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死究竟是什麼？

回到學院，周桂蘭將那孩子送進衛夫人的房間，怕他們出事兒，一直陪著他們。

直到天快要暗下來，周桂蘭纔跟學院的人代了一下，將小嬋留下來，自個兒做了馬車回了護國公府。

臨睡睡之前，坐在桌子前，將紙攤開，自個兒磨了墨，坐在桌子前，沉思良久，才落筆。

寫了滿滿一張紙今日的所見所，寫完到落筆時，看了良久，最終還是在燭火中點燃了那封信。

等到燒了，纔再次落筆，這一次，隻寫了四個字：我懂你了。

吹乾墨，放進一個信封裡，放進自個兒的屜裡，吹了燭火再次躺在床上。

白逸軒辦事總是得，第二天衛如的首便已經裝在棺材裡，還為他選好了一塊風水寶地。

顧忌著是被斬首的，也不適合過於隆重，第三日便由白逸軒做主下葬了。

衛夫人哭得暈了過去，衛元跪得筆直，兩個孩子不懂怎麼回事，一直喊著想回家。

都理完了，周桂蘭和白逸軒繼續做著自個兒的事兒。

商業街的生意比他們預想的要好得多，這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隻是沒多久，這白家便向外宣佈，由白逸晨繼任白家家主的位子。

這倒是並不影響周桂蘭和白逸軒的賺錢大計，他們這商業街如今每日的人太多，導致他們不得不擴充套件，已經變三十多個商鋪。

轉眼，便臨近年關，周桂蘭吩咐府裡人準備年貨，商業街也開始進行一係列的促銷活，倒是讓人更多了。

小年，學院已經放假，周桂蘭將衛夫人他們都接到了府裡。小瑞安和瑞寧卻還是每日讀書練武，衛元一直跟著旁聽，周桂蘭也任由他去了。

小年夜吃了晚飯，周桂蘭帶著幾個孩子烤火，順帶著給他們講故事。

幾個年紀小的孩子豎起耳朵聽著，高興地不行，衛元一直低著頭，看著火盆裡的火。

等到幾個小的孩子都困了，一一送回去睡覺，衛元卻還坐在火盆旁邊，衛夫人喊了好幾句，他都沒彈。

周桂蘭陪著坐在旁邊，「他大抵是不困，你們先去睡吧，我們也再坐會兒。

那衛夫人見狀，也不再停留，帶著兩個孩子回了自個兒的屋子。

周桂蘭撥弄了下火盆裡的木碳，眼角餘瞥了眼旁邊坐著的衛元。

「桂蘭姨，死究竟是什麼？」

周桂蘭抬頭，見衛元還是盯著火盆，好似剛剛的話不是他說的。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可能都要懷疑自個兒的耳朵了。

這個話題，在這小年的喜慶氣氛裡顯得格外怪異。

周桂蘭思索片刻，才道：「死到底是什麼，大概隻有真正經歷的人才懂。」

「那我爹，是徹底消失了嗎？」衛元抬起頭，看向周桂蘭，眼中帶著與他年紀不相符的沉寂。

對於這個孩子，周桂蘭不想敷衍。

思索良久，才開口：「我以前聽到一個說法，當這世上所有人都忘記這人時，這人纔是真的死了。」

「可我聽不到我爹的聲音，看不到他，不到。」衛元說著，手上了自個兒的口，「這裡，會痛。」

火盆濺出一個火星子，差點燒到周桂蘭的棉鞋。移開，一腳踩下去，將地上的火星子踩滅了。

「生命從出生開始，就註定要走向滅亡，最重要的，是這個過程。你爹活出了他認為生命的價值，他的死，也是對他的圓滿。」

衛元低下頭，繼續看著炭盆。

周桂蘭手放在他的頭上，輕輕拍了拍，「如果想不明白，就記得，你爹是個英雄，他的死是有價值的。」

「那我爹堅持的是什麼？他為何能為了那所謂的堅持，拋棄娘和我們兄弟？」衛元說到這兒，眼中已經有了一層薄霧。

即便再懂事再堅強，也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

如今的他，承了太多他無法承的東西。

周桂蘭明白，這孩子不能忽悠。

可是這樣的問題，沒有辦法去代替已經失去生命的人解答。

攤開手掌，看著上麵的幾條線，道：「我們的手，張開，就能擁有很多很多，可那些是流逝的。若是一旦有你不想讓其溜走的東西，你就需要握拳頭去抓。」

說著，手握了拳頭，「當人有了執念，想要抓住這東西，其餘的便都在手掌外了，也不能再屬於你了。」

衛元看著眼前的拳頭，吸了吸鼻子。

「可即便我握了拳頭抓住了我最想要的，也不代表拳頭外的東西我不想要。你爹抓住了他最想要的東西，卻不代表他不要你們了，他隻是抓不住那麼多。」

衛元吸了吸鼻子，張時全是哭腔：「那我爹抓住的是什麼？」

「他的節氣，他的大義，他的為國為民。」

說到這兒，徐常林那張臉突然閃現在周桂蘭的腦中。

徐常林可不也是這樣嗎？他想要抓住的東西很多，可手卻不夠用罷了。

之前懂了他，可是這跟衛元說著道理時才意識到徐常林的心裡，意識到徐常林的狀態。

輕輕笑了出來，心裡全是釋然：「我們在意的人，抓住的不是普通人想要的日子，可這不就是他們了不起的地方？既然他們抓不住，那我們就去包著他的拳頭。」

「你也有這樣的人嗎？」衛元睜著已經紅了的雙眼，看著周桂蘭。

即便有些事兒他不懂，可這麼說他就覺得懂。

周桂蘭點了點頭：「有，雖然我沒法兒變這樣的人，但我想多培養這樣的人。」

的心很小，隻容得下自個兒的家人。能做的，也就是保護好自個兒的家人，讓他們食無憂，讓徐常林沒有後顧之憂。

「桂蘭姨，我能進護國公府的學堂嗎？」衛元了一把臉，吸了吸鼻涕，問道。

周桂蘭搖了搖頭，衛元急了：「為什麼？」

「你還沒明白進護國公府的意義，若是我答應你進了，以後你會後悔的。」

這大半年的掌權，周桂蘭也終於明白護國公府的可怕。

這就像是一個黑，將進來的人都吸附著，不死不休。王良他們，就是跟著徐鼎一起長大的，這麼多年，一直都在為了護國公府打拚。哪怕讓王良回家了，他都不能安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