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深在八教樓上課,接到鄰居電話才知道外婆摔跤了。
他這會兒正匆匆往樓下走,收到孫恬恬說要陪他一起去的信息,隨手回了一句,“不用。”
孫恬恬收到短信,眉心皺了皺,翻出號碼,正準備直接給沈念深打過去,旁邊程朵突然搗了一下,“誒,沈念深。”
孫恬恬一愣,“什麼?”
程朵指了指后門的方向,“沈念深啊。”
孫恬恬猛地回頭,往門外看去,“哪兒啊?”
程朵:“剛下樓去了。”
孫恬恬一聽,立刻收拾東西。
程朵見狀嚇一大跳,“你干嘛呢,還沒下課啊。”
“我去找沈念深,一會兒你幫我把書帶回去啊。”
正巧老師在講臺上放幻燈片,孫恬恬趁他不注意,抓著包包,貓著子就從后門溜了出去。
出了教室,飛快往樓下跑。
自認為已經跑得很快了,然而沈念深比更快,從四樓一路追下來,是沒見著他人影。
一直到跑出了教學樓,才終于遠遠看見了沈念深。
他人高長,腳步又快,已經走出去很遠了。
“沈念深!”孫恬恬雙手作喇叭狀,朝著沈念深背影大喊。
然而沈念深隔得實在有點太遠了,沒有聽見,他腳步匆匆,看起來非常著急。
孫恬恬見喊不答應人,索繼續朝著沈念深追過去,一邊在后面跑一邊使勁喊他名字。
沈念深原本在前面很匆忙地走著,滿腦子都在擔心外婆的況,沒有太注意周圍的聲音,但走著走著終于發覺不對勁兒,好像有人在喊他。
他稍微定了定神,仔細聽了一下,果然有人在喊他,且聲音還分外悉。
他頓下腳步,回頭,便見孫恬恬上氣不接下氣地朝著他跑過來。
沈念深終于停下來,孫恬恬一鼓作氣跑過去,左手抓住他胳膊,整個人累得幾乎快掛他上了。
彎著腰了半天氣,才終于抬起頭來,氣吁吁說:“你……你走得好快,累死我了……”
撐著沈念深的胳膊站穩,沈念深下意識扶著,“你追我干什麼?”
孫恬恬看著他,眼里有幾分擔憂:“我想陪你啊。”
沈念深微怔,目對上擔憂的眼神,心底忽然又了下,那異樣的緒仿佛又翻涌上來。
他看著,好半晌沒有回應。
孫恬恬歇了會兒,緩過勁兒來,撐著沈念深胳膊站直了,說:“我們快走吧,別耽擱了。”
沈念深盯著看了幾秒,終于點頭,“好。”
沈念深走得很快,孫恬恬知道他擔心外婆,也沒有拖他后,小跑著跟在他邊。
走到大門口,沈念深直接打了輛出租車,將后排車門打開,側臉招呼孫恬恬,“上車。”
孫恬恬急忙過去,沈念深右手擋在車門頂著,避免孫恬恬不小心撞到腦袋,聲音低低地提醒,“慢點。”
“嗯。”孫恬恬彎著子坐進去,然后挪到司機那邊的位置,給沈念深讓出位置。
沈念深也順勢上車,坐在孫恬恬旁邊,對著前面司機報了個地名。
出租車緩緩啟,匯了車流。
回家的路上,沈念深一直皺著眉,看上去很擔心的樣子。
孫恬恬見他這樣,忍不住往他邊挪了挪,將手過去,輕輕握住了他左手。
沈念深正出神,左手忽然被一雙的小手握住,他微微一僵,側臉看向孫恬恬。
孫恬恬眼里有著擔憂,小聲說:“別太擔心了,肯定不會有事的。”
孩兒聲音很輕,格外溫。
的小手和他掌心合,帶著一令人沉迷的溫度,沿著掌心鉆進了心里。
沈念深看著孫恬恬,心底忽然涌上一無法控制的悸。
視線下移,目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想要回握住,握住這從未會過的溫暖和。
但最后終究是理智戰勝了一時的沖,他不聲地將手回,淡淡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孫恬恬倒也沒想那麼多,見沈念深回手,也漫不經心地將手收回去,隨意地放在上,自顧自說:“我爺爺前兩年也不小心摔了一跤,去醫院檢查都沒什麼大礙,現在神還很好呢。”
沈念深知道孫恬恬在寬他,嗯了一聲,勉強扯了個淡笑,“我知道。”
車里氣氛莫名有些沉重,孫恬恬覺得不太好,頓時又笑了起來,眼睛亮晶晶著沈念深,一臉期待地問他:“你說外婆會不會喜歡我啊?”
沈念深:“……”
“哎,我都不知道今天會見外婆,妝都忘記了化!”提到這個問題,孫恬恬突然變得嚴肅,立刻從包包里出鏡子來,左右照了照,“不化妝會不會不太好啊?你外婆喜歡什麼樣的孩子呀?我今天這服還好看嗎?哎呀,我要不要把頭發扎起來啊,看起來會不會神一點?”
孫恬恬兀自絮叨,一會兒照鏡子,一會兒檢查服,一會兒又將頭發一個高高的馬尾。
沈念深在旁邊看著,一頭黑線,好半天才終于開口,語氣有點無奈,“……孫恬恬,你不是去見家長的。”
孫恬恬:“……”
……
出租車停在沈念深家外面的巷子口,下了車,孫恬恬往巷子里面張,才發現這里就是上次沈念深幫抓小的地方。
“原來你家就住這里呀。”當時還以為沈念深是路過,這會兒才發現他原來就住在這里。
沈念深嗯了一聲,徑直往巷子里面走。
他走得快,孫恬恬急忙跟上他。
巷子有些長,兩邊都是上了年頭的老房子,也就三四層高,房子外面的石磚上布滿了青苔,臟兮兮的。
有些人將服大喇喇地掛在路中間,占據了公共地方,原本就不怎麼寬敞的巷子頓時顯得更加狹窄。
孫恬恬很來這些地方,不由有些好奇,眼睛四下張著。
抬頭往樓上的時候,卻剛好看見有人端著盆子往下潑水,孫恬恬嚇一大跳,急忙往前跑了兩步。
上一秒剛跑前面去,下一秒,就聽“哐”的一聲,一盆水從上面重重砸下來。
就差那麼一丁點,那盆水就潑到頭上了。孫恬恬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口,仰著頭,忍不住狠狠瞪了眼那個潑水的男人。
那男人似乎發現瞪他,頓時破口大罵,“ 小丫頭片子,瞪誰呢你!”
孫恬恬生氣,喊道:“你沒見下面有人啊?潑水,有沒有公德心。”
“嘿,你這小妮子從哪里冒出來,我潑我的水,你走你的路,礙著你了啊?”
“你沒公德心,你家里沒倒水的地方啊。”孫恬恬忍不住和對方爭辯,這還好是潑一盆水,若是從上面砸個什麼東西下來,鬧出人命都有可能。”
沈念深走在前面,聽見爭吵的聲音,立刻回頭,就見孫恬恬正背他的方向站著,仰著頭氣呼呼地和樓上的男人理論。
他大步走過去,看見孫恬恬面前有一灘水,立刻下意識上下檢查了一下,擔心問:“沒事吧?”
孫恬恬搖頭,“沒事,他潑水。”
沈念深皺眉,抬頭看向樓上那男人,“道歉。”
沈念深眼神冷得像把凌厲的刀子,渾上下都散發著一令人害怕的氣場。
剛潑水那男人也就見孫恬恬一個小姑娘才跟吵架,這會兒被沈念深眼神嚇住了,剛剛吵架的氣勢頓時就慫了,心不甘不愿地說了一聲,“對不起啊。”
說完,就砰的聲把窗戶關上了。
孫恬恬這才氣呼呼地哼了一聲。
沈念深拉住手腕,“走吧。”
“嗯。”孫恬恬點頭,高高興興跟著沈念深往前面走。
沈念深家里的門開著,還沒走進去,就聽見里面有說話的聲音,是鄰居和外婆在說話。
“外婆,我回來了。”沈念深抬腳進屋,老太太正坐在沙發上,見外孫回來,說:“誒,你怎麼回來了,都說沒事了,這不耽誤你嗎。”
說著就想要站起來。
沈念深大步過去,忙將外婆扶住,“您別起來,快坐。”
將外婆扶著坐回沙發上,問道:“怎麼好好的摔了呢。”
視線落在茶幾上的藥酒上,眉心皺了皺,“一會兒帶您去醫院檢查一下。”
“哎呀,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哪里犯得著去醫院啊。”去一趟醫院,說也要花幾百上千,不是去給人白送錢麼。
老太太不停擺手,表示抗拒。
抬頭的時間,眼角余卻掃到門口一張漂亮的小臉蛋,老太太眼睛一亮,忙拉了下沈念深,“誒,阿念,那是誰啊?”
沈念深微怔了下,回頭,才想起孫恬恬還在外面,他走過去,說:“進來吧。”
孫恬恬得了邀請,這才大大方方地走進屋子里。
看見坐在沙發上老太太,忙上前,眼睛彎彎的,甜甜地喊了一聲,“外婆。”
這一聲外婆,喊得老太太激不已,立馬握住了孫恬恬的手,“哎呀,你是阿念的朋友吧,阿念這孩子,了朋友居然不告訴我。”
說著,抬頭瞪了沈念深一眼,“你這死孩子,這麼漂亮的朋友還藏著掖著呢。”
“不是,外婆……”沈念深一頭黑線,下意識想解釋,然而還沒開口,老太太就不搭理他了,熱地招呼孫恬恬,“乖孩子來,坐外婆這兒。”
“謝謝外婆。”
孫恬恬甜,又笑,老太太一眼就喜歡上了,拉著手都不舍得松開,“你什麼名字呀?”
“我孫恬恬,外婆。”說著,抬頭笑瞇瞇著沈念深,
“甜甜,甜甜好啊,這名字好聽啊。”名字甜甜的,長得也甜甜的,跟家阿念這悶葫蘆子正好般配。
老太太抬頭瞧了眼自己孫子,又拍拍孫恬恬手背,語重心長說:“甜甜呀,阿念這孩子子悶,可能不太浪漫,但他真是個好人,會對你好的。”
又道:“不過你放心,以后阿念要是欺負你,你跟外婆說,外婆幫你教訓他。”
孫恬恬聽著,笑得眼睛都瞇了一條線,抬頭看向沈念深,“阿念,聽見了嗎?你要是欺負我,外婆要幫我撐腰的。”
沈念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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