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燈暖橙,主臥氤氳著既溫又暗昧的氣氛。
這氛圍似乎是新鮮的,與今夜之前的狀并不相同。
孩子有著敏的覺知,知道這層變化是因為兩人的關系較之前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男人的聲線沉穩而持重,卻出不加掩飾的勸,且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眸,說話時也靜靜注視著。
施婳盈滿薄霧的瞳仁四下躲閃,浸著無可藏的慌。
宛如驚鹿,明明純真稚氣,可落此刻的賀硯庭眼中,只覺得分外勾人。
染著嗔意的糯腔急匆匆拒絕:“不,不需要,我自己可以,傷的是而已……”
說話間便挪了,試圖自己下床,但因為膝蓋的紗布阻止了正常彎曲,起來明顯不便。
好不容易將自己挪到床邊,還未來得及落地,子就驟然被騰空抱起。
施婳淺淺地驚呼一聲,掀起眼皮對上的便是男人矜落雅貴的側臉。
分明該覺得他心懷不軌的,可他的神又仿佛克制正經,令人覺得他僅僅是友善地幫助這個傷員而已……
進了浴室,氣氛本該愈加曖昧。
但賀硯庭僅僅是將放置在圓形浴缸的邊上,大約是怕涼,還隨手鋪上兩張絨的浴巾才將人放下。
施婳坐在浴缸邊緣,傷的膝蓋微曲著,看著他俯替放熱水、調試水溫,有些不習慣地垂著頸,或多或有些赧然不自在,儼然還不太習慣于他的“服侍”。
直到賀硯庭摁下遙控,啓了浴缸側邊的支架,才忍不住好奇地擡眼,待看清後,心不由慨這産于德國的浴缸相當講究人化,這支架看起來似有多重功能,一時半刻也猜不有哪些用途,只覺得此刻恰好可以被用來搭。
浴缸上空逐漸有白霧蒸騰,明明尚未水沐浴,施婳卻已經覺自己漉漉的。
膩的嗓音都彌漫著霧意:“好了,有這個架子很方便,你可以出去了……”
賀硯庭瞳仁深波的愫盡數斂去,掛在臉上的只有聖人不為所的節制。
“有事我。”
他只留下寂然寡淡的聲線,便邁著沉穩信步,徑自而出。
浴室的門闔上,施婳無聲吞咽了下。
指尖輕著解。開自己的扣,作小心地緩緩沉浴缸中。
水溫適宜,不冷不熱,因為傷的緣故,水深要比平日淺一些,以免濺的傷口。
從頭至尾都洗得很小心,除了部分因素是怕弄傷口引發染。
最大的因素其實是怕自己作不當引起某些麻煩,到時候不得不驚賀硯庭。
今晚的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即便是進了相的模式,也仍陷在混無措裏。
好在一切都很順利,順利洗完出浴,作雖然慢一些,但到底沒鬧出什麽麻煩。
坐在浴室的凳上吹幹了頭發,最終再三確認穿戴整齊完好,才推開浴室的門。
因為右膝蓋不能太用力,幾乎是靠著左支撐全部的重,需要扶著門邊才能站穩。
然而剛站定不過一秒,雙腳就驟然騰空。
落了悉的懷抱,施婳側臉在他前,覺自己正在被一濃烈的男氣息席卷裹挾,耳垂瞬間就泛起。紅。
明知他不過是抱著回床上,以免一瘸一拐走太多路。
可是大腦深卻總有旖旎迷的想象浮現。
陷的床墊,男人腕骨微擡,替將被子掖,不等繼續胡思,沉穩無瀾的嗓音已然降下:“你先休息,我去洗。”
主床周圍的空間變得靜謐,施婳閉上眼睛,忙碌一整日又了傷跑醫院,明明是覺得疲憊的,可困意并沒有想象中濃烈。
浴室的門闔上複又開啓,似乎只間隔了很短的時間。
閉著眼,聽覺變得尤為敏,男人趿著拖的步履聲由遠及近,悉的清冽木香混合著沐浴過後清雅的淡香,一并侵襲而來,惹得忍不住睜了眼。
“疼不疼?”
賀硯庭了下溫熱的臉頰,一瞬而逝,快得令甚至來不及反應。
他聲沉穩,只出關切,再無半分旁的遐念。
明明已經同床共枕好一段日子了,分明都已經習慣了每晚抱著自己的貓貓抱枕安心眠,今夜卻又變得心如。
因為今夜之前,他們是甲方和乙方。
雖然同床,但克制著自己的妄念,任何愫都被深深斂去。
可是在醫院之後,他們忽然就從貌合神離的假夫妻變了真。
施婳對賀硯庭的經歷一無所知,自己的經驗也相當空白。
一想到他現在是自己正兒八經的男友,就覺得同床的畫面愈發難為。
白皙纖膩的脖頸都在被窩裏,搖了搖腦袋,含混細聲:“不疼,困,我要睡了……”
賀硯庭眉目平靜,似乎并未覺察的慌敷衍,只略一擡手,手掌拂上額頭,試了試溫,確認并未發熱。
施婳都要閉眼了,額頭卻驀然被男人的溫覆蓋,掌心溫熱幹燥的令繃了子。
在被子下,一不敢,唯有眼睫輕。
“嗯,睡吧。”
他收了手,繞至主床另一側上床。
這張床固然又寬又大又穩,但他形過分頎長,分量擺在這,躺上來的瞬間,施婳仍是能覺到一側輕陷。
佯裝困意十足的模樣,兩只胳膊摟著貓貓抱枕,眼皮微垂,卻不經意般瞄他。
男人沐浴上只穿了件深灰睡袍,過綢質的面料似乎能看到前實的紋理,黑發看起來吹過,但并非全幹,散發著微潤的。
他明明穿戴齊整,但上了床卻莫名令人覺得松松垮垮,慵懶中溢出。,無端令人燥口幹,施婳無意間咽了下口水,忙側過不敢再看。
疲憊的倦意上湧,漸漸隔絕了男氣息的蠱,終于沉睡眠。
施婳負了傷,中秋晚會的工作群裏不同事都諄諄關切,勸好好在家中修養。
橫豎距離中秋晚會正式舉辦還有近二十日的時間。
賀硯庭也建議在家中休息,畢竟傷不便,多臥床避免傷口破損恢複也會快些。
施婳猶豫再三,還是在午後去了單位。
覺得自己這傷雖然需要養,但還不至于完全不能工作的程度,還是先去一趟,想著在今晚彩排之前去見翁導一面,現在還不確定自己的傷勢會不會影響中秋晚會的主持工作。
這段時間以來,賀硯庭車接車送已經習慣了,他的車始終都停在不引人注目的僻靜,倒是也不曾引發非議。
如今了關系,施婳不知怎麽愈發謹慎了,好似越是真的,越不想遭人議論。賀硯庭堅持要親自送去京臺,便央著他給司機換了臺分外低調的車。
商務車,後座足夠寬敞,倒是方便舒展傷。
論價值,著實是有些襯不上賀董的份。
但賀硯庭大約是為了讓心安,也不甚介懷,表現得淡定如常。
唯獨司機翟淞多有些不適應。
給老板開了這麽多年車,還沒開過這麽有價比的款……
他莫名覺得有趣。
老板和夫人明明是真夫妻,有證的,怎麽還得的,送夫人來單位都得選這麽一臺車,弄得跟。似的,有點子刺激。
施婳是撐著肘拐來到自己工位的。
款式是在醫生推介下自己選的,輕便又靈活,比常見的腋下拐杖要方便些,上手也很快。
見了,小阮都震驚了:“小施老師,你怎麽這麽快又來上班了,會不會很疼啊,你要多注意,千萬別讓傷口化膿了。”
施婳彎笑笑:“沒那麽嚴重,到底是皮外傷,我很注意的,都不水。”
小阮本來是擔心的,但是見施婳氣很好。
兩人坐的近,細看就知道今天沒上妝,好似連打底都省了,只了無潤膏,因為膝蓋纏了紗布,穿著打扮也沒平日那麽職業化,非常休閑隨意,但莫名就覺得氣質超好,臉頰還自帶紅潤,連的都分外豔。
小阮大膽猜測:“學姐,昨晚是不是你男朋友來照顧你啦?”
施婳掃了一眼,恰巧對上一眨一眨的曖昧眼神,倒也沒否認。
“我就知道!你剛了傷,不過休息了一晚氣就好這樣!一定是有親親男友的陪伴,了的滋養……”
施婳忍俊不,無奈塞了顆話梅糖去堵的。
小阮裏含著話梅糖,忽然又想到什麽:“對了,昨晚在醫院撞見了賀家那位大佬,大佬人還好的,讓書給了我和黎老師一人一封大紅包。看來學姐你上次的專訪很大佬肯定,你了傷,賀大佬也很重視啊!”
施婳無聲吞咽了下,全然沒料到這一層。
還以為賀硯庭不會以自己的份去……
端起桌上的保溫杯,佯作平靜地抿了一口,大腦高速運轉著。
昨晚也沒來得及細想這事,好在小阮有些線條,看樣子是沒往深想。黎宥是沉穩細心的格,他大概率會有所察覺,不過他也不是多話的人,應該無事。
“是嗎,還給了紅包?”含混應付,有心轉移小阮的注意力。
小阮果然沉浸在天降橫財的喜悅裏,頻頻點頭:“對啊,好大的紅包,大佬果然是大佬啊,隨手利是封都這麽厚。”
這一篇就算是驚險揭過了,施婳手指靈巧地敲著鍵盤,正理一些工作。
忙了一會兒,肩膀忽而被人從後面拍了拍。
扭頭,是辦公室裏那位素來很八卦的同事找。
“施婳,你去趟二十九層吧。”
這位同事戴娜生了一張頗為豔麗但看著不好打道的面孔,施婳卻跟關系還不錯。
“怎麽了?”這會兒還不到彩排時間,工作群也沒有新的消息通知。
戴娜目流轉了瞬,似是在觀察周圍人,見工位裏沒人擡頭,旋即低了聲線:“你直接去翁導辦公室吧,趁早去,我剛聽人說,有人看見十分鐘前……趙臺花帶著關靜蕾進了翁導辦公室,你留點神,別因為傷人截胡了。”
施婳臉微變,關靜蕾是當初面試的第三名,戲曲頻道的主持人,在後面的培訓中表現也不錯,是當時最強勁的競爭者。
略緩了兩秒,低聲開口:“謝謝你,戴娜。”
“沒事兒。”戴娜轉走了。
施婳將電腦鎖屏,抿了一口溫水,立刻就起拄拐。
這個時段電梯人多,二十九層尤其混,小阮也陪同一并去。
施婳進電梯時,心不免有些複雜,小阮也跟著忐忑,安靜不吭聲。
想到戴娜的提醒,就有些懊惱自己到底是欠缺職場經驗。
今天睡醒,觀察中秋晚會的工作群裏一切如常,不似到任何影響,便不覺得自己昨晚突發意外會引起工作的變數,只打算等今晚彩排前再找翁導聊兩句便是。
直至聽說趙悅琳帶人去找翁導,心裏才咯噔一下。
抵達二十九層,似乎有什麽綜藝在錄制,人很多。
施婳心裏有些急,但是腳又走不快。
好不容易到了翁頌宜的辦公室門口,翁導的助理正好推門出來,見了施婳,眼神明顯有些變化,看上去是尷尬,但很快斂下去:“施老師,您怎麽來了,不在家裏休息嗎?”
助理剛出來,辦公室的門虛掩著,微微有條,施婳已經聽見了趙悅琳標志的聲音。
“我找下翁導。”
助理表有些糾結,但還是做出了決定,低嗓音說:“趙老師在裏面,還有關老師……”
施婳點了點頭,也不多言。
助理有意沒有把門關嚴,人就離開了。
施婳以眼神表達謝。
大家固然都在職場裏混,格各異,利益取舍不同。但趙悅琳和關靜蕾趁著施婳意外傷就意圖撿的舉,哪怕是翁導的助理也看不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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