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正值六月初,天氣不熱,夜晚的涼風撥得人心神漾。山莊後麵十分安靜,耳聲皆是蟲鳴,路兩旁也無十分明亮的路燈,隻幾許微弱的燈,給這寂靜的環境下又添了幾分神。我走在由青石板鋪的小路上,有種綠野仙蹤般的錯覺。一個拐彎後,我覺察到草地上多了許多一閃一閃的亮,那亮蔓延開來,像是條橫亙於陸地的星河。我順著“星河”去,一個紮著白紗的藤蔓拱形門出現在我的視線中,而在那拱形門下,一個西裝筆,抱著捧花的男子,此刻正在等待著我。我微微低頭,攏了攏鬢邊的碎發,隨後抬起頭來,含笑,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地向前走去。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薄羽宸待我走到他麵前時,便將手裏的捧花遞給了我。我和薄羽宸一直都很喜歡《詩經》裏的,因為我們都向往古人那份純粹和熱烈,同時我們也希自己的能如《詩經》中所描寫的那樣簡單好。我低頭嗅了嗅手中的捧花,不知是這花香醉人,還是我今夜多飲了幾杯,我隻覺得頭暈暈的,心甜到有些不真實。
“不是都說好,不辦婚禮了嗎?怎麽還這樣折騰?”我開口問薄羽宸,“我隻是答應你不辦什麽熱鬧而隆重的婚禮,可我卻沒說不會為你舉行婚禮。今天是你我婚的日子,我自是要帶著滿天星來迎娶我的王大人。怎麽樣,你對這婚禮可還滿意?”薄羽宸深地著我,我衝他重重地點點頭,“當然滿意啊!今日所發生的一切,都很值得我用一生去銘記。”“謝天謝地,你這次沒再跟我說什麽好好改造,重新做人的話了。”薄羽宸一臉促狹地笑道,聽見他這樣打趣,我心中覺得尷尬萬分。
我嘟了嘟,眼珠子轉了轉,而後對薄羽宸說道:“在這樣一個好的時刻,我認為我們應該一起高歌一曲。”薄羽宸一聽我的話,臉上的笑意立即僵了幾秒,他無奈地手點了點我的額頭,“王大人還真是馭夫有啊。”我衝薄羽宸得意地笑了笑,聽見他繼續說道:“不過我記得,那時你告訴我,你會把這個短板記一輩子,現在,你真的要和我過一輩子了。”我意外,問道:“你怎麽會把我的話記得這樣清楚?”薄羽宸看著我,忽然向我靠近了些,在我耳旁輕聲而曖昧地說道:“因為我一直惦記著,要向你證明,我沒有難言之。”
……
“新生活就要開始了,準備好了嗎?薄太太。”
薄羽宸握住了我的手,我回應著他,與他十指扣。
“準備好了,薄先生。”
唐璃第一次見程紹堂,是在大一入學宿舍裡。 舍友家境不俗,與她天壤之別,他是她舍友的表哥。 立在窗邊聽舍友抱怨,百無聊賴擺弄桌上馬克杯的男人,懶散抬眸,窗外陽光灑在他黑色發絲之上,格外令人心動。 唐璃低聲道:“這是我的馬克杯。” 下一瞬,他指骨分明的長指放下杯子,慢條斯理道:“抱歉。”後來那個馬克杯,她用了很多很多年。大學兼職,唐璃站在碩大廣場中.央賣花,十元一束,都是她親手包紮。那天下了點兒小雨,她單薄的襯衫被打濕,路人行色匆匆,對她視而不見。凍到牙齒發顫時,修長的手指映入她眼簾,在涼風密雨中,塞給她一把傘。 她說不要,他便拿走她一束向日葵作為交換。唐璃在人影憧憧中抬眸,看見他肩寬腿長的背影,以及——另一位撐著傘等他的女人,身材妙曼,唇紅齒白。她接過了那束向日葵。他們談了一場地下戀,歷經十月,在萬物生長的初春開始,大雪紛飛的隆冬結束。分手後他再也沒能聯繫到她,於是在某次家族晚宴裡,旁敲側擊地問了問表妹。表妹說:“表哥你是在說唐璃嗎?她轉了專業,還轉了宿舍,聽說下學期要去國外做交換生,歷時兩年。”程紹堂一言不發,心臟如同被人悶聲一錘,饒是他表面偽裝得再好再無恙,夜深人靜時不由得思索——她是真的不要他了。一別數年再重逢,他高高在上貴為甲方,她明艷得體身為乙方人影錯動中匆匆一眼,視線交錯,點頭問好,心中各有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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