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茉沉片刻，微笑道：“去告訴黃蓮，本郡主應了就是。”

“大小姐，三小姐這一次怎麼突然轉了子？”白嬤嬤微微皺了眉頭。

白蕊撇撇：“切，都是些趨炎附勢的小人，看著咱們大小姐得了勢，跟那蒼蠅見了似乎的撲上來。”

這些日子大小姐接到禮不知多，邀約帖子都快堆小山了，那些八桿子打不著的姐姐妹妹都出來了，何況這位三小姐還是個真妹妹。

何嬤嬤並不說話，並不知道之間西涼茉和西涼霜之間的事，所以只是一邊靜聽。

白嬤嬤瞅著白蕊，搖搖頭嘆氣：“你也該長幾個心眼子了，三小姐素來是個心比天高，卻命比紙薄的主兒，就是韓二夫人親出的五小姐都不曾真正放在眼裡，如今大小姐恢復了真正尊貴的份，又落了那樣的人家，你就不想想三小姐怎麼會跟大小姐低這個頭？大小姐邊就你這麼個笨丫頭怎麼得了！”

白蕊一呆，還真沒想到這一層，隨即笑嘻嘻地去拉白嬤嬤道：“人都說薑是老的辣，大小姐那不是還有嬤嬤嘛，嬤嬤今兒還帶了幾個妹妹過來幫忙，不是嗎？”

白嬤嬤和西涼茉等三人相視而笑，這白蕊就是個沒心沒肺的貨，也不擔心新來的丫頭把下去。

偏這樣的赤子之心，在這烏煙瘴氣的大宅院裡卻最難能可貴。

白嬤嬤一會子領來了四個丫頭，四個丫頭容都只是中等，但貴在一舉一都極有規矩，看得出白嬤嬤是心挑選訓練了一段時間的。

西涼茉看了一眼何嬤嬤，何嬤嬤會意地點頭，在四個丫頭上來拜見的時候，站在西涼茉後，忽然撒了一盞熱茶在們跟前。

那四個丫頭裡面倒數第二個丫頭彷彿沒有看見一般，徑自在那茶水上跪下去，對著西涼茉行禮，其他三個猶豫了一下，略微離水跪開了點，對著西涼茉磕頭行禮。

西涼茉點點頭，讓們起來後，最末年紀看著最小的那個則掏出了手卷將地上的茶水仔細了，才趕起來。

西涼茉將們的表現都看在眼裡，隨後讓們各自都報了名字、家過來。

等們各自小心翼翼地回完話，西涼茉頗爲地看了白嬤嬤一眼，這四個丫頭都是白嬤嬤挑細選過來的，全部都是來自不同地方無父母的孤兒，有兩個人有相依爲命的弟妹都被白嬤嬤安置了起來，並且們都經過了白嬤嬤極爲嚴苛的訓練，手上竟然都有點小功夫。

這樣，就沒有人能抓著們的把柄用來威脅們做出傷害西涼茉的事。

西涼茉想了想，指了那個對著滾茶水跪下去的清秀丫頭賜名白玉提了二等，跟著何嬤嬤和白蕊學著房裡針線和伺候主子的事，以後調教好了，就放一等大丫頭。

另外那個那手絹地的約莫不過十三歲的細心小丫頭賜名白晶，放了三等丫頭，繼續跟白嬤嬤學習掌管庫房、算賬，日後在白嬤嬤手下做事。

餘下兩人各自喚作白珍和白珠都放了三等，也跟著何嬤嬤學習打理院外人外來與管理庶務之事，得了何嬤嬤的考覈合格，就晉升二等丫頭。

們對這樣的安排毫無異議，但眼睛裡有抑不住的驚喜，彷彿對西涼茉很是恩戴德。

西涼茉不由有些納悶，白嬤嬤選的人，給予這樣的位子已經不算高，爲何……忽然看了下白嬤嬤，正見也看著自己笑笑，西涼茉心中就是一暖。

明白了，白嬤嬤必定是之前對們嚴厲到苛刻，讓們以爲自己只能做最下等的丫頭，如今突然得到這樣的安排簡直是莫大的恩惠驚喜，這是白嬤嬤爲細心地在做人。

四個新丫頭進來以後得到的安排傳了出去以後，卻在院子裡的下人間掀起渲染波濤，人人心中都開始算計了起來。

西涼茉彷彿不知道下人們之間的暗流涌，只讓白蕊帶著白玉去庫房裡挑些禮備好，準備給西涼霜出嫁的時候添妝。

白蕊讓白玉先挑，白玉已經大略知道了府邸裡各家主子的關係和份，想了想，去挑了一套小南珠攢金頭面，又挑了些雲錦的料。

白蕊雖然不甚滿意，但還是點了點頭，教：“這三小姐雖然是庶出，但是養在二夫人的膝下，自然是別有一份面，所以你撿的這些東西不夠分量。”

看白玉有些不解和猶豫，便淡淡一笑：“你倒是個機靈的，知道三小姐不得郡主的眼，但是你也別忘了，郡主是主子，三小姐卻代表了二夫人的臉面，是第一個嫁出去的兒，你明白麼？”

白玉瞬間明白了，哪怕主子們之間再有不和睦，這面子上的事，定是要做得好好的，何況二夫人現在等於變相被郡主整治，外頭總有蠢蠢的人要抓郡主的把柄，所以這件婚事郡主就必須往隆重裡送禮，反正最後倒黴嫁虞侯家的三小姐也不會因此改變命運。

郡主何樂不爲？

看向白蕊的目頓時多了幾分恭敬，之前只聽過白蕊是個沒有心機的憨兒，不免有幾分輕視，如今看來，其實不過是守憨藏巧罷了，自己還有大把要學的。

於是恭敬地候著白蕊另外再挑了一套東陵玉的頭面並十個各寶石戒指和兩對赤金鑲嵌珍珠手釧裝在紫檀盒子裡，又讓白珍、白珠進來抱了十匹各流雲錦一同到正堂去給西涼茉驗看。

西涼茉看了看，頗爲滿意，又加了一套自己親手研磨裝在純金雕花盒子裡的櫻花胭脂水，這套胭脂水只做了五套，除了預備供給宮裡那三個位份最高的貴人，就是一套自留，一套送了西涼霜。

禮之隆重，以至於靖國公看到的時候都驚訝，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西涼茉如此大方，一個自小生長在富貴門地，擁有小姐份，卻盡貧寒的小丫頭能有如此眼界，卻對西涼茉的識大很滿意。

西涼月眼紅得直咬手絹。

到了出嫁那日，虞侯讓人吹吹打打地過來接新娘子，嫁妝擡出去的時候，雖然韓氏也出了該出的嫁妝沒有苛待西涼霜，畢竟是養在自己膝下的，但賀客們更多的是贊果然長姊如母，西涼茉這位貞敏郡主心靈手巧又和善溫，厚待庶妹。

西涼霜的院子裡，一大紅華喜服，雲髻高挽，戴著西涼茉給的那套南珠頭面，戒指、手釧，顯出了難得富貴高雅與麗。

只是臉上毫無笑容，冷冷地看著準備給自己簪花的西涼茉：“你很得意吧，落魄野如今一朝翻當凰？”痛恨西涼茉，但是卻不得不戴著送的首飾，除了因爲的份高貴，還因爲送來的首飾甚至比老太太送的老花樣和韓氏送來的二流貨要好得多。

“野永遠是野，哪怕了凰尾，也是野，但凰不管如何落魄，都是凰，總有涅磐重生的一天。”西涼茉挑了一朵半開的芍藥給簪在髮鬢上，微微一笑。

從鏡子裡看去，一華卻清雅的裝扮，卻生生住了自己的華服金飾，再加上意有所指的話讓西涼霜臉更加蒼白。

是了，西涼茉確實擁有真正的嫡份，若論真起來，府邸裡的人，誰還能尊貴過？

西涼霜冷笑一聲，忽然袖子一掀，作勢去拔掉那朵芍藥，卻在同一刻猛地轉，手上陡然出一把尖銳的小刀直直向西涼茉捅去。

西涼茉卻忽然形一飄，徑自後退，西涼霜一擊不中，房喜娘們頓時尖起來，看著白嬤嬤等人都擋在了西涼茉前。

西涼霜慘笑一聲，心一橫，拿了小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鮮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