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秒，邵溫白愣在原地，表錯愕。

原本背對的中年人聽到靜，轉看過來，同樣頓住。

反應過來后，將邵溫白上下打量一番，狐疑地問道：“你是誰？”

“……我住隔壁。”

“哦！你來得正好。雨眠托我把這個轉給你……”說著，中年人指了指放在角落的紙箱。

邵溫白有些艱難地開口：“……人呢？”

“退租了。”說到這里，中年人忍不住嘆氣。

“這房子我租給快三年了，那真是半點心沒過。你看看這屋子收拾得多干凈，多漂亮？我遇到過那麼多租客，來來去去，就只有把這房子當自己的來惜。”

“如果可以，真想一直租給！租到拆遷最好！”說到這里，人咧開笑了一下，想來也知道這不可能，笑過之后又有些悵然。

“唉，也不知道下個租客能不能像雨眠這樣惜我的房子……對了，”人好似想起什麼，突然發問，“你知不知道雨眠為什麼要退租？”

“要說研究生畢業換住吧，這也才四月份，距離畢業，滿打滿算還有兩個月呢。”

“是不是有什麼新打算啊？提前落實好工作，要搬去別的城市了？還是說……確定好了終大事，要搬去跟男朋友住？”

不等邵溫白開口，人又自顧自說道：“我猜，多半是后者。雨眠那姑娘多招人稀罕吶？估計沒畢業就被人提前定下了，嘿嘿！”

“我這邊馬上收拾完了，新租客明天就搬進來，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干凈著呢！你把紙箱拿走吧，我一會兒要鎖門了。”

“……好。”

邵溫白抱著紙箱回到自己家。

箱口用膠帶封著，箱看上去不大，但沉甸甸的。

打開之后，里面全是他的東西。

剃須刀、領帶夾、袖扣、手表……

還有留在那邊的換洗服，也全被送回來了。

看著這些，他不由苦笑。

“雨眠……你還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啊……”

比他想象中，更干脆利落，也更……拿得起放得下。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邵溫白接通：“喂……好，我馬上過來。”

掛斷的瞬間，他臉上疲憊難掩。

深吸口氣，調整好緒后，他重新拿起外套，大步出門。

……

醫院，VIP病房。

“……滾出去！我說了，不吃！立刻給我滾——”

護士被趕出來，狼狽又委屈，但臉上已經看不到除麻木之外的其他緒。

遇上這種有錢有脾氣的病人，們能做的只有忍耐，再忍耐。

忍不下去了，就想想這個月將要到手的績效，一個月頂三個月，三個月就賺回平時大半年的工資，還有什麼不能忍的？

“邵先生。”護士轉的剎那，看見邵溫白，頷首打過招呼，眼中不經意流出一同。

們挨了罵，了氣，還能看在錢的份上忍，可眼前這位……

除了純氣，真沒什麼可圖的。

命運吶，有時候就是如此不公平——

那麼暴躁刻薄、不好伺候的人，不僅嫁了豪門，還有個對細致周到的丈夫和三個高大帥氣、孝心滿滿的兒子。

比好的人一抓一大把，卻不見得能有這麼好的命。

“章護士，請留步。”

“……邵先生？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地方嗎？”

“我媽怎麼回事？之前醫生說不用再住院治療，只需定期復查即可，為什麼又住進來了？”

護士搖頭：“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

“對，是邵太太主要求住院的，我們連夜為安排了各項檢查，結果顯示相關指標一切正常。”

邵溫白皺眉，看了眼手上的托盤，里面放著兩瓶藥。

“那這些是？”

護士：“維生素和輔助睡眠的中藥。”

邵溫白：“給我吧。”

護士松了口氣，話里帶著幾分激：“用法用量都寫在瓶上了。”

“嗯。”

邵溫白接過托盤，推門。

“聽不懂話？滾出去！讓我一個人待會兒，這很難嗎？！”

姜舒苑背對著，說完，回應的是一片沉默。

眼中忽然閃過一抹期盼，立馬轉頭，向進門。

下一秒，這種期盼變為失，看向邵溫白，興致不高：“……你來做什麼？”

邵溫白捕捉到眼中一瞬而過的黯淡與失落，反問：“您不想我來，那想要誰來？”

姜舒苑不說話。

“大哥？二哥？還是我爸？”

“呵！”姜舒苑當即冷笑，明顯的應激反應像被踩中尾的貓，瞬間豎起防的盔甲：“你們來不來，我對你們從來沒有任何要求！”

“真的沒有嗎？”邵溫白放下托盤，平靜開口，“您不會主打電話，但醫院會聯系我們；您不會開口提要求，但我們還是會揣測您的心意，然后盡最大努力滿足。一直都是這樣，您不清楚嗎？”

姜舒苑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怎麼了？”

“該我問您才對吧？一聲不吭跑來住院，所有指標顯示正常的況下，還要繼續住，為什麼？醫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唱戲的臺子，醫生和護士也不是您的配角和背景板。”

“邵溫白！你吃火藥了？！進門就開始數落？！我是你媽，不是你的學生，不需要你來教訓我！”

被一通發作，男人臉上不見怒容，只淡淡垂下雙眼，語氣平緩：“鬧夠了，就回家吧。不是每次都會有人來勸你，這次醫院把電話打給我，下次如果打給大哥或二哥，他們一個出差，一個開庭，都有可能接不到。”

邵溫白把水倒好，跟藥放在一起。

“這是維生素和幫助睡眠的藥，你如果覺得需要，就吃，如果不想吃……那就算了。我走了。”

說完，邵溫白轉離開。

“……老三，你是不是也厭煩我了？覺得我是拖累？是包袱？想要迫不及待甩掉？！”姜舒苑厲聲質問。

邵溫白沒有回頭：“從始至終，沒有人覺得你是拖累。而你所謂的‘包袱’，是你自己給自己背上的。”

“呵，說得好聽！那你爸為什麼不要我了？！你說啊——”

邵溫白皺眉，緩緩轉：“我爸？”

語氣滿是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