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方話音落下時,一束束激憤的目集中在其上。
“你說什麼?!”
“瞧不起人了!”
“我們絕不會逃跑!”
“和人打進來又如何?我們會將他們打退回去!”
在他們聽來,緒方的善意忠告無異於辱、挑釁,教他們如何能忍?
一番勸告下來,不僅沒有使眼前的一眾敵手離去,反而挑撥起他們的緒,使他們更加激了。
看著面前的這一張張佈滿懊惱、憤慨之的面龐,緒方聳了聳肩——對於這樣的場面,他似乎早就習慣了。
“我並無嘲諷你們的意思,我是真心實意地勸你們快離開。”
“言盡於此,是否要聽,就任憑你們自己的意思了。”
“現在,都閃開吧,別擋我的路。”
說罷,緒方自然地垂下兩臂,將掌中雙刀拖在兩側,不快不慢地筆直前行。
明明尚有數十名阿伊努人攔在其前,可他卻一副“啊?前面有敵人嗎?我怎麼沒看見?”的淡定模樣,不帶半分遲疑地筆直迎向敵群。
其步態之輕鬆,仿似閒庭信步。
眾人見狀,無不被此舉激怒,本就熊熊燃燒的怒火又添一把燃油。
這已經不是“看不看得起”的問題了,而是完全沒將他們放在眼裡!
“敢瞧不起我們!”
“別讓他走了!”
“不要聽他胡扯!他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一起放箭!封死他的前後左右!讓他躲無可躲!”
“從剛才起,他就一直在逃!他兒就對付不了我們所有人!”
吱吱吱吱……爭先響起的猛拉弓弦的聲音,使現場氛圍隨之繃。
除弓箭之外,一併架起的還有二十餘火槍。
抬眼去,麻麻的箭頭、槍口瞄準緒方,如“厚牆”般橫亙在他面前。
此等距離下,絕不會偏,更何況緒方還在不斷走近。
為了彰顯他們那所謂的英勇,也為了制他們心中的不安,他們決心抹殺緒方,以此來證明他們仍備守住五稜郭的能力!對面已然做好迎戰的準備。
反觀緒方……並未對此做出應對,繼續前行,唯一在外頭的雙眼沒有流溢位半分緒波,連眉頭都沒一下,握刀的雙手仍自然下垂,依舊是“完全不設防”的架勢。
當犀力卡加派了數支銳部隊來牽制緒方時,緒方就一直左閃右躲,鮮正面迎擊。
而這,便給了他們充足的信心:這傢伙並不是無敵的!只要人數夠多,弓箭、火槍的數量夠多,他也會到害怕!現在,這麼多副弓箭指著你、這麼多火槍對著你,逃跑路線被盡數封鎖,你還有何計策可使?
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馬上就要變為渾滿箭矢、滿是的一坨爛——此乃眾人的心中幻想。
可事實呢?
事實是,就在這一剎間,無形的波自緒方釋出。
難以言喻的“勢”以緒方為中心,猛然向四方擴散開來!懊惱、憤慨的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驚懼、畏的表!
眾人無不覺心神俱震,就像是整個天空掉了下來!重重地砸在他們上!無以復加的力填塞他們的心!在場的狩獵經驗較為富的人,曾有過類似的覺。
在直面猛撲而來的巨熊時,他們過類似的力……可區區熊撲,遠遠無法跟他們刻下所承的力相提並論!對刻下的眾人而言,一百頭狂熊猛攻過來,恐怕都更能讓他們覺得輕鬆!一個徐徐走來的人類,竟散發出比熊更驚人的迫力……如此不可思議的一幕,竟就這般發生了!意志堅韌者,尚能勉強保持神智。
意志薄弱者,已經於昏厥的邊緣!瞄準緒方的那一副副弓箭、一火槍,皆因使用者的萎靡而接連放下,像極了枯萎的花朵。
緒方連一手指都沒,就摧毀了這堵由箭頭和槍口組的“厚牆”!“讓開。”
緒方以無悲無喜的冷漠聲調,將方才提出的“要求”又重複了一遍。
這一回兒,無人敢不聽從。
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快被力摧挎的眾人爭先恐後地向左右兩邊逃開。
他們後知後覺地發覺:站在緒方正前方的話,將承最重的力!
就這樣,隨著緒方一聲令下,眾人“自覺”地讓路,一條筆直寬敞、絕無人敢來攔的大道,呈現在緒方眼前。
緒方步速不變,踏上這條以“勢”開闢出來的直路,在眾人的鼻子尖兒前穿行而過。
眾人分據兩旁,就這麼呆呆地看著緒方從他們面前經過,接著再呆呆地注視他那逐漸遠去的影……
當緒方的影徹底消失時,那在他們上的“勢”才總算消失。
前一秒彷彿置於海底深,這一秒回到安寧的陸地……周的水消失了,膛不再發堵,兩肺不再迫,可以自由呼吸了。
從另一種角度來考量,他們現在確實很像是剛從深海中撈出——因為他們上的裳都被如瀑的冷汗打溼了
抬眼去,他們一個個的都跟劫後餘生似的,一邊癱在地上,一邊大口大口地呼吸,貪婪地吞吸氧氣。
待心境稍定後,他們不約如同地揚起視線,面面相覷,分著惴惴不安的眼神。
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緒方究竟都做了什麼?沒人能說清……他們也不願去細究……
僅僅只是稍微回想一下他們剛剛所承的駭人力,他們就不自地直打冷,好不容易才止住的冷汗又冒湧出來。
無論原因是什麼,他們的慘敗已既定事實。
裝備有大量槍支、弓箭的數十號人,卻被對方的氣勢倒!一矢不放、一槍不開地目送對方離開!
如果緒方有意的話,他剛剛大可大開殺戒!砍瓜切菜一般殺他們,而他們連半點像樣的反抗都做不出來!
在那種恐怖的力下,教他們如何反擊?這時,不人扭頭去看緒方離開的方向,滿面糾結……不消片刻,他們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掙扎著站起。
不過,他們並非去追緒方,也不是奔往南面的前線,而是向遠離幕軍的北方跑去。
……
……
五稜郭,南面城牆——
“平助!你們在磨蹭什麼?!還不快清出道來!”
永倉新八一臉不滿地向不遠的藤堂平助發出抱怨。
藤堂平助無奈地回覆道:
“敵軍玩命了!強攻的話會遭致大量的傷亡,只能慢慢來!”
下城牆的樓梯間非常狹窄,頂多只能容納4名年人並肩通行。
如此,僅憑量的兵力就足以扼守住樓梯間,令幕軍不得寸進。
“阿伊努聯軍”的所有擅用弓箭、火槍的人,似乎都聚集於此,以做牆,以軀做盾,死死地擋住幕軍的兵鋒,箭雨彈幕打得幕軍難以冒頭。
這般一來,以二番隊為核心的近戰兵們本無法靠近樓梯間,走沒兩步就會喪命,即使是永倉新八、中島登、大石鍬次郎等劍豪們上陣,也無非是比一般人多走兩步。
只能讓遠端來對付遠端,由八番隊來打破僵局。
儘管“阿伊努聯軍”的抵抗非常強烈,但就總而言,八番隊穩佔上風。
因為幕軍已功佔領南面的城牆,所以八番隊的隊士們可以蹲踞在牆頭上,居高臨下地往樓梯間放槍。
可是,正如藤堂平助所說的,敵軍玩命了。任憑八番隊如何戰,也無法撼敵軍的陣線。
倒下一人,又來一人;陣亡一隊,又來一隊……“阿伊努聯軍”的頑強、英勇,令幕軍的一眾將士不為之容。
以永倉新八為首的眾將士不得不承認:他們確實是小覷了阿伊努人。
現在看來,他們能夠佔領五稜郭,不完全是憑藉運氣。
永倉新八很清楚藤堂平助的難,但僵持已久的戰局,已使他的焦躁之達到難以抑制的程度。
好不容易才登上城牆,豈有下不去的道理?
正當永倉新八暗自思索著是否要分兵攻佔五稜郭的東面和西面的城牆,自側翼攻城的這個時候,其後倏地響起溫和的聲音:“新八,平助,你們似乎很頭疼呢。”
永倉新八一怔,連忙扭頭去看來者。
“橘先生?”
青登領著艾,施施然地移步至永倉新八的旁。
不遠的藤堂平助於同一時間發現青登,愣了一愣後,滿面憾意地致歉道:“橘先生,抱歉,我們讓你失了。明明都已經打上城牆,卻被敵軍堵在樓梯間外。”
青登輕輕搖頭:
“不必道歉。你們已經做得非常好了。”
“攻佔城牆的速度,比我預想中的更快一些。”
“老實說,我本來是做好了‘久攻不下,最終還是要勞煩我親自出馬’的心理準備的。”
藤堂平助聽罷,流出半是歡欣、半是愧疚的神,一旁的永倉新八也是同樣的表。
他們非常清楚,能夠如期攻佔五稜郭的南城牆,都是沾了那個橫空出世的大石鍬次郎的。
若非大石鍬次郎以鬼神辟易之勢強攻上牆頭,幫全軍開啟了“登牆點”,他們現在說不定還在牆外不知所措。
藤堂平助定了定神,快聲道:
“橘先生!請再給我們一點時間!再給我們30分鐘……不,20分鐘就好!我們會開啟直通城的通道!”
在青登的倡導下,新選組的隊長們已陸續習慣西式的計時法。
青登淡淡道:“我不懷疑你們的能力。只是,當前時間不早了。”
他說著斜過眼珠,瞥了眼天。
刻下已是下午4點,太西斜得厲害,再過2個多小時,深沉的夜幕將降臨。
“我今晚想在五稜郭奉行所過夜,所以……都退下吧。”
說罷,青登從懷中出束帶,以練、利落的作紮羽織的兩袖。
眼見仁王要上陣殺敵,四周頓時發出昂揚的歡呼。
因戰線僵滯而升騰的焦躁氣氛,於這一刻轟然消散。
青登說得一點兒也沒錯,如今的新選組太依賴仁王了。
可從另一種角度來考量,只要仁王出馬,就會使新選組計程車氣以幾何倍數漲!
振的空氣開始瀰漫……值得一提的是,永倉新八保持住了理智,並未其影響。
他眼疾手快地拽住青登:
“橘先生,請留步!敵軍的火力很猛!不可擅闖!”
青登微微一笑:“不必慌張,我自然不會傻到直衝敵軍的‘弓槍大陣’。”
敵軍在狹窄的樓梯間部署了規模驚人的弓兵、火槍手,使箭雨和彈幕的度達到駭人的程度。
即使是青登,也沒把握闖過這等級別的兇陣。
在“鷹眼+7”、“神速+7”等天賦的加持下,他確實能夠劈開迎面飛來的子彈,但要實現此等神技,需要實現“敵方彈幕不夠”或“場地很開闊”這兩大條件。
否則,他照樣會因“斬速不夠快,砍不過來”和“閃避空間不足”而被放倒在地。
關於如何突破敵軍扼守的樓梯間,青登已然有了主意。
“都上前來吧!”
青登頭也不回地這般喊道。
接著,四名武士快步奔至他的後。
藤堂平助不認識這倆人,但永倉新八見過他們。
永倉新八驚訝地瞪大雙眼,口中嘟噥:
“你們是……‘仙州七本槍’?”
這四人正是“仙州七本槍”的伊達晃一、伊達欣二、橋本昌三與中村文四郎。
只見他們恭恭敬敬地靜候在青登的左右兩旁,再無原先的桀驁之氣。
為了表達仙臺藩的恭順,以及對青登的忠誠,被徹底打服的仙臺藩藩主伊達慶邦積極響應青登的北伐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