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長的,平靜的,好似之前所聽到的那些怒吼拍桌全都是輕煙一般的聲音。
輕輕鬆鬆就再一次消滅了律師的氣焰。
他梗了一會兒,再接再勵地一拍桌子:“我要見我的當事人!立刻!馬上!他是個神病,我擔心你們會仗著這一點對他進行嚴刑供!”
“是嗎?”又是毫無起伏的回應,兩秒後他又說,“既然如此,我們豈不是更應該全方位保護好這位神病嫌疑人——畢竟誰也不知道他會被什麽東西刺激得大發瘋病,比如你這樣不就又吼又的律師?難道不是更應該徹底隔離?”
他輕描淡寫地敲了下桌子:“想見嫌疑人,可以,按照流程,重新找個人來打申請,辦手續,你這樣神不穩定的,不能跟你的當事人見麵。”
……等到氣得要命的律師憤怒離去,林放舟才從門口探進頭來:“隊長,高啊——這樣一來,又多拖延一天時間了?”
約莫三十來歲的男人抬起頭,從屜裏出煙盒叼了一在邊,吊兒郎當哼笑一聲站起來:“走,去看看這位裝瘋賣傻的溫總。”
誰知他們剛走出辦公室沒幾步,辦事大廳的喧鬧正在耳邊,林放舟便看見了去而複返的溫璨,邊還跟這個穿白服戴帽子口罩看起來十分可疑的人。
“怎麽又回來了?”林放舟一愣,尋思著那傻掏出神鑒定書才沒幾秒呢消息就傳出去了?
沒等琢磨清楚,就有穿製服的同事衝過來朝他大喊:“副隊!那孫子衝外麵記者做演講去了!拿著那鑒定書是到顯擺啊!記者現在都瘋了一樣往裏!哎呀快跟隔壁借兩隊人來幫一下忙啊!”
林放舟:……
副隊長牙關咬得咯嘣一響。
隊長也腳步一頓,牙齒裏那沒點燃的煙被利齒輕輕了,發出一聲冷笑。
他眼神收回來,往溫璨上輕輕一落,問了個很奇怪的問題:“不死妖的男朋友?”
溫璨:……
溫璨看他一眼,淡淡指了指邊的人:“這位是歐醫生,國際知名的心理學專家,神科醫師,也是玉洲市檢察院屬神病院的醫生。”
“你們好,這位是談舒談隊長吧?久仰大名——這是我的資料,剛剛檢察院那邊已經聯係過我了,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人摘掉帽子口罩,把背包裏一個巨大的牛皮袋出來塞進談隊長手裏。
男人懵了一下,解開袋子,出兩張資料來看了看——隻一眼就被上麵金閃閃的履曆給閃瞎了眼睛。
兩個博士學位,各個知名學府的執教經驗,各個心理學相關國際研究組的負責人,還有輾轉全國各市區公安局,到給那些大案難案當心理側寫師的經驗——唯獨就是沒來過玉洲,即便掛了個顧問的名頭。
談隊長沉默片刻,把那兩頁紙塞回去,轉頭看了眼溫璨:“你們認識?”
“點頭之,剛才我要離開巧撞見。”溫璨道,“聽說是來給這個案子當心理顧問的。”
“……”談隊長微妙地道,“所以?”
“所以,對於溫榮律師所提出的神鑒定書——我不能相信其專業度和準確度,我要申請二次鑒定。”
“……”
這兩人站在這裏,的笑瞇瞇,男的冷冰冰,看似陌生,但鬼才會信這真的隻是巧合。
可談舒想了想,卻隻是搖了搖頭:“就算要申請,也得等到今天之後——不要打擾我們審訊。”
他從兩人中間走過,重新叼上那煙,慢吞吞朝深走去。
林放舟從溫璨邊走過,掃了歐念一眼,低聲留下一句:“申請二次鑒定需要走流程,如果立刻就讓他接鑒定,反而是在及時向他傳達外麵的消息——至要等到今天過去,或許能審出什麽來呢?”
等到兩人都離開了,歐念才說:“他說得有道理?”
“或許能審出什麽來?”
溫璨角翹了一下,卻活像閻羅的微笑,有森涼的殺意,“什麽都審不出來的——昨晚陳宇翻供,已經錯過了最好的也絕對製勝的時刻了,當他意識到自己沒有被直接移檢察院,他就知道還有獲救的可能——他死也不會開口說一個字的。”
“……陳宇到底為什麽翻供?”
歐念和他一起往門外走,同時小聲問他,“你可是花了好多年才總算找到他,我還以為一定萬無一失呢。”
“溫勝天比我更早。”
“那不是理所當然?他對陳宇的了解可比你多多了——我原本都懷疑他應該一直和陳宇保持著聯係的。”
“沒有保持聯係,他是真的放任陳宇消失了,隻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證他不會被我順藤瓜地找到。”
“可還是被你找到了——但又被他找到了?”
“……”
歐念腳步一頓,有些無言地看向他:“該不會,他是順著你的人找到陳宇的吧?”
溫璨:…………
歐念歎了口氣,沉默片刻才說:“他掌握溫氏集團,掌握整個溫家整整五十年——這不是你靠天賦靠努力就能在七年輕鬆趕超的,何況他並不是你爸那種蠢貨,他是真正功的掌權者。”
頓了頓,又道:“你爺爺現在在哪?我去見見他。”
“在醫院,他自殺失敗,昨晚又看了那麽一場直播,神失常了。”
溫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驚人的冷漠,仿佛隻是在說一個漠不相關之人的傳言。
說話間兩人正好出大門,抬頭就看見了正背對著大門麵向鏡頭激憤演講的律師。
“……所以!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針對溫榮先生的謀!就是為了激出他作為一個神病人的醜態瘋態!從而實現讓溫氏集團價暴跌,企業形象也一落千丈的目的!溫榮先生從小到大都熱慈善,喜歡小,他至今為止是捐的款就超過數億元了!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殺人呢?何況那還是他在地震中毫不猶豫就冒險衝進樓裏也要救出來的夫人啊!”
……
歐念臉上皺出個老太太般的表:“你不是說你爺爺神失常了嗎?那這難道是溫榮真正的追隨者?審夠奇葩的。”
“……”溫璨道,“是溫勝天提前安排的,無論他於什麽樣的狀況——恐怕就算是他死了,這些計劃也依舊會有條不紊地繼續下去吧。”
“……真是夠狠的。”
歐念長歎一口氣,拍了拍溫璨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