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雖然這樣想，但我終究還是沒有走。

今天晚上的這個煙火大會據說盛況空前，可坊間傳聞，只是爲一些“達貴人”相聚而設，我一聽就明白，裴元灝的份並沒有外。雖然州府周圍的護衛已經是鐵桶之勢，必然會保護得很好，但不知爲什麼，我心裡總是有一些的不安。

好像，好像今天晚上會出什麼事。

但是，會出什麼事呢？

帶著這樣的不安和疑，時間過得很快，夜幕降臨並沒有讓我到有什麼不同，只是讓眼前的翳更加深了一些，但正因爲如此，偶爾過黑暗的芒卻顯得更加的明顯了。

我記得那老大夫之前曾經說過，我的眼睛復明，就在這些天了，也許，真的快了。

不一會兒，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因爲今晚的煙火大會，揚州城一半的人全都聚集到了這裡，比起市集上的人來人往，現在更可以說得上是人山人海，喧鬧聲陣陣，劃破了寂靜的蒼穹，連漫天的星斗都變得熱鬧了起來。

我仰頭看著那一片漆黑的夜空，輕輕手在眼前晃了晃——

好像，越來越清楚了。

就在這時，又一陣人涌的歡呼聲，有人在高喊著：“快看上面！”

今天的晚宴是設在州府外高高的城樓上，那裡的風景很好，將揚州城的夜景全都盡收眼底，而周圍又是刁斗森嚴的崗哨，整個州府被保護得滴水不。

我一擡頭，就看到了那高高的城樓的影，恍惚中，似乎還看到了一些悉的人影。

城樓上，一個高大而矯健的影慢慢的出現，一襲黑與這無盡的黑夜幾乎融爲了一，在月下，顯得那麼神，鬼魅如影。

是——他？

這一刻，突然有些苦的味道從心底裡涌上來，舌尖似乎也嚐到了，讓心裡更苦。

就算我瞎了，還是能從那麼多人的，一眼就認出他的影，就因爲是他，所以比任何人都更清晰的印刻在眼中，印刻在腦海裡，是因爲，我永遠都抹不去關於他的記憶嗎？

可我的苦，卻是周圍的人本無法理解的，他們全都在驚訝的議論著，甚至能聽到小姑娘們暗歎的聲音：

“那是什麼人啊？看樣子好像畫上的神仙。”

“神仙，神仙也沒他好看啊……”

神仙？也許吧，我猜他的眼中一定又是高高在上的冷傲的目，真的像是俯視衆生的神祗。

這樣想著，我不知爲什麼也笑了起來，擡頭看著那個模糊的影。

不知爲什麼，那個影好像抖了一下，突然手扶著牆垛，往下看著。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下面，恍惚間我覺得好像我們在對視，但我知道那當然不可能，離得這麼遠，他怎麼可能看得到我，更何況，周圍還有那麼多人。

天家的皇子是被萬人景仰的，但他們眼中看到的，卻一個也沒有。

這樣一想，頭頂傳來了一聲轟鳴，只見一朵燦爛的煙花在夜空中驟然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