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還有希……

這比料想得已經好很多了。

“既然有希，我們就好好治療，你瞞著我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只能跟你同甘，不能共苦？”顧傾城有些生氣地質問。

陸君堯沉沉舒出一口氣，低垂著眸，心虛地不敢看了，“治療過程有些痛苦，你看許落母親抗癌的過程就知道了，我不想讓你跟著難。”

“可阿姨還是扛下來了，許落也很堅強樂觀。別人都能做到的事，我們為什麼不能？你還想丟下我獨自面對，你以為這樣很悲壯很偉大是嗎？”

“……”陸君堯說不出話來。

他是真寧愿獨自苦，也不想讓心的人跟著傷神。

顧傾城先前設想了各種糟糕的結局，甚至以為他已時日不多。

現在得知只是癌癥早期，還有一定治愈的可能，忽然間整個人都振作起來。

這幾年，經歷了太多艱難困苦，也曾直面死亡。

比誰都清楚，凡事不到最后一刻，絕對不能放棄。

哪怕只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也要窮盡全力去爭取。

一如當年被拐，雖然那些惡霸村民都嘲笑，辱，說只要被賣到大山就一輩子逃不出去，生是那里的人，死是那里的鬼——可偏不信邪。

只要還有一口氣撐著，就從未放棄逃跑的可能。

哪怕一次兩次逃跑失敗被抓回來，被打得遍鱗傷，也依然繼續謀劃下一次出逃。

終于，還是逃出生天，回到人間。

現在他們無非是再次面臨困境，但相比在絕中單槍匹馬，起碼這次是兩人并肩作戰。

種種思緒在腦海里過濾一遍，心里鎮定踏實不。

再次抬眸看向丈夫，平靜地問：“醫院應該已經確定了治療方案吧？你想出國治療是因為國外的醫療技更先進，還是為了想瞞著我們，不讓我們擔心？”

事到如今，陸君堯沒有瞞的必要了，只好老老實實地代：“技國外差不多，就算國外有些抗癌藥先進一些，以我和醫院的人脈關系，也能拿到那些進口藥。”

“懂了，也就是說我們沒有出國的必要。”顧傾城點點頭，很快理清思緒，“那我們就不出去，留在國治療。”

看向丈夫，這話雖是陳述句，卻也還在征求他的意見。

畢竟，是他生病，而且他是醫生，他最了解何種方案才是最佳途徑。

陸君堯點點頭，“是的，在國治療也一樣。”

“什麼時候開始？”顧傾城又問。

“我這幾日已經在吃藥了，治療前期，也不一定非得住院，我對自己有數。”

顧傾城點點頭，看向他眼神帶著幾分哀怨，還有點愧疚。

其實早應該發現丈夫的反常。

陸君堯溫潤地接著說：“還有，我不打算暫停手頭所有的工作，我不會像以前那麼高強度，但有些需要我的手，只要允許，我還會繼續參與。”

其實就算去國外，他也沒打算就此“歇業”，專注治病。

如果真去了德國，他會選擇繼續進修，讓自己依然忙碌充實起來。

為醫生，他很清楚抗癌的心理歷程。

除了藥之外，人的意志力和神狀態也很重要。

如果暫停手里一切工作，每天就躺在那里等待治療，可能效果適得其反。

顧傾城看著他，沒等他解釋更多，便點點頭表示理解：“就像這段時間一樣，準時下班，早早休息。”

“是的。”

“行，反正你記得你不能拋下我，我也相信你會惜自己，認真配合治療。”

到深的靈魂伴，很多話不用多說，彼此都能自覺遵守。

兩人開誠布公之后，顧傾城心里松懈下來，卻很快又覺得委屈。

于是抱著男人不輕不重地捶了兩拳。

“陸君堯，你渾蛋知道嗎！這麼大的事你瞞著我，我們是夫妻，說好要坦誠相待的，可你欺瞞我！”

顧傾城捶完兩拳，見他笑著不反駁，愈發沒好氣：“你還笑！你知道我昨一夜都沒怎麼睡著，一直在想這事，白天在家里也反復琢磨，我到找檢報告，書房翻遍了都沒有！我一邊想可能是我想多了，一邊又覺得也許結果壞到我無法承你才瞞著不說……”

委屈地控訴，眼淚再次下落。

陸君堯心頭酸滌，不自地抱連聲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好，我錯了……”

“對不起有什麼用！你傷我心了！”

他溫地抹去人臉上的淚，開玩笑道：“那要麼你再捶我幾拳？”

顧傾城立刻抬手，恨恨地瞪著他，但最終還是沒忍心。

“算了，懶得跟你計較。”顧傾城抹了淚推開他，語調沖沖地橫了句，“還愣著干什麼，開車回家啊！”

喝了酒沒法開車，不然也不會勞駕他一個病人當司機。

“好。”陸君堯笑了笑，應了句轉下車。

顧傾城也跟他同時下車，坐進了副駕駛。

陸君堯發引擎時回頭問道：“你晚上喝了多？下次心不好就找我發泄，別借酒消愁，你的也要多注意些。”

顧傾城嘟著說：“只要你不惹我生氣，我就沒有心不好的時候。”

除了最在乎的人，沒什麼人能讓心不好了。

陸君堯點點頭，再次道歉：“行，還是我的錯，我以后保證不惹你生氣了。”

……

時間已晚，路上車流稀疏不。

陸君堯穩穩地開著車，顧傾城轉頭看著車窗外。

雖然已經接了這個事實，但腦子一靜下來，還是會忍不住向天發問——為什麼偏偏是他們遇上，為什麼好人沒好報呢……

他是醫生，救死扶傷，兢兢業業，仁心仁。

為什麼老天要讓這麼好的人遭此厄運呢。

顧傾城想不通，只能一遍一遍說服自己：人生無常，世事難料，唯有珍惜當前，珍惜眼前人。

這一晚睡下后，陸君堯再次正面提及藏在心里的話。

“你想不想盡快懷孕？”

顧傾城被問得一怔，轉頭看向他。

兩人對視了幾秒，臉又凝肅起來，“什麼意思？你不是說治愈的希很大嗎？為什麼又急著讓我懷孕？你怕有萬一，我會想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