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原來你們也是要往這個方向走嗎?甚巧甚巧,我也是。」
當裴玦第一百零一次用一模一樣的語氣與他們說著一模一樣的藉口,櫟如故坐不住了。
「歧路之中又有歧路,裴玦,你知道連續一百次『巧合』,這是多小的概率嗎?」櫟如故頓了頓補充道,「幾乎為零。」
好端端的,自己作死就算了,為什麼非要帶著他們……
畜生終究是畜生,眾人雖然覺得那雄鷹非同尋常,卻不覺得這樣一頭畜生,能夠做得到冤有頭債有主,眼看著它向人群重來,皆是紛紛四散,一臉膽戰心驚的模樣。
那箭的人也沒想到會這樣,他原本是見鷹起意,那樣一頭雄鷹,獵得了能賣多銀子?誰知道竟然沒有中!
更可恨的是,他邊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全都退開了,此時他的周圍留出了一片空白地段,那頭雄鷹卻方向不改,擺明瞭就是沖著他來的啊!
不功便仁!
那人這樣想著,又搭上了弓,第二箭出,依然沒有中。他開始有些慌了,連著幾箭了出去,卻連那鷹的羽都沒有到。
眼看著自己就要遭殃,那人心一橫,拉過了旁的一個人擋在了自己麵前。
「媳婦!」那人的男人也在邊上,原就想躲得遠遠的,隻可惜大家都在躲,他們兩個避無可避,離那箭人還是隻有一段距離。
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給大家惹來禍端的人不但不知悔改,還做這樣喪盡天良的事!
他睚眥裂,連忙朝著自己的人衝去,眼一閉臉一橫就擋在了人前。
沒有驚呼聲,預之中的痛意也沒有襲來,他耳中隻聽到了幾個清脆的字「小灰,別嚇人了。」
眾人循聲看去,就見邊的那座樓,二樓的窗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啟的。它或許原本就是開著的,但一直沒有人注意到。
那聲音就是從那扇窗戶裡發出的,下一瞬,一藍一紫兩個影攜手從樓上一躍而下,穩穩噹噹落了地。
長而尖利的鷹聲傳眾人耳中,還來不及擔憂,隻見那雄鷹下一瞬就對著那淺藍藍擺的年公子沖了過去,下一瞬乖乖停在了人肩頭。
那可是老鷹啊!
眾人眼神火熱,卻見那年公子蹙了眉「小灰,說了多次了不要站在我肩上。你的爪子那樣鋒利,把我的裳鉤破了可怎麼辦?」
在眾人麵前,南宮彥青沒有自稱「本宮」。
不過從他的著和氣勢來看,誰都看得出來他份不凡。
小灰聞言,圓滾滾的兩個眼珠子轉了轉,低低飛了起來,落到了櫟如故頭上。
鷹大爺既然傻彥彥上不能待,那大爺隻能委屈在這個人上了。唔……肩膀那麼細,大爺一爪子就能抓爛了!還是待在頭上吧……
猛然發現頭上多了重量,櫟如故哭笑不得。
的形象啊……
好端端的姑娘,頭上盯著一隻鷹,這什麼事兒。待會兒別把的髮髻搞了。
小灰是南宮彥青養大的鷹,櫟如故不擔心它會對自己怎麼樣,也不擔心它待在自己頭上會誤傷了自己。能夠覺得到,小灰對於這一點應該有它的心得,除了有些重之外,它那長長的爪子竟沒有勾疼的頭髮。
但是……
櫟如故還是有些不自然「阿彥,它不會在我頭上……方便吧?」
這還是注意了形象十分委婉的說法。事實上,櫟如故真的十分擔心這一點。
然而不等南宮彥青回答,頭頂上的鷹先給出了回應。
它揮了揮爪子,在櫟如故頭頂上跳來跳去耀武揚威,如果不是它不能說話,恐怕此刻它就了一隻囉嗦的鸚鵡了。
鷹大爺大爺纔不會隨便拉屎!你才隨便拉屎!
不過小灰的作,櫟如故是看不見的,隻覺自己頭上一會兒輕一會兒重的,不由得有些擔憂。好好的一隻鸚鵡,哦不,好好的一隻鷹,別是隨了南宮彥青的子,了個傻鷹。
「罷了,小灰,你別折騰阿言了。」南宮彥青看著那跳來跳去活一個小傻子的小灰,頓時覺得它先前的那些威風都白耍了,「你過來吧。」
能在南宮彥青上落腳,小灰自然不會再鍾於櫟如故,樂顛顛地飛了下來。
南宮彥青將它上的信桶取下,慢悠悠地開啟了紙條。
為了方便柳神醫和自己聯絡,小灰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被養在柳神醫那裡,短短數月,就了一大圈。
見南宮彥青忙自己的去了,小灰那傻乎乎的樣子登時消失不見,一雙眼睛直直盯著那個坐趴在地上的人。
小灰就是他,剛才了大爺好幾箭。但是他實在是太差勁了,大爺不費吹灰之力,就避開了他所有的箭!就算這樣大爺還是不高興,大爺要殺了他。
小灰的雙眸十分靈,雖然它不會說話,但它直直盯著一個人的時候,很容易就能夠理解它的想法。
那地上的男人自然也是看出了小灰的意思,雙手撐著地麵往後挪。可這樣的姿勢,隻有發力,又能挪得了多?
下一瞬,小灰就沖了過去,剛好就是朝著他眼睛的方向。
小灰的速度哪裡是尋常人可比的,那人躲避不及,剩下的唯有一聲響破天際的慘。
「你……你怎麼敢縱容那畜生行兇?!」那人捂著一隻眼睛,紅的模糊了他的視線,卻還不知道學乖,對著南宮彥青惡語相向。
南宮彥青嗤笑一聲,並不想搭理他,但小灰已經忍不住了。
畜生?大爺讓你看看什麼做真正的畜生!
原本已經飛回南宮彥青肩頭的小灰又重新飛了出去,對著那男人一陣啄。不同於剛才那有意識的一下,小灰生氣了,咬起人來才顧不得其他,不一會兒,那人上就是鮮淋漓的了。
起先還在咒罵,此刻卻連痛呼都有些吃力了。
「小灰。」南宮彥青終於開口了一聲,方纔還瘋癲了似的雄鷹,瞬間就停了作,撲閃著大眼十分乖巧的模樣。
但是經歷了剛才那一番靜,誰也不會覺得這兇殘的玩意兒和乖巧搭得上邊!
隻是眾人心悸歸心悸,卻沒有出來為那個男人說話的。
本來就是他自己招惹了那隻鷹,一箭不還要誰十箭百箭,要不是他,他們怎麼會被他拉下水?
更何況,他還做得出那樣禽不如的事。
也幸好那頭鷹聽話,那一對夫妻才能安然躲到一旁!而這種禽不如的人,就該被啄死了了事。
那人早就引起了眾怒,自己卻渾然不覺,迷迷糊糊間聽到南宮彥青的聲,以為他是怕了,頓時底氣又來了,滿是地朝著南宮彥青那裡挪,一邊挪一邊道「你小子現在知道怕了吧?我告訴你,我這一傷,沒有一千兩銀子你別想走!」
他瞥見南宮彥青一裳穿得不錯,看樣子也是值錢的料子,忽然間改了口「不對,沒有一萬兩你就別想活著走!就是到衙門裡,我也不怕你的!」
他這話一出,圍觀的眾人紛紛勸道「小夥子,他是想錢想得癔癥了,隻是有一點他說的沒有錯,要是到了衙門裡,恐怕你們也是要吃虧的。」
眾人看不慣那箭人的作風,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道理,看向南宮彥青和櫟如故的時候,就覺得順眼了許多,也不忍心這樣的人被那人訛詐,紛紛勸他們快些走。
那箭人卻不樂意了,齜牙咧地朝前爬了兩步,抱住南宮彥青的大「想走?沒那麼容易!」
他一是,也難為他這種時候還滿腦子都想著銀錢。南宮彥青卻隻在意這人弄髒了他的擺,頗有些嫌惡地蹬了他一腳,那人頓時被摔出一丈遠,他後的眾人看到一模糊的朝著自己的方向飛來,連忙後退了幾部才沒有被殃及。
但是那箭人就很慘了,原本就被小灰啄得全上下沒有一塊好,此刻一摔,流得更迅速了,還下幾塊原本就「藕斷連」的皮。
他痛呼著,直翻白眼,頓時也喊不出其他話來了。
南宮彥青卻緩緩走到他旁,俯看了看他上的傷口,嘆了一口氣道「這人真可憐,平平惹怒了一隻雄鷹,竟然落得了這樣的下場。」
那人聽不出來,旁人卻聽得明明白白。
這分明是在撇清自己和那老鷹的關係。他們也是一開始糊塗了,才被那箭人帶進了裡,眼下南宮彥青開口,纔想起原來還可以這麼辦。
人群中頓時響起了帶笑的聲音「對,就算是真的到了衙門裡,俺們幫你作證,這小子就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對老鷹下手,還想潑髒水給別人!」
眾人紛紛符合,那箭人這才明白南宮彥青的意思,掙紮道「放他孃的狗屁!你剛剛還一口一個小灰,現在你跟我說那不是你指使的?你當我是傻子不?」
南宮彥青不急不緩道「這鷹是不是黑灰?」
那箭人沒接話,眾人卻紛紛開口「就是黑灰!」
南宮彥青滿意地點頭「既然鷹是灰的,我它小灰,也隻是因為它長得就是灰撲撲的模樣,怎麼就了我指使它了?」
這倒是睜眼說瞎話了。
鷹是灰的沒錯,但是南宮彥青和那鷹稔的模樣,眾人都是看到了的。但南宮彥青不承認,旁人也不幫著他說話,那箭人一個人任是說出了花來,也全不作數的。
正思忖著下一步應該怎麼辦,就見有兩個人圍到了方纔那一男一旁,手中還帶著幾個包裹,看樣子是要離開了。
他想製止,可全上下都沒什麼力氣,做什麼都是空談,眼睜睜就看著那四人遠去。
「謝過諸位了。」縱然圍觀群眾其實沒幫南宮彥青什麼忙,但他心甚好,依然謝過了眾人。頓了頓,又對著那鷹道「小灰,我們先回去了,你不用跟著我們。待事理完了,再跟上不遲。」
眾人離開,肯定是要用輕功的,但是小灰的速度並不比他們的輕功遜,南宮彥青自然是放心得很。說罷,又道「我是覺得,你方纔還是下手太輕了。」
釜金,認得他的沒幾個,南宮彥青行事反而張狂。對著小灰說完了,便大搖大擺地走了。
眾人聽到他的話,也並不覺得那箭人無辜,紛紛散開了。
那年輕公子走了,誰也不敢保證還有人能降得住那頭雄鷹,若是它忽然發起了狂,那纔是真的得不償失。
方纔還熙熙攘攘的街道,瞬間就了空巷,徒留了那箭之人,和一頭鷹。
街道中發出淒慘聲,然無論是知道況的,或是不明就裡的,誰也不敢到那條街道上去。
裴玦不慌不忙,對兩人嫌惡的目視若無睹「所以是甚巧。若可能較大,又怎麼能巧合呢?」
說得好有道理哦,彷彿本沒有辦法反駁。
這一路上,櫟如故已經極力在規避他,因為隻要他一出現,倒黴的那個總是自己。櫟如故不由得瞥向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淩風。
臨出發之前,他在耳畔說的那幾句話還歷歷在目。
「人世間關係紛雜,不知有一種名為『侍屬』的,櫟姑娘可曾聽過?」
從未聽說過。
但淩風既然在這個時候提起,這勢必和有什麼聯絡?
於是櫟如故仰著頭,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後者卻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侍屬……顧名思義,櫟姑娘至猜得到這是一種從屬關係。二人之間,一發號施令,一被迫遵從。否則……」
「否則怎樣?」雖是在問,櫟如故此刻卻約猜到了些什麼。
淩風單獨與說這些,莫非和誰直接就是這種從屬關係?
這些詭異的東西,櫟如故是一概不懂的,自然不可能為主的那個,那麼想來,淩風是想和說,是誰的侍屬?
答案呼之慾出。
除了裴玦,似乎沒有第二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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