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看見他們,走過來,豎掌:“阿彌陀佛,施主,想求何事?”
溫檸收回視線,也跟著豎掌:“阿彌陀佛,住持,我是來找人的。”
“找誰?”
“沈煜。”
住持微愣,笑:“不好意思,我們這里沒有沈煜法號的人。”
溫檸這才反應過來,每個人出家后會被授予新的法號,寓意忘記凡塵俗世,戒七六,不為凡事所擾。
微微頷首,示意正跪著念經的沈煜,“我想找的人,是他。”
住持看過去,笑:“他法號是智空,我們都他智空。稍等,我這就去通知他一下。”
住持轉走向沈煜。
距離比較遠,加上廟念經和木魚聲此起彼伏,溫檸和孟宴洲聽不太清住持跟沈煜說了什麼。
不一會兒,沈煜形微微頓了下,回頭看向他們。
他目無波無瀾,好似凡塵俗世不再與他有關。
他目在他們上停頓幾秒,隨后緩緩收回,再次閉眼繼續自己念的佛經。
住持走過來,豎掌頷首,“阿彌陀佛,抱歉施主,智空正在做早課,需要您稍等一會兒。”
“好,突然來訪多有打擾,我可以等他結束。”溫檸頷首,“請問他什麼時候結束呢?”
“約一個小時。”
-
住持帶溫檸和孟宴洲去了候客廳,給兩人倒了茶水后便忙去了。
兩人在那里等了一個小時,沈煜才過來。
一黃袈裟著,襯得他那形越發修長。
聽到靜,溫檸和孟宴洲看過去。
沈煜走了進來。
孟宴洲想留給他們單獨說話的空間,看了眼沈煜后,看向溫檸。
“檸檸,我在外面等你。”
“好。”
孟宴洲出去后,溫檸起,“你……”
沈煜走過去在對面的團上坐下,兩人中間隔著一張矮桌,矮桌上擺放著一些吃食和茶水。
“先坐吧。”沈煜打斷的話,給倒了一杯茶水。
溫檸在他對面坐下,說了聲謝謝,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聽到這聲謝謝,沈煜詫異了一秒。
他哂笑了聲:“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心平氣和地坐著說話了。”
溫檸微頓,環顧四周,出聲:“為什麼出家?”
沈煜倒茶的手勢一頓,扯了下角:“沒什麼,只是看人世,想清靜清靜。”
溫檸沒說話,轉臉看向他,問:“是你給孟宴洲捐獻的皮?”
他斂眼看,笑了:“難怪你今天這麼好說話,原來是知道了這件事。”
“是不是?”雖然早就知道答案,但還是想從他這里得到確定。
沈煜沉默了幾秒,回:“是。”
溫檸呼吸一沉:“為什麼這麼做?”
“沒有為什麼,只是不想孟宴洲出事而已。”他放下手里的茶壺,注視,“溫檸,他是你最的人,他平安健康地活著,你才能活得開心。”
“你是在彌補上一世對我的虧欠嗎?”
“你這麼理解也沒什麼問題。”
“但你有沒有想過,我不想要你給的這種彌補?”
沈煜頓住,早就知道這個想法,但從里聽到,心里還是很疼。
重生后,不再喜歡他,也不再選擇他,甚至對他厭惡和嫌棄,就連給的彌補都嗤之以鼻,甚至想狠狠丟掉。
只想遠離他,不想跟他沾上一一毫的關系。
可他放不下,也做不到徹底不靠近。
所以他重生初期,開始主朝靠近,小心翼翼地試探對自己的喜歡。
那時候還是喜歡他的,給他寫了很多書,還給他送各種禮。
他每次看見寫的書都很開心,每次都會小心翼翼地拿出來攤開,一字一句地仔細研讀。
寫的容都很可,好像一個小太,照亮他那郁沉悶的世界。
或許是上一世的悲痛殘留到了這一世,他重生初期像個沒有人氣的空殼,每天渾渾噩噩。
沈岸領還是迫他選擇企業管理,還是迫他做自己不喜歡的事,還是在架空他原本鮮活的靈魂。
可后來,他來到學校,突然看到了溫檸。
那個上一世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孩。
那一刻他生命仿佛灌活力,讓他看到重生的意義。
所以這一世,他開始反抗沈岸領,選了跟企業管理專業毫無相關的機械工程專業,離了沈岸領的掌控,去了帝江大學。
這也是后來沈岸領暴怒,以為是溫檸的原因讓他忤逆他,背著他選了帝江大學的機械工程,繼而聯合譚思韻打了溫檸的原因。
原以為他的重生能改變他和溫檸的結局,沒想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溫檸開始遠離他,看見他就躲,甚至以為他選了A大后毅然轉選了帝江大學的中醫學。
他有過懷疑,也在多次驗證下發現,竟然也重生了。
擁有上一世的記憶。
而上一世他對的所有傷害,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或許是上天在懲罰他吧。
給他重生一次的機會,卻讓他和溫檸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在喜歡他的時候,他不喜歡。
在不喜歡他的時候,他已經喜歡上。
他和溫檸之間,終究差錯了。
所以他后來就在想,他重生的意義是什麼?
起初他不明白,后來在孟宴洲“死”的那三年,看到為孟宴洲傷心難過到幾乎要死掉的樣子,他終于明白。
他是該退出這段單相思、而不得的關系了。
想到上一世對的傷害,既然重活一世,那就好好彌補吧。
可不要他的彌補,一點都不想要。
直到孟宴洲燒傷需要植皮,他擅自做主給孟宴洲捐了皮,才讓他有了彌補的機會。
他知道不會讓他這麼做的,所以向孟宴洲提出了保要求。
他做這些不求給什麼回復和關注,只求自己能心安,只求自己的愧疚能些,只求自己能活得自在些,甚至只求他對的喜歡,是不被嫌棄和厭惡的。
“想過。”沈煜扯了下角,“知道你不同意,所以擅自做主了。知道你會因此厭惡我,但沒關系,我做了我想做的事就好。”
溫檸咬牙,深呼吸:“沈煜,你還是像上一世那樣一意孤行,做事從來不考慮我的。”
沈煜怔住,目落進眼睛,說了聲“對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給孟宴洲捐皮,我很謝你,但這件事不是我原諒你的理由。”溫檸盯著他,“我只想知道幾個問題的答案,你能否如實回答?”
“你問。”
“上一世,你有沒有喜歡過譚思韻?”
“沒有。”
很肯定的語氣。
“那你跟是什麼關系?”
“算是好朋友關系。”沈煜解釋,“因為曾經在我最黑暗的時候幫了我,我很激,但也僅此而已。”
“你跟我結婚前和結婚后,你有沒有再喜歡上?”
“沒有。”
“你有沒有背叛過我們的婚姻?”
“沒有。”
“我死那天給你打的電話,為什麼是譚思韻接的?你們到底在干什麼?”溫檸冷笑,“那麼晚,孤男寡共一室,你還覺得你們沒發生什麼?”
“確實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剛回國,想約我見面。我念著以前的恩,就去跟見了一面。”他解釋,“不知道為什麼,那天的酒分外的烈,我喝了幾杯就有些醉了。擔心我出事,就送我去酒店。我向道謝,讓先回去,我就去洗澡了。洗完出來發現還沒走,就送出門坐車了。”
說到這里,沈煜神微暗:“譚思韻沒有跟我提過你當時給我打過電話,回來后我又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才發現你昨晚給我打了電話,我給你打過去,你那邊已經無人接聽了。”
溫檸冷笑。
提起上一世的事,原以為還會難過得掉眼淚,結果發現,聽著這些,只覺得造化弄人,只想讓人發笑。
“沈煜,那時候我已經被燒死了,從哪兒接你的電話?!”
沈煜愣住,“對不起。”
溫檸起,看著他。
“我今天來找你,就是為了求證這些事。”
“你說的這些,我暫時相信你。”
既然他沒有背叛過他們的婚姻,那也沒什麼好說的。
就當他們有緣無分,早就錯過了吧。
以前執念,也該放下了。
“沈煜。”溫檸靜靜地看著他,“我原諒你了。”
沈煜瞳仁猛地一睜。
太過震驚和歡喜,他跌跌撞撞地站起,“你說什麼?”
溫檸直視他眼睛:“你給孟宴洲捐皮的事,我很謝你。與此同時,上一世的執念和恩怨,既然現在我都已經知道了真相,那就放下過去吧,原諒你,也只是想讓我好過一些。”
不想再為這些執念,去厭惡和恨一個人了。
太累了。
現在只想和孟宴洲好好地在一起。
希在的世界里,只有孟宴洲,孟宴洲也只有。
沈煜震驚著,好半晌才緩緩地笑出聲。
那笑聲是如釋重負,是多年積的抑得到釋放。
尋求的原諒,何嘗不是他的執念?
“那我們還是不是……”
“不是。”溫檸直接打斷他的話,“沈煜,我們回不到從前了。從今天開始,你我之間,只是悉的陌生人,不是朋友,也不是仰慕者,什麼都不是。”
沈煜眼里劃過一傷,垂下的手在慢慢握。
半晌,他掌心才慢慢松開,好似才意識到……
自己現在是出家人,早就不該被這些凡塵俗世和七六困擾了。
沈煜頷首,豎掌,態度誠懇:“阿彌陀佛……”
溫檸深深地看他,幾十秒后轉離開。
想到什麼,停下腳步,背著:“很快,我就跟孟宴洲結婚了。”
沈煜臉一僵,忽而笑開:“祝施主與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溫檸微詫,轉看他。
半晌,出聲:“謝謝。”
沈煜看著笑,好似這一切都釋懷了,“結婚了,記得給我寄份請柬。”
他想見幸福的樣子。
溫檸沉默了幾秒,點頭:“嗯,他在外面等久了會急,我先走了。”
說完,轉離開。
孩背影遠去,最后消失在轉角。
而他沈煜,該在這段錯過的里默默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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