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力顯然極高,連端福事先并未察覺。
端福化掌為拳,輕飄飄朝那人口擊去,滕玉意心知這是端福常用的招式,假意賣個破綻,意在對方出手,只要對方接招,勢必被重創。
端福使過許多回,從未失過手。
那人迎著拳風一不,斗篷里卻探出一手,手指修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彈出一。
月下銀閃過,一道利芒迎面飛來。
端福帶著滕玉意往后一掠,然而那暗像是施了什麼邪,如風如絮,憑空分作兩道,端福只險險躲開其中一道,另一道不及避開,一下子埋他右側脖頸。
那人一擊得手,抬手輕輕一拉,端福重哼一聲,頭被扯得往右歪去。
滕玉意忍不住慘,原來那人手中是一銀的線,已經埋端福頸部的中,只要一用力,就會當場令端福管裂而亡。
渾直往上沖:“你到底是誰!你放過我手下這些人,我可以把東西給你!”
那個人高高站在院墻上,似乎無聲笑了笑。
滕玉意牙齒止不住地打:“我知道你想要什麼,辦父親喪事的時候我就找到了,這東西現在被我藏在城南的一個莊子里,你想要的話,只要放過我和我的手下,我馬上帶你去找。但你膽敢再傷我手下一人,就永遠別想找到那東西了。”
那人緩緩抬手,滕玉意霎時涼了心肝,這人本不是來找東西的,分明是來索命的。
那人收攏銀線,看樣子打算先解決端福,接下來就要解決了。
滕玉意從未如此絕,周遭寂靜得可怕,程伯等人不知是否還活著,就算還活著,恐怕也是自難保。
說時遲那時快,端福低吼一聲,強行帶著那線往右側一撞,耳邊撕裂的聲音噗噗炸開,滕玉意臉上一熱,大片熱濺到臉上。
腦中一空,那人似乎也暗吃了一驚。
端福頸項上的仍在噴灑,面目瞬間淹沒在一片污中。
他已經無法出聲了,拼著最后一口氣帶滕玉意攀上垣墻,外頭不遠便是大街,就算府外設下了結界,跑出去總能到巡街的武侯。
滕玉意伏在端福寬厚的背上,眼淚滂沱而下,這老奴顯然活不了,跟了十年,竟落得這樣的下場。
他是沒別的法子了,那怪人負邪,兇戾異于常人,倘或不這樣做,兩個人都會死在怪人手下。
那人很快回過了神,慢慢朝這邊踱過來,手指一抬,這回瞄準的是端福的另一側脖頸。
“娘子,走……”端福含糊不清地吐出幾個字,把滕玉意撇上墻垛,拼盡最后一力氣,舍撞向那人的小。
滕玉意悲憤地看端福最后一眼,含淚躍下垣墻,然而沒等落到地上,背后襲來一大力,那人又將拽了回去。
滕玉意探手一抓,要將那人一起拽下來,但這人一邊絞殺端福,另一手輕飄飄將拋向冰塘。
兩手空抓,凄聲道:“你到底是誰?!”
撲通一聲,滕玉意墜池塘,冰寒刺骨的水嗆肺管,讓渾激靈,心臟活像被人死死住,凍在了腔子里。
每回試圖抓住什麼東西,就會因為失去重心回湖心,上的雪白狐裘本是保暖圣,到水中卻了累贅。
拼死掙扎,程伯派出去的兩個人應該已經送出信了,或許很快會有人來,只要再支撐一陣,就有被救的希。答應過阿爺,要好好活下去。
在水中沉浮,試圖保持神智,上越來越冷,力氣仿佛被干,逐漸掙扎得慢了,狐裘像吸飽了水,如同一片巨大的白羽翼,托著漂浮在水中。
冰水真冷啊,滕玉意意識模糊起來,恍惚間已經回到小時候,賴在阿娘的懷抱。
高興地一抓,掌心里還是無邊的冰水,那個布偶呢?連它都不在邊。
覺得孤單極了,真想沉沉睡去,真冷啊,每一個孔都在往外冒寒氣,心臟好像也累了,耳邊流的聲音越來越慢。
忽然有奇怪的聲音傳來,像有人在院墻上手,來人好像很有能耐,不但沒被暗算,竟懂得如何破解那怪人的邪。
滕玉意心中燃起了微弱的希,為了引起那人的主意,胳膊勉力抬了抬,但只劃拉了一下,狐裘仿佛纏住了塘子里的水草,拽著往下沉去。
冰水再一次嗆氣管,心臟開始痙攣,這回真沒力氣了,微弱地息。
有人朝池塘跑來,一躍縱水中,從那人矯健的手來看,依稀是個年郎君。
應該是個熱心腸的好人,這樣冷的冰水,他也毫不猶豫跳下來。年游得很快,馬上就要拉住了。
天空飄飄灑灑,又開始下雪了,滕玉意眼前越來越黑,想起那年爺娘抱著在暖閣看雪的形,悲涼的緒在膛里蔓延,多年了,有多年沒跟爺娘一起看過雪了。
無聲更咽,碩大的淚珠凝在了眼角。
周遭水波涌,年離越來越近了,就在他拽住的那一刻,悠悠吐出膛里的最后一縷氣息,眼珠定格在眶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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