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春日來的特別緩慢。
街道上行人打著油紙傘,行匆匆的走過。農人卻激這場春雨,從春日就開始等待秋日的收。
一片祥和中,朝中近來似乎也是十分和氣,卻無人看見平靜水面上的暗流涌,只等著有一日風雨俱來,洪水滔天。
洪孝帝上早朝的時候,一如既往的準時。和先帝不同,先帝到了年老的時候,喜樂,對於上朝這回事,不怎麼熱絡,甚至於幾天才上一次,一月也上不了幾次。而洪孝帝和先帝的不同之在於,自他登基起,日日早朝,沒有晚過,也沒有耽誤過。
看上去像個勤政民的君王,從他坐上皇位當小皇帝開始,一開始是戰戰兢兢,坐在那裡上朝,朝臣們也不把他放在眼裡,不過是個勢力單薄的小子。到了現在,雖然一些人仍然這麼認爲,但也有一部分人,不再敢小看他了。
日日都是那些事,興修水利工程啦,前些人撥到的賑災銀兩啦,該充盈國庫啦,總歸是太平盛世,也沒什麼風浪。說的人說的不甚起勁,聽的人也聽得看上去像在敷衍。
一年裡有無數個這樣的日子,而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了許多年。
快要下朝了,諸位同僚沒有再可以上奏的日子。正在這時,突然間,一個子的聲音不合時宜的了進來:“皇上!”
大殿之上豈容子喧譁,衆人一看,居然是永寧公主,不是從殿前過來的,而是從殿後,推開了阻攔的太監跑過來的。大約是下了力氣掙扎,裳都有些凌,的妝容今日看起來也分外悽慘,也許是因爲通紅的眼眶,也許是因爲蒼白的臉。總而言之,朝臣們都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總是緻豔,不肯讓人一分的公主殿下,第一次出現這般弱悽慘的模樣。
“怎麼回事?”洪孝帝怒道,“誰讓進來的?”
這不合時宜。
“皇上!”永寧公主卻是撲倒在地,對著洪孝帝連磕幾個響頭,哭道:“求皇上看在親緣份上,救救永寧!您若不相救,永寧就要沒命了!”
有人看見過高高在上的公主磕頭麼?似乎沒有人看到過。即便是對著洪孝帝,這也是永寧第一次。從前仗著先帝對劉太妃的寵,對尚且還是太子也不放在眼裡。便是洪孝帝登基後,永寧也對洪孝帝只是表面附和。
這般模樣,像是真的到絕境了,走投無路之舉。
站在前邊的李仲南父子眼皮子狠狠一跳,誰也沒料到永寧公主會這樣突然衝出來。這公主仗著自己的份從來爲所爲慣了,便是金鑾殿也敢隨意闖。這是李顯沒有料到的事實。他以爲永寧公主就算再囂張,到底也要顧及幾分李家的份,至要顧及王。他們是王的人,永寧公主就算是要對付李家,就是要削弱王的勢力,若是有腦子,決計不敢這麼做的。
但永寧公主在自己認定的事上,絕不會多想一分,想要誰死,誰就得死,這纔是一貫的準則。
李顯忍不住朝王看去。
王也是一呆,他本不知道發生了何事,這些日子,他忙著自己的大事,對於永寧的事,並不心。想著李家看在自己的臉面上,也絕技不敢虧待永寧。永寧雖然任了一些,只要和李家沒有大的衝突,都不會出事。
但今日永寧貿然闖出來,令李家大吃一驚的時候,也殺了王一個措手不及。一邊是他的妹妹,一邊是他的心腹。平心而論,在這個關頭,他寧願保李家也不願意得罪了李家,李家是他舉事中重要的一環,要是因爲永寧而出事,他的大業可就毀了!
“永寧,別胡鬧,趕回去!”王語帶警告,“這不是你說話的地方。”
永寧置若罔聞,知道機會只有一次。恨李家,李家殺害了自己的孩子,可是什麼都不能做。如果這一次不和李顯和離,對於王來說,安李家最重要,定然和離不了。且爲了保護這個,李家會讓長長久久的做這個李夫人,永遠不會放自由。
絕不要那樣的未來,就算是爲了——沈玉容!永寧的目掃過殿中的沈玉容,他站在朝臣中間,神平靜,沒有一一毫的波,也沒有看。就像金鑾殿中突然闖進了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而他不會對此有任何意見。
永寧公主的心中一痛,對李家的恨更深一分。不等別人說話,就對著洪孝帝道:“臣婦……想要與李顯和離,求皇上恩準!”
此話一出,周圍一片譁然,衆人的目都在李顯和永寧公主上打轉。都曉得前端日子永寧公主流產,莫不是因爲流產一事夫妻二人起了爭執?但這事究竟有很麼可爭執的呢?說是有了刺客,莫非還有其他?李大公子一向好脾,怎麼,也安不了永寧公主,甚至還要和離了?
李顯拼命朝永寧公主使眼,他確實沒料到永寧公主膽大至此,王還在勸:“永寧,家務事怎麼能拿到朝中說,回去!來人!”
不等來人將永寧公主拉出去,永寧公主已經迅速開口,道:“皇上,李顯表裡不一,在府中狎玩男!以照顧孤兒爲由將他們帶府中,甚至喂他們啞藥,爲的就是將他們變孌!這種人面心之人,我不能與他親,一刻也不能與他待下去,皇上賜婚不可違,求皇上準允臣婦與他和離!”
滿朝譁然!
狎玩男?毒啞?這都是李大公子做的事?未免太令人震驚,要知道這位李大公子,可是舉朝皆知的善心人!
衆人的目讓李家父子如芒刺在背,只恨不得將說話的永寧公主撕個碎。
王和沈玉容也是詫異,這件事,他們也不知道。但王很快就皺起眉頭,即便如此,當著文武百的面說起這件事,永寧公主這是瘋了吧?便是李顯與有再大的矛盾,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步啊?
“這其中恐怕有誤會,”王只得站出來爲李顯說話,“李顯不是這樣的人。”
“我有什麼理由去陷害自己的夫君?”永寧公主慘笑道:“你們若是不信,大可以追查。我相信世上沒有不風的牆,他做的事,定然會有蛛馬跡留下。”
朝臣議論紛紛,李顯心中陡然生出一無名之火。若是將此事就這麼認了,他們李家日後就真的要被人脊梁骨。退一萬步說,即便是王舉事了,坐上了那個位置,想要提拔李家,但就李家的這個笑話,能被人笑話一輩子,也許還會影響李家的後輩。
越是高門大族,越是惜名聲,名聲不好,直接意味著將來能走到哪一步。王也不會用一個名聲不好的臣子,只會被逐漸的替代下去。
因此,李顯就看著永寧公主道:“即便下知道了公主的,公主也不應當如此陷害下,要知道,公主要是好好與下說和離的事,下也會答應的。”
“?什麼?”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朝臣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問道。
永寧公主心中一跳,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話?本宮何時有過?本宮說你的那些事,本就是事實,本不是陷害,你休要巧舌如簧,又想編造出什麼理由來欺騙世人?”
“公主殿下懷著子嫁李家,下本來不想說的。也權當沒看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況且公主殿下絕非品敗壞之人,想必是遇到了不好的事。下知道這個,只是偶然,其實要是公主不說出來,下也一輩子不會說出來,這是公主得,下很是無奈。”
這什麼事?什麼懷著子嫁李家?
王驚住了,他一直都不知道永寧在這之前有過孕一事,以爲永寧是和李顯在一起後有的孩子。自然,他知道此事雖然驚世駭俗,但李顯不會在這件事上信口開河。想必是真的!
沈玉容也是臉微微一變,此事竟然李顯知道了?永寧公主不是瞞的好好地,這是怎麼回事?
永寧公主沒料到李顯居然也會魚死網破,就冷笑道:“你這纔是污衊本宮吧。本宮是嫁給你纔有的孩子,沒料到本宮小產後,你竟然拿此事往本宮上潑髒水!”
“是麼?”李顯嘆息一聲,彷彿很憾似的,“下可是有證據的。譬如太醫,譬如安胎藥,最重要的是,新婚之夜,下喝醉了,睡得書房,小廝都知道,並未與公主同房。之後公主生病,下只得去偏房。從未過公主殿下,殿下就有了孕,不是很奇怪麼?”
他道:“又或者?這確實是在李家之後有的孩子?”
這話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永寧公主嫁李家之後,與人私通,纔會有在李家之後有孩子之說!
“你!”永寧公主大怒:“你口噴人!”萬萬沒想到,李顯竟然不僅知道,還有證據,這未免令心虛。
“下有沒有口噴人,有一人想來最清楚不過,”李顯看向站在羣臣中的一人,淡道:“中書舍郎,沈大人,你說是麼?”
沈玉容皺眉。
李顯道:“你是孩子的父親,你最清楚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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