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蘇裊睜開眼的一瞬,就發現自己居然手腳并用抱著謝沉硯,僵滯抬頭,眼便是他睡得沉沉的眉眼。
傷加中毒,他的面明顯有些蒼白,高的鼻梁往上,濃的眼睫沉沉遮蓋著。
蘇裊小心翼翼想不痕跡收回手,可剛一,就看到謝沉硯倏然睜開眼。
蘇裊嗖得收回手喝罵:“誰準你抱本小姐的,你不想活了嗎?”
陳硯緩緩坐起來,看了眼自己躺著的位置,然后掀起眼皮看著對面睡得紅滿面的千金小姐:“蘇小姐不然還是看看自己的位置再來誣陷在下。”
蘇裊哪里不知道是自己睡著后靠過來的,但當然不肯承認,正想強詞奪理,就見對面的謝沉硯淡聲開口:“醒了就吧,我們還沒出山。”
蘇裊猛地想起自己的境,登時偃旗息鼓,沖謝沉硯出友好的微笑:“是我誤會了,你這麼正直善良的人怎麼會做出失禮的事呢,我們快點走吧。”
先安全回家再說。
陳硯看了眼蘇裊臉上偽裝出來的乖巧,不聲收回視線嗯了聲。
獵戶夫婦已經進山去打獵了,木屋里也沒什麼吃食,蘇裊只能著肚子跟著謝沉硯。
好在謝沉硯還算懂事,知道腳上有傷,與昨天一樣抱著。
蘇裊攬著他的脖子給人畫大餅:“你的忠心本小姐看到了,放心,等我們回去,本小姐重重有賞。”
陳硯看了眼靠在自己前耀武揚威的小孔雀,不咸不淡應了聲:“那就先謝過小姐。”
“呵呵,好說好說。”
走了半晌后他們看到了一條小路,蘇裊頓時心神振起來:“這里有路。”
有路就代表有人跡,意味著他們快要走出深山了。
陳硯看了眼神雀躍的小姐,平靜應了聲,然后將人放到一個干凈些的大石頭上。
從旁邊撿了子遞給蘇裊,陳硯讓坐在這里休息:“走出山可能還需大半日,方才看到一顆蘋果樹在山崖旁邊,我去摘幾個回來果腹。”
一早上過去,兩人都是又又,蘇裊肚子咕咕嗓子在冒煙,也知道剛那棵樹離得不遠,便抱了木點頭:“好。”
但還是有些張:“你快去快回。”
一個人在山里總歸有些害怕。
陳硯嗯了聲,又將自己那把小匕首留給,這才轉往回。
蘇裊的確有些不安,但也知道,這里四下無人又比較空曠,還有條路,再加上頭頂明,說起來算是比較安全的……但還是忍不住扯著脖子往謝沉硯離開的方向看去。
他應該不會扔下跑了吧?
應當不會的,畢竟,若真想扔下,昨日都扔下了。
這廝好像還真的有些好心腸,勉強算是正直善良……可前世他助紂為,幫著葉琳瑯那個漢子婊欺負也是事實。
莫非他喜歡葉琳瑯?
蘇裊正天馬行空想著,忽然聽到前方馬蹄聲靠近……連忙抱手中木,片刻后,就看到一名著寶藍騎裝的年輕男子騎馬出現在前面。
對方看到,明顯也是一愣,接著便勾笑開:“沒想到山中迷路還能撿到小人兒。”
年輕男子生得還算俊卻略顯輕佻,竟是直接打馬朝蘇裊而來,一邊笑道:“這副模樣,怕不是什麼勾人心魂的山中怪……莫不是狐?”
蘇裊抓著子罵他:“你才是狐貍,你全家都是狐貍。”
馬蹄聲響,謝沉硯應該聽到了。
滿眼防備恐嚇那登徒子:“我的護衛就在不遠,識相的話你就快些滾開。”
年輕男子笑了:“還是只牙尖利的小狐貍,來吧,跟小爺回家,小爺給你吸氣……”
蘇裊怒罵:“你這狗……啊,陳硯救我!”
被那登徒子一把扯到馬背上,蘇裊一邊尖一邊揮舞子就要打人,可這人明顯有些功夫,那點子力氣和三腳貓本事本不夠看,輕易就被奪走木又被搶了匕首。
眼見對方調轉馬頭就要將帶走,蘇裊急怒加之下,啊嗚一口咬到他手背上。
李陵貞正逗弄這小狐貍,猝不及防被一口咬到手背,他嘶了聲氣笑了,可就在這時,卻見這小怪竟然不顧死活直直往馬下撲了出去。
“你不要命了?”
他面微變將人一把拽住,與此同時,后破空聲響起,他連忙側躲避,手上一,就被那小怪掙出去。
陳硯聽到靜不對飛奔而來,看到的就是蘇裊直撲下馬背的一幕。
他神驟變,不顧腹間氣翻涌驀然提速,堪堪將人一把接進懷里。
蘇裊也驚得不淺,等看到謝沉硯悉的臉,差點哭了:“陳硯,那狗東西想擄走我……你怎麼這麼慢啊!”
陳硯面沉沉,聲音卻是見的溫淺:“抱歉,是我不好。”
李陵貞沒想到人家竟然真有侍衛,正想說是誤會,卻猝不及防就被一掌拍下馬背。
噗通摔到地上,他忙道:“在下乾明縣李陵貞,誤以為這小娘子迷路,只是故意逗想帶出去罷了,絕無冒犯之心。”
他掙扎著想爬起來,隨即一陣香風襲來。
蘇裊一腳踩到這登徒子臉上,嘶了聲才想起來自己腳上還有傷:“你這死變態!”
李陵貞怔怔抬頭:“好香……”
蘇裊怒極:“陳硯,打死他!”
李陵貞連忙告饒:“先前與好友在山中多飲了幾杯酒,跑馬時迷了路,看到小姐花容月貌一時心,有些酒醉上頭輕浮了些,在下絕無惡意,給小姐賠罪了。”
蘇裊還想打,被謝沉硯一只手攬了回去。
陳硯瞥了眼那華服男子,沒再繼續糾纏。
對方告罪的同時也是故意道明自己還有同伴,賠罪也是威懾,如今他上有傷,還要護著蘇裊,自然不愿再糾纏。
他回頭安驚怒的小孔雀:“我們先離開。”
蘇裊也意識到謝沉硯的想法,勉強下火氣,惡狠狠看了眼那個浪子,心中暗暗記住對方的名字,準備回去了再差人去算賬。
兩人離開繼續往前,陳硯將手中僅剩下的一個蘋果遞給蘇裊。
方才急之下摘的果子全都失了,這個勉強止果腹。
蘇裊眼睛一亮,立刻接過來,也顧不上沒洗過也沒削皮,用袖細細拭了后咔嚓一口……有些酸,但對現在的來說,簡直稱得上味。
咔嚓咔嚓吃了好幾口,蘇裊才后知后覺意識到謝沉硯自己好像沒有的。
猜到定是先前趕來救時弄丟了別的果子,猶豫了一瞬,然后將手里剩下的一半遞了過去:“你也吃點吧。”
還要他抱著,總不好吃獨食。
陳硯搖頭:“不必。”
蘇裊撇撇:“又是男授不親?”
陳硯看了眼神不虞的千金小姐,頓了頓,解釋:“野果本就不大,小姐自己吃便是。”
所以,不是嫌棄,是想讓自己吃。
蘇裊暗暗咬牙。
論起來,這次的確是欠了他好大的人……但那又如何,毒殺之仇不共戴天,才不會領!
蘇裊收回手,又是咔嚓一口!
午后,兩人終于出了山,遇到山腳的人問了才知道,原來他們已經濟寧縣隔壁的乾明縣。
也是這時,之前在山里遇到的登徒子李陵貞也下山了。
李陵貞這會兒已經醒了酒,看到前面兩人,又是欣喜又是愧,追上前不住道歉。
他原本也是乾明縣有頭有臉的人,絕非什麼不知廉恥之輩,今日恰好酒意上頭,又是在山中遇到這般絕的小娘子,便想到了書中那些山中怪,一時心激險些釀下大錯。
于是他鼓起勇氣上前又是一番賠禮道歉,主提出要將兩人送回濟寧縣。
陳硯面冰冷正要拒絕,卻不想蘇裊居然笑答應了。
“那就勞煩李公子了。”
李陵貞面紅耳赤又被這花容月貌的小娘子晃了眼,自己索陪同著,花了快三個時辰將人送回濟寧縣城。
和蘇裊預想的一樣,蘇園幾乎了套,小姐失蹤沒人敢遮掩,昨晚便已經往京城送了信,此番見到蘇裊囫圇個兒回來,立春哇得就哭了,管家景叔也跟著滿心后怕抹眼淚。
卻不想,蘇裊下車后第一件事便是讓人將李陵貞狠狠捶了一頓!
李陵貞被打得抱頭慘,心中苦笑連連。
他還當這位小娘子是大人不記小人過愿意與他和解才會答應他送回來,且一路上笑的客氣……結果卻不料,人家小娘子是將他騙回來打的。
將人狠捶了一頓蘇裊才算解氣,一甩袖子被立春攙扶著進了門,看都沒再看一眼外邊的李陵貞……以及謝沉硯。
蘇園大門轟然關閉,陳硯收回視線不發一語往回。
李陵貞被自己車夫攙起來,捂著臉痛呼連連:“嘶,哎呦輕點……哎兄弟啊,我還以為你是拐著千金小姐私奔,羨慕你艷福不淺,怎麼你還真就只是個下人?”
陳硯沒理。
李陵貞腰繼續賤:“不過我還是羨慕兄弟你啊,瞧瞧你這一路上抱也抱了的……即便這會兒被棄如敝履,倒是也死而無憾。”
砰一聲,陳家院門關上。
李陵貞悻悻了鼻子。
原來不是下人,是鄰居啊……嘖,這鄰里鄰居的,怎麼孤男寡跑進山里去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兄弟雖著平平,但也的確相貌堂堂手不俗,這種男人若是招閨閣千金喜歡,倒也不奇怪,便是做個一時半刻的幕之賓給那等人兒消遣……也不吃虧。
論起來,他李陵貞也不差嘛!
認真記住了蘇園的位置,李陵貞暗暗想道,等他回去養好了被打破相的臉,屆時再來賠禮道歉。
萬一也有機會做個幕之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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