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讓我這個做侄兒的來教教您吧!”慕炎高高在地俯視著皇帝,彷彿在看一個螻蟻般。
“你在位十九年,大盛人口銳減五千萬,還不足盛時的一半。曾經,你繼位時,國庫盈,足足有六千萬兩白銀,可是此後財政每況愈下,到了最近這幾年,國庫年年都不敷出。”
“南境一度淪陷兩州,北境連年戰,至今未平,還有,這幾年大盛境更是頻發……”
“你可知錯?!”
慕炎盯著距離他不足三尺的皇帝,質問道。
在場的諸位親王郡王們自然也聽到了,神復雜,臉有慚愧,有思忖,有恍惚,也有追憶……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大盛垮了,他們這些個慕氏子弟也得不了好。
隻有大盛昌盛,纔有他們這些宗室的好日子,他們才能是高人一等的親王郡王,子孫以恩蔭。
殿的氣氛越發凝滯。
皇帝又又憤又恨,一張臉紅了白,白了紫,紫了青,彩彩變化著。
他昂著頭,怒聲質問禮親王等宗室王爺們“朕一貫待……你們不薄,你們為什麼不護駕?!”
“張勉華,你們還在……等什麼!快拿下……這兩個佞!”
然而,無論是那些宗室王爺們,還是張勉華都沒,張勉華高大健壯的影彷彿一座小山似的矗立在前殿的大門外。
眾人的靜默讓皇帝開始有些慌了,眼眸的更集了。
皇帝不想起了羽林衛指揮使高則祿。
他一直以為是高則祿這臣賊子趨炎附勢,投效了岑,直到此刻,他才開始設想另一種可能——
難道說不隻是錦衛、金吾衛和羽林衛,而是說,所有十二衛都被收買了?!
不,不可能!
十二衛可是皇帝的親衛,大盛百餘年來,十二衛一向是隻忠於皇帝的。
皇帝想要說服自己,可是心裡又有另一個聲音告訴他,沒什麼是永恒不變的。
如耿家。
曾經崇明帝恐怕也像自己信任十二衛般信任著耿海,耿海背叛了崇明帝,投效了自己。
也曾經他也信任耿海如心腹,但後來呢?!
皇帝的腦海閃過這些年的一幕幕,想到耿海意圖謀反最後被岑所誅的事,想到耿家被自己奪了權……
一瞬間,心頭彷彿有一道閃電劈下,皇帝突然明白了。
他是不是錯了?!
是岑說耿海謀反,是岑令人殺了耿海,是岑讓袁惟剛頂替了五軍都督府大都督之職……後來連魏永信也死了。
他邊的親信一個個被除掉,漸漸地,他邊隻剩下了岑,以致他對岑深信不疑。
是不是很久以前,岑和慕炎暗勾結在一起了?!
所以,岑在很久以前背叛自己了?
皇帝的臉刷白,冷汗急速地從額角、頸後、背後滲出,子搖搖墜。
這一刻,皇帝後悔了,他應該相信耿海的。
如果耿海還活著的話,耿海對自己忠心耿耿,自己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孤立無援的地步!
現在的他還能冀誰呢?!
皇帝吃力地再次環視那些怯懦的宗室親王郡王,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皇叔,”皇帝緩緩地說道,“朕是皇帝,你……你們宗室應該知道,朕在位,慕炎更好!”
“還有你們……你們要小心,以後慕炎遲早會清算舊賬!”
在皇帝人的視線下,那些宗室王爺們都了脖子,依舊沒人敢吭聲,也包括禮親王。
他們有的在瞥著慕炎,有的在瞥著岑。
自打進前殿後,岑還不曾說過一句話,任皇帝謾罵,他卻不如山,似乎本沒把皇帝看在眼裡。
皇帝對著禮親王等人再次喊道“快,拿下慕炎和岑,把他們碎萬斷!”
皇帝的心裡更慌了,心裡的忐忑如野火般肆意蔓延開去。
這些日子來,他一直覺得慕炎年輕氣盛,為了替崇明帝出那口氣,把自己放出來“謝罪”,他必須抓住這最後一個機會。
偶爾,他也懷疑過,慕炎是否認定自己已經翻不了盤,所以完全沒把自己放在心,又立即否認了這種想法。
像那天到養心殿外哭訴的曹卿一樣,大部分的朝臣還是忠君的,隻是這些臣趨吉避兇,不敢輕易與慕炎、岑罷了。
他相信隻要天時地利人和,這些朝臣宗室勛貴一定會選擇效忠自己這個“正統”皇帝。
即便崇明帝已經正名,慕炎也還是一個世有疑的臣賊子,他是不了氣候的!
這幾天,皇帝一遍又一遍地這麼告訴自己,現在卻發現事和他所預想的不一樣。
他與世隔絕了一年,朝堂的變化太大了!
皇帝的心涼了。
慕炎輕蔑地又看了皇帝一眼,轉頭問禮親王道“皇叔祖,您覺得如何?”
慕炎的神和語氣都極為平靜,彷彿在問對方喝不喝水一樣。
但是聽在禮親王和其他王爺們的耳,慕炎的這句話卻是帶著深意。
慕炎這是在他們在他和皇帝之間做出選擇。
禮親王心頭像是著一座小山似的,不過氣來。
他看看皇帝,看看慕炎,又忍不住再去看站在那裡的岑,瞳孔明明暗暗。
其他的宗室三三兩兩地麵麵相覷,依舊沉默。
皇帝自然能看出禮親王的躊躇,臉更難看了,咄咄人地又道“皇叔,你為什麼……不遵旨?!”
他們一個個都不怕狡兔死,走狗烹嗎?!
他當年沒有斬草除,才落得這個下場,慕炎還會重蹈覆轍嗎?!慕炎遲早會把他們都給清算了!
“……”禮親王攥了拳頭,覺得頭微微發。
王敗寇。
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皇帝在這場權利的博弈,徹底敗了。
現在已經是慕炎要皇帝生生,慕炎要他死死,皇帝的命握在慕炎手,殿外的旗手衛也同樣在慕炎和岑的掌控。
局勢不可逆轉。
如今的皇帝不過是一個連話都說不清、連站都站不住的廢人而已,無兵無權,除了皇帝這個名號,他一無所有。
旁邊有一個親王大著膽子悄悄地拉了拉禮親王的袖,給他遞了一個眼神。
識時務者為俊傑。
在這個時候,為了皇帝去得罪慕炎與岑,本不值得!
再說了,這些宗室王爺們本在擔心慕炎會不會因為崇明帝的事清算,現在正是他們投誠表態的大好時機。
禮親王其實心裡也有了計較,飛快地看了一眼扯他袖子的那位親王,對方也有數了。
禮親王朝皇帝走近了一步,把平日和善的麵龐板了起來,語氣冰冷地說道“皇,你弒兄宮,有罪在先。今天你既然主要求來此請罪,那必是認識到自己的罪過了。”
“慕氏列祖列宗在,你今天有好好跟你皇兄賠個不是!”
禮親王後的其他宗室王爺們也此起彼伏地頻頻點頭,唯恐自己落後一步會引來慕炎的不滿。
皇帝瞳孔猛,心頭最後一簇火苗被掐滅了,狠狠地瞪著禮親王以及他後的那些宗室王爺們。
自他登基後,待這些慕氏族人不薄,可是這些人全都狼心狗肺,忘恩負義!
皇帝目怨毒之,像是淬了毒似的。
端木緋盛世寵之名門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