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綺喜得一疊聲贊道:“這首極佳,你們都要讓稿了。”
林東繡知自己詩才不過平平,評不得上佳,便樂得捧香蘭一把,也給旁人添添堵心,抿著輕笑道:“香蘭書畫都好,想不到詩也做得這樣好,真是把我們都比下去了。”
姜家姊妹目驚詫,再看香蘭,眼神不由復雜起來,香蘭見眾人眼神皆往上看,有些不大自在,本不是出風頭的人,今日皆因被迫。極看重出去以“蘭香居士”這名頭賣畫,只有把這個名聲顯揚出去,日后作畫才能賣得高價,同樣一幅畫兒,署“蘭香居士”托林錦樓代賣的,與署別名賣的,價格便差了幾倍。林錦樓眼見要娶妻,必為林府所不容,要做好萬全準備,倘若有一日從林府出來,或是林錦樓對沒了新鮮,仍能借一技之長,憑自己立下的名聲養家,用自己的力量站起來,而非再去攀附男人過活。
不是坐中這些出顯赫,得嫁高門的小姐貴婦,們是繡樓錦堂里養護的蘭,只是溪澗路旁叢生的野草,爭名添彩的事是們勾心斗角的致游戲,而今想得最多的是日后怎麼好好活著。
香蘭淡淡笑了笑道:“我這首立意到底俗套些,曦姑娘‘月弄輕云’、‘香隔西窗’、‘錦花繁’、‘幽草生’都把一個‘賞’字寫絕了。二的‘霜淅瀝、‘雨休歇’都用得極佳,丹姑娘‘其中味’,‘無有期’,四姑娘的‘驚惆悵’、‘院深’,都寫得極味,都比我的好,我不過是扯了面大旗而已。”
林東綺笑道:“好就是好,你謙虛什麼。”推了林東紈一把,道:“大姐姐。你說是也不是?”
林東紈一躊躇,先遠遠看了看秦氏的臉,又去看林錦樓的,心里不知該捧那個。但見秦氏臉淡淡的。林錦樓正坐在秦氏手邊的繡墩上,看著香蘭,面帶得意之,遂決定先贊香蘭,笑道:“香蘭妹妹這首寫得好,我看著都覺得爽眼,可五表妹這首也不差,都是極好的詩。”
這番話說了仿佛沒說。林東繡撇了撇,暗道:“大姐姐素來頭,顯見是兩頭都不想得罪。既如此,何苦來評這個詩呢。兩邊都不得罪,其實是兩頭都得罪。”
姜丹云臉上只掛了笑,捧了杯子吃茶,雙眸里閃著幸災樂禍之。只往姜曦云和姜翡云上瞧。方才姜翡云悄悄遞紙條并未瞧見,可十分驚奇這小妹妹什麼時候如此會作詩了,心里覺著堵得慌,直到香蘭詩作出來,姜丹云方才長長松了一口氣,心里暗笑道:“任憑你作詩作出個花兒來,也比不過人家小妾。這廂可打臉了罷!”可瞧著香蘭貌又有才,心里又忍不住酸起來。
姜翡云則是心頭巨震,暗道:“林錦樓這小妾到底什麼來路,生得這個模樣又會作詩,見了場面也端得住,倒真是個棘手的人了。五妹妹雖聰慧伶俐。可到底年,有這樣的妾在,只怕要吃虧了!”再仔細看了香蘭寫的詩,心中又涌出一傲氣,心說:“這一首算不得什麼。待會兒我跟再比試一番,定要一頭!”
姜曦云只覺著沒趣兒,目一掃,正瞧見林錦樓抱著肩膀半瞇著眼看著香蘭,眼珠子都不轉一轉,又覺著口發悶,心說自己將來議親的夫君竟喜歡這樣的才調調,日后自己豈不是要學學琴棋書畫來討歡他歡喜?可偏偏這些竟是自己極不屑的,搞這些風花雪月,無病,到底有什麼趣兒,酸都酸死了......可又看看香蘭,心里悶得如同蒙了一塊油布,雖只是個庶,可家中姊妹,行走親戚當中的姑娘們,未曾有一個及得上,走到之,無不贊“貌”、“通氣派”、“敦厚”、“討喜”、“妥帖”等言,可這廂到了林家,那個奴才出的妾,卻的一頭。是個通人,瞧得出此事并非香蘭故意為之,單只靜靜呆在那里,便自有磅礴的氣場,仿佛是蘊含了年深日久的文采高貴,名士骨風,縱只是個卑微的、小小的妾,但那份自珍自重,竟讓旁人生不出輕視之心。
眾人各懷心思,林錦樓心里倒是十分得意,想著小香蘭果然是個識趣的,又琢磨待會兒是不是把香蘭寫的詩拿到前頭讓那些外男們都瞧瞧,如此一來名聲就愈發顯揚開了。又擔心倘若那群人非鬧喚著見香蘭該如何是好。轉念想,自己就偏不讓他們見,反正那群孫子也沒本事來鉆林家的宅。
只聽姜母笑道:“你們寫了什麼詩,說得這麼高興,拿過來給我們看看,也跟著樂一樂。”說著使喚自己的丫鬟流蘇過去,將稿子取了回來。
秦氏也在一旁看著,翻到姜曦云的不由微微點頭,再看香蘭的,微微一怔,蹙了眉頭,忽又嘆一聲,輕輕搖了搖頭。
姜母也將幾篇稿子閱完,抬頭看向秦氏,眼神意有所指,臉上淡淡笑道:“不愧是林家調教出來的人,竟能寫這樣的好詩。”
秦氏笑道:“若論別致,自然是香蘭這首,可細說起致婉約,還是要讓給曦丫頭了。”
姜母心領神會。這詩稿究竟誰為上,稍通詩文的都瞧得出,評誰第一都是其次了,姜母要的只是秦氏的態度罷了,原本滿心沉重不悅,但聽了這話,臉上的容又好看了些。
亭子里眾人聽得分明,林東紈機敏靈巧,立時笑道:“要我評,香蘭和五表妹也是不相上下。”
林東綺仍覺著香蘭寫得好,可抬頭看看母親,了,終一句話未說,便低下了頭。
譚華頭一個不高興的,原本建詩社,為著就是在姻親跟前臉,陳香蘭比寫得好也就罷了,可姜曦云分明由人幫著作弊,憑什麼也蓋一頭?
姜曦云紅著臉囁嚅道:“我......我寫得沒那麼好,還是香蘭姐姐的更好些。”
林錦樓微微挑高了眉頭沒說話。姜母慈笑道:“你這孩子,這是你表舅母夸你呢。”
此時丫鬟上前重新換過熱茶果品,秦氏便笑道:“這是曦丫頭帶來的福建名茶安溪的鐵觀音,吃在里又甘甜又輕浮,真是個孝順敦厚的孩子,聽說這茶沒幾兩,聽說我吃茶,竟孝敬我一大半。聽說我暑天吃東西不運化,還特特自己做了漬烏梅來,真是沒那麼再知道疼人的了。”
林東紈聽弦歌知雅意,明白姜曦云在寫詩上落了下乘,秦氏這是特意扯開話頭抬舉,給姜曦云臉面的,忙順水推舟笑道:“可不是,今兒個我一來,五表妹就送了我一個五彩的仙壺集慶肚兜,說是給我們家輝哥兒的,是五表妹一針一線自己做出來的,針腳那一個細,心思也沒這麼再妥帖的,這樣溫的孩兒,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一個。”
林東綺原就跟姜曦云認識,有幾分,心里也覺著可討喜,又厚道,遂笑道:“五表妹真是極厚道的人,也給我做了小兒的虎頭帽和小鞋子呢。”
姜翡云笑道:“我這個小妹,從小就老實,心眼實,又孝順,聰慧,善解人意,一天一夜也說不完的好。”
林東紈又贊姜曦云如何知好歹,姜母覺著臉上有,心里愈發喜歡起來。秦氏也覺著堵了眾人的,眼睛只往林錦樓那里看,林錦樓只用手把弄著那個玉蘭的墜子,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
林東紈笑道:“我今兒來湊個趣兒,問問五表妹庚辰八字如何?我這兒呀,可有一門極好的親事想給你做呢!你們說是不是呀?”說著便朝林錦樓丟眼過去,眾人看得分明,齊齊笑了起來。
林東紈便去拉姜曦云的手,笑道:“給我娘家做兒媳婦如何?”
眾人又是一陣笑,唯有姜丹云癡癡看了林錦樓兩眼,而后便紅了眼眶,把臉轉到另一側去了。譚華神亦淡淡的,單只去拉香蘭的手,口中低聲道:“甭理那些混賬人,咱倆兩個一塊兒說話。”
姜曦云滿面通紅,兩只小手不知所措的互相絞著,低了頭小聲道:“大表姐別說這個了......”仿佛驚的小鳥兒,怯怯的看了林錦樓一眼,卻見他跟沒事人似的,眾人說笑仿佛與他毫無干系,只半瞇著眼靜靜瞧著。這男人生得如此高大,目犀利,氣勢十足,他坐著也如一只靜臥的猛。
姜曦云心中忽涌出一無力,只覺得在這人面前,自己已被瞧得的,這種滋味饒是令人不爽。
此時只聽姜翡云笑道:“五妹妹,大表哥幫了二哥哥,你不是有一番心意相贈麼,前些日子就見你一直忙忙碌碌的,如今可做得了,讓我們一并瞧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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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和上上章出現的丫鬟夢由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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