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姜梨睡不著,林堯白日裡得了姜梨給他買回來的差點,高興了許多。小孩子總是很好哄的,於是今夜聞人遙終於不必再安哭鬧的林堯,早早的睡去了。
姬蘅的屋子在姜梨的對面,打開窗,能看見他屋子的燈火還亮著,姬蘅也沒睡。
姜梨坐在桌前,看著桌上慢慢燃燒的蠟燭發呆。沒有去找姬蘅說話,實在是因爲的心並不平靜。或者說,當發現自己的心思時候,不知所措之下,就不明白不能再同以前一樣行事。
對姬蘅在基於朋友的相中,不知什麼時候,又比之前深了一層。過人,明白心是什麼覺。哪怕只是剎那,但那不是錯覺。
這是不好的事,且不說這一輩子,便想著不要嫁人,獨自一人活下去。現在還是姜家的小姐,姜元柏和國公府,是沒有任何牽連的。當然,最重要的是,姜梨曉得姬蘅的薄。他是個不錯的人,生的極,又總是在狼狽的時候出援手,幫過不忙。雖然一開始是作爲看戲人袖手旁觀,但在桐鄉以後,他履行自己的約定,甚至還超過約定。他不索求回報,一個普通的扇墜也能讓他滿意。
人在困境的時候,對自己出手相助的那個人,總是容易心中充滿激。但這激不知何時變了一點喜歡,姜梨曉得,這或許也不該怪自己,倘若姬蘅真要對一個人好,沒有人會不心的。
但對一個人好,未必是喜歡他。
他這樣的人,大約是不會喜歡上什麼人的。就如他自己所說,他不需要真心,自然也不會付出真心。如果喜歡姬蘅,註定是一場絕而漫長的等待。姜梨比任何人都清楚。上仍舊帶有薛芳菲時候的孤勇和希,卻又比薛芳菲冷靜理智太多。知道有什麼事該做有什麼事不該做,及時止損,比什麼都重要。
姬蘅不是沈玉容,但喜歡上姬蘅,未必比喜歡上沈玉容更好。
應該斬斷自己錯誤的琦念。
姜梨這麼想著,吹滅了屋裡的燈。房裡陷了一片黑暗,一切重歸寂靜。
一切和原來沒什麼不同。
……
接下來的幾日,就連聞人遙和陸璣也察覺到不對。文紀自來沉默不會說什麼,趙軻蹲在門口的時候,目卻時常在姜梨和姬蘅之間打量。
聞人遙問姜梨:“姜二小姐,你和阿蘅吵架了?”
姜梨驚訝道:“沒有。爲何這麼說?”
“你和阿蘅之間怎麼怪怪的。”聞人遙想了想,“說不出來,反正不對。”
姜梨道:“聞人公子覺錯了吧,小堯在你了。”
聞人遙連忙去照顧林堯了。
屋頂上,文紀和趙軻也在咬草,趙軻問文紀道:“哥,你說大人是不是對姜二小姐說了什麼重話?”
文紀:“……”
趙軻:“姜二小姐和以前不一樣,上次我看他們倆還一起出去了,覺沒什麼問題啊。怎麼突然就變這樣了,雖然還是一樣說話,總覺得沒那麼親近,姜二小姐都不去找大人談心。”
文紀:“……”
趙軻:“你倒是也說兩句啊,這是怎麼回事?”
文紀:“……”
趙軻吐掉裡的草,鄙夷的看著文紀,道:“你可真是個木頭!”一轉跳下房頂了。
屋裡,陸璣和姬蘅說完事,也問:“大人,您和姜二小姐之間,出什麼事了?”
姬蘅挑眉:“不明白。”
陸璣意味深長道:“二小姐躲著您呢。”
姬蘅笑了笑,沒說什麼,站起推門走了出去。屋外,姜梨正在拭桌子,這裡沒有婢,平日也沒什麼事做,便打掃一下,也不覺得有什麼。第一次看見他做這些瑣事的時候,聞人遙還見了鬼似的大呼小,還讓姬蘅出來圍觀,彷彿姜梨做了什麼大事一般。後來城裡局勢起來,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況且聞人遙還要照顧他的小徒弟林堯。
看見姬蘅和陸璣從屋裡出來,姜梨笑道:“國公爺,陸先生。”
的語氣溫和,笑容也客氣,一切都恰到好。姬蘅不由得擡眼看了一眼,姜梨妥帖的挑不出一點錯來,但任誰都能覺的到,姜二小姐和剛來黃州城的時候不一樣了。
似乎又刻意的在保持和他們之前的距離。
姜梨的心中輕輕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只好用笨辦法。如今是在黃州,不得不每日都見到姬蘅。等回到燕京城以後,沒什麼事的話,儘量不見姬蘅,這樣一來,日子久了,心中的那點喜歡,慢慢就消磨淡薄,隨風而逝。
但仍舊是表現的太明顯了一些吧。
“你收拾一下,”姬蘅道:“明日回燕京城。”
姜梨先是一愣,道:“明日?”
“武衛將軍已經來到了黃州,和黃州守城軍在一起,王兵馬已經退出城外五十里外,今夜就要連夜撤離。”姬蘅道:“黃州沒什麼事了。”
姜梨問:“我一人回去麼?”
姬蘅奇怪的看了一眼,像是不明白爲何要這麼說,他道:“我也要回京。”
這就是一起了,姜梨的眼中閃過一失。這點失被姬蘅看在眼裡,他眸了,角卻勾起,道:“你希一人回去?”
“當然不是。”姜梨已經整理好心中思緒,道:“國公爺與我同行,自然是安全許多。這一路上,怕是還有王的兵埋伏其中,倘若遇到,只怕很危險。”
“是很危險。”聞人遙也站出來道:“阿蘅,真要在現在回京?不能多等一段日子,等王的事結束以後再回去?在黃州一定安全,王只怕是要上燕京的。”
“明日啓程。”姬蘅的聲音淡淡的,“殷湛快要回去了。”
殷湛,姜梨一愣,昭德將軍?姬蘅果然是爲了昭德將軍。不過昭德將軍的腳程這麼快,也實在出乎人的意料。畢竟雲中離燕京也有一些距離。而昭德將軍已經幾十年未曾出現在旁人眼前了。
聞人遙似乎也曉得了事的重要,不再勸告。
“我和大人已經說過了,出行的時候,還是要喬裝一下。”陸璣道:“避開王的兵馬。我們走的要慢半日,只是還是危險,尤其是二小姐需要注意。王之前就對你起了殺心,如果發現你的蹤跡,不會手。”
姜梨回答:“我知道。”
同時,的心中又十分奇怪。原以爲姬蘅來到黃州,除了文紀趙軻二人意外,應當還安排有自己的人。但現在看來,似乎是沒有的。也就是說,他們就這麼孤軍深了,姬蘅行事無忌,雖然這件事姜梨早就曉得,但他也實在太肆無忌憚了一些,連自己的命都不放在心上。
畢竟只有這麼點人,要是真對上了王的兵馬,還是寡不敵衆。
姜梨的擔憂大約是太過明顯了,姬蘅看在眼裡,輕笑道:“放心,不會然你有事。”
他帶著笑意的語氣,讓姜梨心中一凜,只道這不過是摻了毒的鴆酒,看著味醉人,卻不可沉淪。便微笑著道:“多謝國公爺。”
分明是道過許多謝,但聲音和語氣裡,細微的區別還是能呈現不同的。譬如這一局,就說的客氣,不像是稔的相識一般。
聞人遙和陸璣還沒聽出來,姬蘅已經微微蹙起眉。他自來都是笑著的,尤其是對著姜梨的時候,這般神,令聞人遙和陸璣莫名其妙。
姜梨只是微笑著看著他,佯作不知。曉得自己的反應和疏離蹩腳又明顯,姬蘅不可能不知道,但又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咬著牙死撐。倘若姬蘅問自己爲何突然避著他,姜梨也可以編出無數理由,就是不知道這理由能不能騙過姬蘅了。
因爲連自己都騙不過去。
好在姬蘅沒有繼續糾結此事,又吩咐了幾句明日出發的事,就離開了。
等姬蘅離開以後,姜梨回到了屋子。其實沒什麼可收拾的,因爲是被擄到黃州城,上什麼都沒帶。就只有一點後來買的裳,加起來也就只有一個小小的包裹。
不想去想和姬蘅有關的事,那會讓也束手無策,便轉而想起別的事來。
回到燕京城後,就會同薛懷遠坦白。那一日,本來也應該同薛懷遠坦白的,若不是中途被賊人擄走,或許已經和父親相認了。不知父親看見,是如何反應。
還有姜元柏,和姬蘅在一起,留在黃州的事,之前同聞人遙詢問,姜家和葉家都已經知道了。姜元柏定然會懷疑,以姬蘅的子,爲何會救下,自己還留在黃州,和姬蘅在一起。姜元柏也是個老狐貍,之前薛家的事能平安無事的瞞過去,是因爲姜元柏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有關姜家的事,尤其事關朝廷,肅國公的地位如此敏,姜元柏一定不會掉以輕心。
還得尋個絕妙的理由,應付好姜元柏的懷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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