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櫃白了幫閑們一眼,開始趕人:“是不是演戲,各位花十五兩銀子買一瓶回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幫閑們頓時不幹了,他們剛才在外麵可聽得真真兒的,說是十兩銀子一瓶,怎麽又漲價了?
雖然就算隻賣五兩銀子他們也買不起,但道理不是這樣講的,是不是?
幫閑們紛紛起哄,說仁康堂不厚道,隨意坐地起價。
李掌櫃冷笑:“這能救命的藥,十兩那是本,十五兩是今天特賣的價格,換到明天,二十兩你也買不到,各位趕走吧,別堵門口了,當心過著病氣。”
一聽會過上病氣,幫閑們頓時一哄而散。
李掌櫃進了裏間,這時那中毒的胖男人已經四平八穩的躺在病床上了,小學徒杜仲和小德子正在用熱巾給他臉和。
李掌櫃想了想,覺得自己今日已經是管閑事了,不如索就管到底,他清了清嚨,小聲道:“壯士,借一步說話。”
張三聞言忙兩步過來,半蹲著低聲音問:“恩公有何指教?”
李掌櫃擺了擺手:“恩公就免了,我就是個賣藥的,我問你,你家老爺是怎麽中的毒?是意外還是人為?”
張三一愣:是啊,他想著救人,都沒去細想老爺怎麽會中毒的。
“早飯的時候,我突然肚子疼,就去了趟茅房,等我拉完回來正要吃飯,就聽正房那邊嚷嚷著說老爺得急癥快不行了,我跑到正房就看老爺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怎麽喊也喊不醒,夫人說老爺不行了,讓我趕去書院把爺回來,可老爺昨兒個還好好的呢,怎麽就不行了呢?我不服,就把老爺搶出來,來了這華安街找大夫救命。”
李掌櫃閱曆富,一聽就知道這事裏頭有玄機,忙對張三道:“壯士,你若信得過我,就把你家老爺留在藥鋪裏,你趕去書院通知你家爺,務必他直接來醫館,免得被人害了,然後你再去衙門擊鼓鳴冤,讓府衙徹查此事。”
張三大驚:“恩公,您是說有人要害老爺?”
李掌櫃歎道:“這不明擺著的嗎,一頓早飯的工夫,你家老爺就算是吃了不當吃的東西,那也該是一家人都中毒是不?但你說你家夫人還好端端的,且一口咬定你家老爺是得了急癥,連大夫都不請,這裏頭肯定有問題。”
張三恍然大悟,又跪地朝李掌櫃磕了三個響頭,肅容道:“恩公您又救了我家老爺一回,激的話我且先留著,救命如救火,還勞恩公幫忙照管一下我家老爺!”
李掌櫃又歎了口氣,擺手道:“那是自然,快去快去。”
張三於是大步奔出。
不過張三家的爺並沒有直接來醫館,而是跟張三一起去衙門擊鼓鳴冤,狀告繼母謀害親夫圖謀家產。
衙門迅速理了這個案子,很快就有人來仁康堂調查張百萬的病因,並采集醫館眾人的口供,就連妙應醫館和安和堂的口供也沒落下。
大概那位張家小爺茶水費給得足,差們辦事效率極高,午時不到,便將張家夫人柳氏捉拿歸案,且人贓並獲:從櫥裏搜出一包還沒用完的砒霜。
下午開堂審訊,圍觀者甚眾。
柳氏在得知張百萬沒死時便知事敗了,為了不刑,沒有任何瞞,將的殺人機和作案手法,代得清楚明白。
苦主張百萬人如其名,是真有百萬家產,但他這一脈人丁單薄,亡妻隻給他留下一個獨子便早早去了,偏偏這個獨子喜好讀書,對生意上的事全無興趣,張百萬便了續弦再生個兒子打理生意的想法。
三年前,張百萬娶了京都城裏的清白姑娘柳氏。
然而這柳氏其實並不清白,沒出嫁之前便有一相好,那人是京都地界的地,消息靈通,打聽到張百萬要續弦,就讓柳氏遂自薦。
柳氏原本不願,但那地卻給出主意,待婚後,一旦時機,他倆便珠胎暗結,給張家來個雀占鳩巢,然後把張百萬和他兒子弄死,家產便全都是他們的了。
百萬家產吶,幾輩子都花不完吧,於是柳氏便心了,同意了。
婚後,柳氏怕懷上張百萬的孩子,一直服著避子湯,三年來肚子也沒個靜,張百萬心裏著急,卻半句沒怨柳氏,隻疑心自己是不是不行了。
但就在不久前,柳氏懷孕了,隻是這個時間很不趕巧,因為那幾個月張百萬外出跑商本沒在家。
柳氏怕被張百萬發現,便提前手了。
幸而,張百萬被救回來了。
原本苦主沒死,柳氏便不用償命,就算犯了通之罪,也僅僅是遊街而已,罪不至死。
可是,柳氏為了斬草除,竟在張三的饅頭裏也下了毒,好巧不巧的就有兩個貪小便宜的下人拿了張三的饅頭回家。
下人的家眷被毒死了兩個,且都是自由的良民。
兩條人命吶。
於是柳氏被判斬刑,隻等大理寺核實無誤後,便要於菜市口問斬了。
至於那地,也被捉拿歸案,作為同犯一並問斬。
這件案子頓時為京都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連帶著救活了張百萬的仁康堂也再度火了一把。
尤其是那瓶解毒劑,能把中了砒霜毒的人從黑白無常手裏搶回來,簡直神藥無疑啊。
於是剩下的解毒劑,其中八瓶被人以十五兩銀子的高價包圓買走了。
能留下一瓶都是李掌櫃誓死力爭的結果,畢竟他也不知道月秀何時再來,必須留下一瓶解毒劑備用,保不齊哪天就能救下一條命。
那些衝著解毒劑的名頭來的土豪們,沒買著解毒劑,就把目轉向同一家出的健丸和健骨丸。
解毒劑的功效如此了得,其他藥效果能差?
於是健丸和健骨丸也遭到哄搶,即便李掌櫃打出了十兩銀子一瓶的高價,也一下午便售罄。
原本他以為這麽高的價格會賣不出去,結果他真是低估了有錢人的購買力,以及有錢人對的重視程度。
簡而言之,越有錢越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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