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書院放假，劉冰玉等人如同久困籠中的小鳥，一早便下帖子邀沁瑤出去玩。

瞿陳氏知道沁瑤悶在家裡好些時日了，不忍心再拘著，便允出去了。

幾位好友幾日不見，從各府出來，直奔約好見面的春明門，嘰嘰喳喳敘舊完畢，裴敏便提議徑直去東市，說先去那家胡姬開的食肆吃畢羅，再去裁裳。

聽見既好吃的又有好看的，劉冰玉第一個附議，王應寧向來不在這等小事上擰，也微笑著默認，沁瑤只要能不在府中拘著，哪都喜歡。四人意見達一致，歡悅地往東市去了。

秋風習習，朝都著幾分清涼之意，天氣難得的舒爽，街上年男絡繹不絕。

從食肆出來，走不多遠，便到了長安最勳貴歡迎的一家裳鋪子羅霓齋，但凡天底下能得出名字的綾羅綢緞、尊貴料，統統都能在羅霓齋找到，而且樣式頂新鮮別緻，裁手藝一流，即便再挑剔的子，也都說不出羅霓齋一個不字來。

四人進去，店家立即認出了王應寧和劉冰玉，忙派了一個極得力的助手前來招待。

自從瞿家攢下了一份家底，瞿陳氏幾年前曾帶沁瑤來過羅霓齋一兩回，雖然在這裡裁裳貴得離譜，但瞿陳氏心切，也咬牙替沁瑤裁過兩套裳。

然而這等一擲千金的地方，對於王應寧家這樣鐘鳴鼎食人家來說，算得上日常消遣，對瞿家來說，實在只能偶爾爲之。

衝著王應寧和劉冰玉的面子，店家將四人領到店堂後面的一間包間，拿出從蜀地、江南、西域等地來的各類布匹，任們挑選。

沁瑤因著明日及笄，倒著實細看了一回，可惜時間太，就算有看中的，也來不及裁了，挑著挑著，便不再給自己打主意，轉而幫著劉冰玉們選花樣去了。

過不一會，外面傳來一陣輕笑聲，隨後腳步聲漸近，有人朝包間的方向走來了。

“娘娘，這樓下的包房已有人了，爲了不覺得狹窄氣悶，娘娘還是隨老到樓上那間包房吧，正好店裡來了好些新料子，想來依著娘娘的國天香，穿在上不知多好看呢。”是那位店家的聲音。

一個極年輕悅耳的子聲音接話道：“裡頭是什麼人？”聲音隨意而簡慢。

“王尚書和劉寺卿家的千金。”

那子輕笑起來，帶著幾分俏皮，“我當是誰，這兩位妹妹以往都曾見過，無妨的。”

沁瑤聽這人似乎來頭不小，疑地看向王應寧和劉冰玉。

王應寧神淡淡的，劉冰玉卻豎著耳朵分辨道：“是？”

隨後門簾一掀，果然進來一行人。

當頭那位麗人珠環翠繞，約莫十五六歲，不比沁瑤幾個大多，生得極爲妍麗，五彷彿最出的畫匠用畫筆一筆一劃心畫就，一張極鮮飽滿的臉，堪比春日開得最好的芍藥，甫一進來，整個包間都隨之一亮。

這子堪稱絕，全上下每一都經得起推敲，難得的是毫不見輕浮之氣，只讓人覺得極豔極，卻不會生出挑剔鄙薄之。

沁瑤和裴敏不認識此人，王應寧卻淺淺笑著起打起了招呼：“康側妃。”

劉冰玉也出個笑容，“娘娘也來裁裳嗎？”

被稱爲康側妃的子笑道：“來看看，沒想到能到王小姐和劉小姐。”

又用友好的目看著沁瑤和裴敏，禮數倒甚爲周到，一點沒有架子。

王應寧見分明有結識之意，便爲做了介紹。

康側妃聽到沁瑤的名字，秀眉一揚，態度立刻熱忱了幾分，想是聽聞了近日的幾樁賜婚，知道沁瑤是未來的瀾王世子妃。

不知是生得太好，還是看著天真憨，實則頗懂人心，雖然明顯有著拉攏結之意，沁瑤卻也對生不出太多惡。

寒暄了好一會，康側妃才笑著到另一邊坐下。

店家早已取出康側妃在頭些日子定好的裳給過目。

沁瑤等人心，都忍不住觀察，好奇像康側妃這樣的絕佳人平日都裁些什麼款式的裳。

誰知錦盒打開，裡頭本不是裳，而是極鮮豔靡麗的抹和，件件做得香豔旖旎，配大膽活潑，而且布料得可憐，估計最多能擋住半個掌大的部位，穿了比不穿還來得人。

沁瑤雖然看得不真切，一瞥之下，卻也大開了眼界，原來……抹還能做那樣的繫帶，花還能那樣搭配，捫心自問，真比尋常子穿的好看不知多。

除了王應寧目不斜視以外，沁瑤等人都忍不住瞄個不停。

許是顧及沁瑤等人在一旁，康側妃只每件匆匆檢查了一下，便令店家重新包好，並不多坐，跟沁瑤等人打聲招呼，重又出去了。

經康側妃這麼一洗禮，四個人都沒了挑裳的心思，也都告辭出來。

出來時，劉冰玉告訴沁瑤和裴敏道：“方纔那人便是吳王最得意的康側妃，阿爺是醴州司馬，兒嫁給吳王作側妃後，康大人便由司馬提做了刺史，所以這康側妃雖然門第沒法跟夏芫比，卻也是正經八百的宦小姐。”

裴敏恍然大悟道：“原來是？我早聽人此豔冠長安，吳王極其寵，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幾人小聲議論，一路走到店門外，沁瑤剛要上馬車，卻聽到一個悉的聲音喚：“阿瑤。”

沁瑤循著聲音回頭，就在店門口的駿馬旁立著一位著長衫的年輕公子，眉目俊朗，姿拔，不是藺效是誰？看這架勢，像是已候了沁瑤多時了。

劉冰玉笑道：“得了，咱們今日有人要臨陣缺席了。”

沁瑤見到藺效，臉上頓時浮現掩飾不住的笑意，再顧不得劉冰玉等人的打趣，快步走到藺效前，笑盈盈看著他道：“你怎麼來了？”

藺效低頭細細打量了沁瑤一會，將修長白皙的手掌在眼前展開，含笑道：“昨夜都收到了此，我怎敢不來？”

掌心果然躺著沁瑤給的兩顆紅豆。

沁瑤難爲地笑了起來。

藺效微微一笑，握了沁瑤的手道：“走吧，既然都出來了，且賞臉陪我一日，解解在下的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