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茉躲在暗窺視了一番，那香雲坊是這裡最大的畫舫閣樓，整座小樓都做了船型，一半在陸上，一半在水中。

打開包袱，悄悄換上早已準備好的香雲坊裡雜役丫頭們的裝束，然後將自己的東西藏好，提著一個小籃子，乘著幾個說笑著的採買丫頭經過的時候，悄悄墜在們的尾上，向香雲坊走去。

初上香雲坊倒是極爲順利的。

進了坊，一路跟著那些丫頭前行，一路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香雲坊的佈置。

正中已經擺上了十幾張紅木八仙桌，穿著各服飾的江湖人士各自坐在上邊大聲地說笑，間或有一些道姑或者俠裝扮的子穿梭其間。

但是並沒有穿天理教教徒服裝的人出現，只有不穿深藍布的衛士一樣的人在四周警惕巡視。

不知是什麼門派，但從他們高高鼓起的太看來，都是一些煉的家高手。

西涼茉悄悄觀察了一會子，剛想鑽進人羣裡如平日那般探聽消息，忽然被人一把揪住了肩膀，陡然一驚，下意識地就要回手，但下一秒立刻收斂了聲息，回頭看向來人。

“你是哪裡來的丫頭，我怎麼不曾見過你？”那是一個三十多的子，頭戴紅花金釵，穿一繡百蝶穿花金底紅花夾棉錦襖陪著深藍素錦馬面，一副老鴇裝扮，正上上下下地盯著西涼茉打量，化著濃妝的面容上卻滿是警惕。

西涼茉做出一副木納老實的模樣道：“奴……奴婢……是……是……水村的，阿……阿孃說這裡有活……活幹，廚房給兩倍……兩倍大錢……我上次來了……沒……沒選上，這次翠兒姐病了……我可以替來。”

這老鴇金嬤嬤，早前就已經打聽過了香雲坊上的況，只是沒有想到如此明，一眼就看出這個面生的來了。

金嬤嬤倒是知道廚房最近缺人，在臨近村子裡選些老實的孩子上船幫忙，但那些孩子都是見過的，包括這個翠兒，不過今日是沒有見到，興許是真病了，所以才這個結丫頭來幫忙。

將信將疑地看了西涼茉一會子，沒發現明顯的破綻，金嬤嬤又嫌棄西涼茉說話費勁，便警告地瞪著道：“一會子你就呆在廚房，別到走，若是惹出什麼事來……哼哼。”

金嬤嬤森然冷笑兩聲，今兒事關重大，若是有可疑人出現，寧願錯殺一百，不放過一個。

西涼茉像是被嚇到，立刻耷拉著眼皮子瑟瑟道：“是。”

盯著西涼茉進了廚房，又命令在廚房門口的侍衛嚴加看守，金嬤嬤才轉離開。

西涼茉悄悄瞥著輕盈的步伐，心中暗道，連這香雲坊的老鴇都是個練家子，可想而知這香雲坊上必定不簡單。

好在當初爲了混上這香雲坊，爲了有備無患，也早已做了不功夫，今日纔沒有被揭破。

只是似乎記得這香雲坊爲最大的秦樓楚館，已經了好多年。

若說這香雲坊裡頭有貓膩，恐怕絕非朝夕之事。

西涼茉裝著在廚房裡幫忙，不時地計算著端出去的菜式，也不急著跑出去探聽消息，這廚房裡也全都是來幫忙，不準出廚房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西涼茉算算也到了就月上中天，四周的煙花竹聲不絕於耳的時候，才走到兩名廚房門口守衛的面前低聲道：“兩位大哥，我想去茅房。”

那兩個守衛瞅著西涼茉一直老老實實，便也沒多加爲難，讓一個人跟著西涼茉去茅房，另外一個人繼續看守。

那跟著西涼茉的守衛，距離三步之遠，保持著一種防的姿態，西涼茉雖然暗暗心驚於對方的防範之心，竟然對一個燒火丫頭都如此小心，但是臉上也沒有任何異樣，乖乖地進茅房上了茅房。

那藍守衛則在茅房外等著，沒過幾分鐘，卻忽然聽見裡面傳來一陣子短促的尖：“啊——！”

那藍守衛立刻警惕起來，立刻出長刀，低聲問：“怎麼回事？”

但好一會子也沒有聽到任何迴音，那守衛按捺不住，便拿刀頂開了茅房的門，門一開，就發現裡面已經沒了人影，那守衛大驚，下意識地立刻往茅房裡面站了一步。

就是這麼一步，他已經陡然覺得不對，一擡頭，正正對上西涼茉倒垂下來的臉，一張朝他噴出一子香氣。

那守衛下一刻就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西涼茉輕巧地一個翻下來，接住了那個守衛，再將他拖進茅房，用一邊堆著的糞桶蓋住，然後便將黑的夜行迅速地套上，出了茅房，而上，順著船一下子攀爬上了第三層艙房。

剛打算頭，就看見一隊藍守衛持刀而過，西涼茉一驚，只得五指一扣，死死地扣進的木質船，懸掛在船艙之外。

但那對守衛竟然沒有離開的意思，居然面對水河面五步一哨地分佈散立在三層艙房外，最近的一人只要他稍微向江面探出點頭就能看見如蜘蛛一樣懸掛在船艙外的西涼茉。

西涼茉努力放輕了呼吸，心中卻不由著急起來，就算能懸掛在這裡，不被發現，卻也是進退維谷了。

片刻之後，眼珠子一轉，凝力於一手，另一隻手悄悄向自己的口，掏出什麼東西，向下一拋。

隨後那一團東西就直線墜向河結了冰的河面，但一下秒，在那團東西到河面的時候，忽然打了個圈瞬間展翅飛了起來。

那一團東西撲啦啦地飛向船首樓上，一仰頭“嘎嘎”地了幾聲，起初誰也沒有太注意那一隻冬夜裡出現的鳥兒，但是下一刻，三樓的守衛們便漸漸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了。

忽然不知從哪裡來的一羣鳥兒圍繞著船艙飛了起來，然後竟然開始在守衛們的頭上——拉屎。

藍守衛們頓時都惱火起來，齊齊去驅趕那些鳥兒。

“什麼東西，這是！”

“大冬天晚上，哪裡來的鳥兒？”

“大過年的，晦氣！”

就是這一片喧嚷間，誰也沒有注意，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如鬼魅一般飄上了第三層，然後迅速地閃進了一片黑暗裡。

“吵吵什麼，這裡是什麼地方！”忽然艙門打開，一箇中年男子探子來，對著驅趕鳥兒的守門們冷聲怒喝。

守衛頭領立刻躬抱拳，恭敬：“稟報刑堂堂主，不知哪裡來的鳥兒，在兄弟們頭上拉屎，所以……。”

“不過是點鳥糞，又不是下釘子，讓你的人好好看著地方，若是讓司禮監的人混進來，驚擾了主公，壞了大事，你們都別想活！”那刑堂堂主直接打斷他的話，冷笑一聲，隨後‘呯’地一聲甩上門。

“是！”那守衛頭領立刻道，讓藍守衛們不要再理會那些鳥兒，繼續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站好。

西涼茉在黑影中暗自鬆了一口氣，隨後又一轉悄悄地靠近堆衫雜的房間，看著那上鎖的門，雙指一用力，斷了那鎖頭，然後閃進了房間。

關好門後，立刻靠近牆壁，將耳朵在牆壁上，試圖聽到隔壁說話的聲音。

奈何那邊聲音實在太小，彷彿是刻意低了。

西涼茉努力了一會子，只得顰著眉，放棄了這種方法。

想了想，從上的小袋子裡掏出了一隻玻璃瓶子，然後用一隻小巧的特製勺子將裡面的抹在牆壁角上。

不一會，牆壁的木頭就冒出了一子煙霧，然後迅速地腐蝕開來。

西涼茉塗抹一層那藥，牆壁就薄一層，聲音也就漸漸地大聲起來。

直到……

“什麼味道？”

“倒像是什麼東西燒焦了。”

……

西涼茉立刻住手，直到對方找不出怪異焦味的來源，再次進正事的討論，才靜靜地坐在那塊原木船艙壁上，放緩呼吸去，再次把耳朵在了牆船壁上。

被腐蝕的船壁在很偏的角落下方，西涼茉發現面前還有一把椅子擋住，於是索用一把特製的小刀在上面開了一個小。

船壁上忽然多了一個小小的，誰也沒注意。

西涼茉悄悄觀察這船艙，怎麼也沒有想到第一眼居然就看見了一個老人——秦大管家？

顰眉，百里青並沒有告訴，大管家逃了。

而且司禮監那種地方，他到底是怎麼逃出來的，莫非有應？

“此次，那些司禮監的賊子沒有能殺了老夫，老夫必定傾畢生之力也要將那些司禮監的人還有那斷我一臂的紫克一一剷除！”大管家臉蒼白地躺在主座邊的塌上，他了一條胳膊，而且臉上、上都還有不傷，瘦得可怕。

不過短短數日，那種斯文儒雅的書生氣都不見了，秦大管家看起來想一個乾癟的老頭，或者說一副骨架差不多，一隻眼睛也瞎了。

可見司禮監裡行刑手段的殘忍。

此刻，坐在船艙周圍的人，都義憤填膺地附和和安著秦大大管家。

“尊主大人，您放心，我等遲早要爲您報仇！”

“您且放心養傷就是……。”

那些人中，以西涼茉潛藏的位置，大部分是看不到臉的，但西涼茉比較能確定的是，若這些人就是天理教的主要人，那大概只認識這一位——尊主大人。

而這時，一道幽冷卻聽不出男的聲音響了起來，但是他卻不是安秦大管家，而是淡漠地質疑：“秦尊主，司禮監的大獄素來以好進難出聞名，你逃的時候不覺得順利了點麼？”

秦大管家瞬間就怒了，他咬牙地盯著那說話的人：“怎麼，教主難道連屬下也懷疑麼，您莫要忘了，若是我想出賣天理教，那麼十幾年前，我本不需要千辛萬苦地扶持您！”

教主？

莫非是天理教那神龍見頭不見尾，連師傅那樣的大妖孽都沒逮到的教主？

西涼茉耳朵微微一，開始仔細地辨別那位教主的聲音，不知爲何，總覺得這把聲音有點兒悉。

那位教主沉默了一會子，還是那種不冷不熱的口氣：“本尊自然是知道秦尊主千辛萬苦的功勞的，只是如今司禮監的探子無孔不，百里青那閹人手段狠辣卑鄙，所以不得不防，你勿要往心中去。”

秦大管家雖然心中仍舊有些不悅，但是對方到底已經放低了段，他便也不好再說什麼。

場面冷了一會子，話題又轉到了簪花奪魁大會之上來。

之前那名西涼茉見過的刑堂護法神冷鬱地道：“咱們這一次，若能將那羣江湖莽夫都收服了，日後便可讓他們都做咱們天理教的馬前卒，司禮監的高手再多，也總比不上江湖黑白兩道的高手，若是能讓人將百里青那賊先行刺殺，司禮監還有何可懼，咱們教主登高一呼，天下不滿司禮監之暴行者必定響應無數！”

那教主沉道：“以魔宮爲首的邪道是個見利忘義的，倒是可爲本尊所用，只是白道和那自詡綠林好漢的……。”

那刑堂的堂主嘿嘿冷笑道：“教主且放心，所謂白道那些不都是好個面子，咱們在簪花奪魁大會上打敗了他們，自然要惟咱們天理教是尊，至於那些綠林莽漢……教主若願意，咱們就是剿滅了他們又如何，他們本來就是朝廷所通緝的要犯！”

西涼茉聞言，心中一，這話的意思……莫非府裡也有天理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