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鏡頭自天花板向下縱覽全局,就會發現這是多麽怪誕的一幕。
懸掛的水晶燈折出璀璨奪目的,照耀滿堂擁人群。
酒在玻璃杯裏漾,耳環等奢華飾品在自然搖晃,如此聲犬馬醉生夢死的名利場,本該熙熙攘攘喧囂不已,此時卻呈現出詭異的寂靜來。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笑。
人群變了沉默的雕塑群。
這樣的死寂反襯之下,那唯一一個尖著、吶喊著、用盡全力氣扭曲麵孔和的人,就變得如此顯眼。
了這定格一幕中唯一鮮活的。
可他看起來更像是油畫上活過來的怪。
猛然發的力量讓警cha都沒能及時逮住他,後麵的幫手衝上來怒喝著掰住他的肩膀,他就讓服也被撕扯下來。
手臂被扭住,他就嘶吼著任由胳膊哢嚓一聲了臼。
頭發在淩地狂甩,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用力,臉上的每一個五都衝著溫璨發出猙獰的憤怒和憎恨來。
“是你!!!”
他朝溫璨出手,如鬼爪般青筋暴起地猙獰的手。
他看起來恨不得讓這隻手長出能無限長的利刃,好一刀穿過人群捅進那還在鼓掌的兒子的心髒裏。
“是你!!溫璨!!!”
咬牙切齒不足以形容他的表,那是比人類想象的極限更加扭曲的一張臉,眼珠仿佛要出眼眶瞪到溫璨的臉上。
“為什麽?!!為什麽這樣對我!我是你爸!我是你爸!!!我是你唯一的父親!!!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比我跟你更親?!!你為什麽這樣對我?!!!你還敢鼓掌?!你馬上給我停下!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嘭——
溫榮被狠狠按倒在地。
警cha用膝蓋狠狠住他的背,而他卻不管不顧地拚命昂著頭,還在用那雙被拷住的手拚盡全力地抓向溫璨。
燈如太炙烤著他滿是汗水的臉。
眼睛和都像要滴。
他目眥裂盯著溫璨,就像盯著自己手可及,卻轉眼被徹底碎的王冠。
這是他盼了一輩子的東西。
是他做了一輩子的夢。
眼看著就要實現了——原本已經實現了!他都已經到了!已經到了!他本該就此登上王座,他本該就此站在金字塔頂端真正屬於他的人生!——他都已經得到了!!!!
“我真該殺了你!!”
理智被全部碎。
破滅帶來的痛苦讓他忘記了一切,隻想用用目用能用到的所有東西,給那個還在鼓掌的不孝的畜牲留下哪怕一星半點的傷害:“我早就該殺了你!!我就該讓你和你媽一起死在車上!是我太仁慈了,是我還留著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好端端地活了這麽多年!!不,更早一點,我就不該讓你出生!如果沒有你,如果不是你總出風頭討你爺爺的喜歡再來我麵前耀武揚威,我還未必會升起那種念頭——是你給我帶來了危機,是你讓我學會了嫉妒,是你改變了我!是你讓我殺了你媽媽!!!”
警cha將他重新提起來。
他掙紮著像瘋子一般朝著溫璨狂吼:“你知道你媽是被誰害死的嗎?是你!是你!!是你!!你是為了給你媽報仇才這樣吧?你殘廢也是裝的!你以為你自己會和我不一樣嗎?你不會的,溫璨,你不會的!你上流著和我一樣的,你繼承了我的一切!你說你有的人是吧?不,你會變得和我一樣的,我以前也很你媽,我至今都著你媽!沒有用!你知道嗎沒有用!!”
“你和我是一樣的人!你能憋這麽多年才出手報複我,你神早就不正常,你早就瘋了!你休想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你這個畜牲!你這個弒父的變態!你毀了一切!如果我是殺人犯你就是殺人犯的兒子!你聽見了嗎!你不會好過的!我詛咒你!我詛咒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和你媽一樣被活活燒死!!!你這個……”
那張不斷噴出毒般可怕的被一個警忍無可忍地死死捂住了。
“給我閉!安靜一點!”
魚一樣不斷跳掙的被好幾個警cha一起按住,捆綁著推向門外。
那扇沉重的金碧輝煌的大門重新開。
在許多客人和鏡頭的目送下,本場大戲的主人公終於麵目全非地掙紮著退場。
進來時是登位的董事長,萬人之上,冠楚楚。
離開時是被拷的階下囚,狀若瘋癲,冠禽。
目送著那些製服簇擁著發瘋的嫌疑犯消失在黑暗的通道裏。
宴會廳中的客人們不由自主都將目轉向了那個還在鼓掌的溫璨。
他就像個戲劇迷,忠誠地一直鼓掌到演員徹底下臺。
那個瘋狂的人影終於消失後,他的掌聲也終於停了。
五俊而氣質溫的男人轉頭,視線在眾人麵前掃過,卻像經過空氣一樣沒有半秒的停留。
他轉頭看向臺上,注視那些同樣在看戲的樂手。
“這是做什麽?”
男人高高抬起手,食指和中指鬆鬆並攏:“宴會不是還沒結束嗎?”
手指下落,又是那個指揮的手勢。
臺上的外籍指揮家會意,輕盈的指揮棒在手裏預告地點了點,隨後抬高雙臂,重重一落。
鼓點伴隨鋼琴,新的音符上揚在高空之中。
宴會繼續。
·
溫璨放下手,順手端起服務生托盤上的酒杯,仰頭輕輕慢慢地喝了一口。
他如此安靜,但別人可不能安靜。
轉眼間立刻就有許多人要走向他。
那些人之中有溫氏的東,有溫氏的合作商,還有來往切的家族,甚至隻是想看熱鬧的明星……
溫璨卻垂下眼眸在品嚐酒的滋味。
隻是也沒人能靠近他。
因為不知道是從哪來的保鏢,神出鬼沒地包圍在他附近,攔住了每一個想要湊近的人。
宴會廳終於熱鬧起來。
唯獨他所在的一小塊區域是安靜的。
而他的眼眸隻垂下了這麽幾秒鍾,隨即再睜開時,就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眼睛。
——他的保鏢敢攔住任何人,卻唯獨不敢攔住這一個。
葉空站在他麵前,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溫璨回視幾秒,出一個笑臉。
弧度由角上挑,自然而然地鋪開,卻還沒來得及展完全就被打斷了。
葉空上前一步,在眾目睽睽之中踮腳抱住了他。
未完的笑容卡住了。
吵嚷聲中,他聽見在他耳畔以冷靜的聲音告訴他:“你是池彎刀的兒子。”
“池彎刀這麽牛的人的,可以把屬於溫榮的一切都絞殺在你的裏。”
“你媽媽讓你繼承的東西,會把他碾得一點不剩的。”
“如果你還是不爽,不如你去改名池璨怎麽樣?也好聽的。”
如此不合時宜,卻如此認真正經。
讓溫璨那個未完的笑重新展開了。
他微微閉眼,無聲地吸了一口氣,呼吸間全是洗發水的檸檬味道。
以前若非表演,他從不做高調的行為。
但此時他卻第一次不管不顧,肆無忌憚地在眾目睽睽下回抱住了葉空。
臉埋進的發,雙臂摟著,得仿佛要把人活活勒死在懷裏。
一下變得難以呼吸的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