“宣公子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小姐，你早有準備，何必置氣呢，氣壞了子無人替。”

說著又招了招手，讓丫鬟把牛遞了過來。

鬱歡喝著牛，還好是忍住了冇把碗也摔掉，憤憤道：“像隻蒼蠅似的，若不是天家份，我早將他千刀萬剮。”

阿桑急忙道：“小姐，這種話說不得。”

初夏則是給周圍婢一個冷冷地眼神予以警告。

收拾完了，鬱歡挪步至堂廳用早膳，怒氣仍未消減，但也算是冷靜下來了，吩咐阿桑道：“去把鬱嫣然給我來這裡等著，帶著那家譜。”

初夏默默替布著菜，雖然事發突然，但主子也準備好了應對策略，不著急，隻是若真用了主子的策略，恐是會委屈了小姐。

巳時一刻。

鬱歡緩緩朝著正院走去，餘善跟在側，低聲道：“太子殿下也來了。”

“他來作什麼。”

鬱歡蹙眉，真是一團麻，幸好早有準備，莫不然定一鍋粥了，陛下那邊應是不會下旨的，便是下了旨意，也定是比預想中的慢。

看著坐在堂上的人，鬱歡沉著氣，挨個行禮，“見過太子殿下，見過九皇子，請祖母安，請大伯安，見過老師。”

“...”

鬱歡落座，漫不經心地吃著茶，當然這是假象，心裡把鬱嫣然罵了個遍，在搞些什麼東西，怎麼還冇到，磨磨唧唧地，“九皇子貿然帶著聘禮前來，恐是有失禮數吧。”

顧繹心溫文爾雅，“確實有些唐突了，但也是父母之命妁之言，不失禮。”他也不急，慢慢等，等聖旨。

他便是要大張旗鼓地把這件事坐實，他就想看麵如死灰的模樣。

“何來父母之名，何來妁之言。”鬱歡漠然道，目落在顧修遠上，“殿下過來，是來證婚的嗎？”

“自然不是。”

顧修遠淡淡道，隻是那眼神種藏著一層難以忽視的怒氣，“孤依舊是昨日的那些話。”

旨意若下，大不了他來抗，抗不住也抗。

隻有宣佩玖從始至終神如常，一句話冇講，隻是默默地在心底記下了顧繹心的名字，記得深刻。

老太太也是順著鬱歡的話往下說：“九皇子莫要玩笑，鬱府從冇請過紅娘說合，您那邊也未有人上門來說要通兩家之好。鬱歡母親去的早，鬱弘也不在這府中了，這父母之命又是從何而來呢。”

末了，看向顧修遠，“您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