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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錦官城》第116章

頓時作一團。

德榮公主氣得手直抖,一會指著夏荻,一會又指向牀上的馮初月,滿腹火燒火燎,不知該衝著誰發火。

指了一通,終於想明白兒子是自家人,這種時候理應將矛頭一致對外,便牢牢用手對住馮初月,正要想法子將過錯全推到這上,將兒子摘出來,孰料康平一把將馮初月嚴嚴實實抱住,聲氣頗足地對夏荻接著嚷道:“馮小姐既是父皇欽點了書院讀書的學生,又是我最好的朋友,家裡更是歷來規規矩矩、清清白白,絕非那等低賤人家,不能讓人白欺負了去,夏二哥,你、你別想仗勢欺人。”

這架勢,擺明了要替馮初月撐腰到底。

德榮公主氣個倒仰。

盧國公夫人的神也變得愈加複雜起來。

夏荻霍的起著臉就往外走,模樣嚇人,像要殺人似的,衆人心裡都是一驚,連德榮公主也不敢攔著。

眼看外頭聞訊而來的客人越來越多,場面逐漸朝失控的方向發展,盧國公夫人沉著臉吩咐下人:“將客人都引到外頭花廳去,令樂師將曲奏起來。口暫且封住,只許出不許進。告訴大郎,讓他速速召集國公府所有護衛,護送書院裡一衆學生回書院。”

雖然今晚的事已經紙包不住火,但爲今夜壽宴的主人,盧國公夫人不能任由事態繼續擴大。

盧國公府的僕從素來訓練有方,領命後,立即有條不紊地四散行。其中一撥將屋不相干的客人客客氣氣地引到外頭,另一撥去堵來路上的客人,將院封住,剩下一撥去前廳找蔣徽閔,安排衆學生回書院事宜。

沁瑤幾個本已被蔣三郎領到了外頭,見屋熱鬧,不住踮腳往瞧,無奈盧國公夫人將門堵得嚴嚴實實,誰也不讓進去,什麼都看不見。只能約約聽到子的哭聲,聲音聽著有些耳,一時卻分辨不出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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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前來安排學生們回書院的僕從都已到位,輕聲細語地引著王應寧等人往外走。

蔣三郎見狀,將盧國公夫人拉至一旁,悄聲對說了一句什麼。

盧國公夫人眉頭一皺,忽當著衆人的面揚聲道:“老還有些雜事需得請一名學生幫忙,不知誰願意今夜陪老留在府中?對了,瞿小姐,你素來機敏,不如就是你罷,明日再隨老一道回書院。”

本已走到院門口,聽得這話,不經意回頭看向沁瑤,可惜人人都被今夜的事弄得滿腹猜疑,本無暇再關注其他的事,不過一眼,便都收回了目

王應寧等人聚在沁瑤旁,擔憂地,沁瑤安們道:“我會照顧好自己,你們先回去,早些歇息,明日我就回來了。”

裴敏倒知道些沁瑤跟盧國公府的淵源,並不太擔心,只悄聲道:“千萬要防著那個郡主。”

沁瑤肅容點頭,讓放心。

一干人等走後,盧國公夫人又去安排其他事宜,讓府裡的嬤嬤邦馮初月清洗子加上藥,自己則看住康平和德榮等人。眼見康平今夜不會回書院了,便讓人速速給宮裡送信,請怡妃娘娘派人來接康平回宮。

蔣三郎不方便繼續留在院,便將沁瑤從院中引出來,對道:“藺效昨日一早奉命去圍山了,知道我阿爺會辦壽宴,怕出子,千叮嚀萬囑咐讓我照看你,他知道你歷來機警,不肯輕易相信人,便告訴了我只有你二人知道的暗號。”

“原來如此。”沁瑤點頭,怪不得明明藺效不在府中,那紙條上寫的話卻只有和藺效能看懂。

“如今好了,總算完璧歸趙。”蔣三郎神輕鬆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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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瑤有些侷促地咳一聲。

蔣三郎見狀,心知肚明地一笑,轉往外看一眼,“藺效去了兩日,這時候估計能回來了。”

過不一會,果然有僕從進來道:“三公子,世子來了,這會正給國公爺請安呢。”

藺效騎了兩日馬,臉上滿是疲,進府後先給姨父祝壽,磕了幾個頭,這纔到後院去找蔣三郎。

一路行來,蔣三郎邊的人已向他了一二,他臉得要下雨,進了蔣三郎的院子,見沁瑤和蔣三郎立在院中,不顧旁邊有人,先上前攬了沁瑤細看一番,見安然無恙,這才鬆了口氣。

轉頭問蔣三郎:“到底怎麼回事?”

蔣三郎便從頭說起。

先是他無意中發現康平帶花球進府,起了疑心,按理說若要玩酒令什麼的,只需令主人府中隨便提供一個花球便行了,何需特意提前準備?

便有意製造了一場混,趁康平邊的丫鬟無暇顧及所帶的包袱時,讓手最拔尖的高手拿了花球看,那人是老江湖,一看便知花球上沾染了迷藥,不知康平要用來害什麼人。

雖沒看出是什麼迷藥,但此人知道西市有售一種解迷藥的藥,能解百種迷藥,便自告勇到西市去買。

等這人將藥買回來,蔣三郎便拿著藥來找們,隨後藉故從馮初月手中奪過了球,又趁撿球的功夫將藥撒到花球上。

回來後蔣三郎想了一通,越想越覺得康平等人要對付的是沁瑤,因爲只有沁瑤纔有那個手,能在衆目睽睽之下做到不沾一滴酒。

他急於拆穿康平等人的把戲,便傳話讓沁瑤裝暈,沒想到沁瑤見了那紙條,極爲配合,很快便“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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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以爲康平跟夏芫是同謀,哪曾想沁瑤“暈倒後”,康平明明將送到了荔香院,卻轉令人將夏荻另引到碧秋齋,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竟然還有一個馮初月自願頂包。

幸虧今日的事發現得及時,若真讓夏荻欺負了瞿小姐,對藺效來說,無疑是無間地獄。

藺效和沁瑤聽完事經過,都是一陣沉默。沁瑤尤其覺得不適,想到自己險些中了被夏荻的暗算手腳都氣得一片冰涼。

藺效默了一會,怒極反笑道:“好,好,好。”

聲音沙啞,臉極爲難看,顯然已怒到了極致。說畢,一言不發便往外走。

蔣三郎和沁瑤一驚,蔣三郎上前攔住他道:“你要去做什麼?”

藺效膛起伏,怒聲道:“自是去殺了這豎子!”

蔣三郎和沁瑤從未見過藺效如此失控,而且看這架勢,顯見得是來真的,絕不只是說說而已。

蔣三郎苦勸道:“你跟瞿小姐賜婚在即,何苦爲了他們再生波瀾?不如想辦法提前婚期,等了親,一切都定下來了,再慢慢算賬不遲。”

到底一長大,知道藺效眼下最顧忌的是什麼,這話一出,便直中藺效的肋。

藺效握劍的手了又鬆,鬆了又,到底慢慢住了腔那團邪火,冷靜了下來。

藺效極力緩和聲音裡的戾氣,看向沁瑤道:“阿瑤,你這幾日不回書院了,先回家待幾天,哪也不要去。等皇伯父下了賜婚的旨意,我再去接你。”

沁瑤經歷了白天的事,確實有些心俱疲的意思,聽藺效這麼說,遲疑道:“能行嗎?幾日不回書院,會不會引人非議?”

藺效頓了頓,看一眼杵在一旁的蔣三郎。

蔣三郎會意,忙大咳一聲,轉走了,走時搖頭笑道,“嗨,嫌我礙眼了,我纔不在這討人嫌呢。”

很快便一溜煙走得人影不見。

藺效將沁瑤的手送到脣邊吻了吻,低眉看向道:“一會我會去找姨母,讓順勢給書院放幾日假,出了這樣的事,宮裡恐怕也會有些靜,我得多加把勁,讓皇伯父儘快給我們賜婚,免得再橫生枝節——”

說著,聲音忽然一,猛的將沁瑤一把摟在懷中,啞聲道:“阿瑤,你不知道我有多盼能早日娶你進門。我知道你喜歡梅花,前些日子令人在瀾王府種了好些梅花,若咱們能在冬之能親,便能在一賞雪看花了。自從母親去世,每逢過年,瀾王府都冷冷清清的,我已經有好幾年沒過過一個熱鬧的年了。”

他絮絮說著,聲音低沉沙啞,著幾分孤獨無助的味道。

沁瑤心中一,這是藺效頭一回在面前流出脆弱的一面,他以往總是竹在,似乎萬事都難不倒他,今夜突然如此,難道是爲了今日之事在後怕?

沁瑤雙臂環住他的腰,彷彿要將自己上的溫暖過渡他到心裡去似的,微道:“往後我每年都陪你過年,你在哪,我就在哪,再也不會讓你冷冷清清地過年了。”

說著,想起什麼,從袖中掏出一樣事,遞給藺效,抿笑道:“這是我給你做的。”

藺效接過,見是一個黑麒麟紋的荷包,上面麒麟全是用金線一針一線就,雖然針法跟溫姑比起來還有些稚,但看得出得極用心。

“喜歡嗎?”沁瑤見藺效久久不語,漸生忐忑。

藺效不釋手地細看那荷包,越看越覺得小東西這世間最好的事,只覺心中汩汩涌過一暖流,之前沉鬱憤的緒一掃而空。

良久,忽然低頭吻了吻沁瑤的鬢髮,低聲道:“阿瑤,我很喜歡,謝謝你。”

二話不說將腰間現有的荷包摘下,將沁瑤送他的荷包掛上。

沁瑤頓時笑得眉眼彎彎,靠在他懷裡,信誓旦旦道:“往後你的裳鞋給我做,不會的我都可以學,再說了,我會的東西其實多的。”

藺效無聲地笑了,順著的話道:“好,我的裳鞋給你做,但也別累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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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效剛回到宮中值房,門外忽然有人敲門道:“十一哥,十一哥,是我,快開門。”

聲音又低又急,正是康平。

藺效一點也不意外,在牀旁立了一會,走到門邊冷冷將門打開。

“十一哥。”康平一看見藺效,就委屈地一撇。。

藺效強行心的怒意,故作淡淡道:“怎麼了?捅了簍子,收拾不了殘局了?”

康平大力點頭,聲音帶著哭腔道:“父皇不同意給夏荻和馮初月賜婚,十一哥,你說可怎麼辦啊?我可是之前對馮初月拍過脯的,一定讓夏荻娶的,這下好了,倘若馮初月只能給夏荻做妾,馮伯玉肯定不會再理我了。”

藺效冷笑:“你們做下這樣的事,別說皇上不會指婚,便是馮伯玉,也絕不可能再趟這趟渾水了。我要是他,不但不會娶你,還會立刻辭回鄉,隨便尋門營生,照樣能活得下去,再給妹妹挑個老實人家嫁了,免得禍害家裡!反正本朝子二嫁不算什麼新鮮事,只對人說妹妹死了丈夫,料得窮鄉僻壤之地,也不會有人打探得到底細。總歸不讓你們這些人稱心如意就是了。”

康平第一次見藺效說話如此尖銳不留面,愕然了一會,哭道:“十一哥,我心裡已經夠的了,你這時候就別說風涼話了行不行?”

藺效一襬,在桌前坐下,嗤笑:“有本事設局,沒本事收尾,不蠢笨,還跟那種心不正的兄妹沆瀣一氣!你別我十一哥,我可沒你這樣的堂妹!”

康平何曾被人這樣疾言厲地訓斥過,臉上掛不住,當即氣得哭道:“你可別忘了,若不是我,瞿沁瑤早被夏荻給糟蹋了!”

藺效面,起至康平前,一把提起的領子,一字一句道:“你竟然還有臉說?”

康平被藺效的氣勢所懾,嚇得半天都沒敢說話,好一會,膽氣才找回來,梗著脖子道:“我知道你喜歡不是一日兩日了,就算我不喜歡,可也從來沒害過!我前些日子才知道夏芫兄妹要害瞿沁瑤,天地良心,就算沒有馮初月,我也不會讓他們得逞的!因爲我不想讓十一哥你傷心,更不想讓你以後恨上我,連兄妹都沒得做!”

藺效角扯了扯,鬆開康平,譏諷地笑道:“不錯,總算學聰明瞭點,還知道談判了。”

康平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藺效的袖子道:“十一哥,眼下只有你能想到法子了,你就算幫幫我,讓夏荻娶了馮初月吧,要不我真沒法跟馮伯玉代了。”

藺效儘量不讓心的嫌惡移到臉上,只故作淡淡道:“幫了你,我能得到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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