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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77章 兵臨伊予

  「僅只如此？」

  部足利有些不可置信。

  這件事無論與不，部氏都將坐實「倭」之事實，招惹無數罵名，為所有倭人當中有識之士的唾棄。  

  若沒有一個巨大收益，誰會去做這種事？

  為了家族嗎？

  鬼都不信……

  部麿鄭重點頭：「就是如此！」

  見父親仍舊一副不信的模樣，遂解釋道：「大唐號稱禮儀之邦，對天下各族團結友、一視同仁，實則大唐之排外極為嚴重，似吾等外族想要真正融大唐，千難萬難，除非有著讓所有唐人皆認可之功勳。」

  部足利有些明白了：「你想要進貞觀書院讀書，然後為一個真正的唐人？」;

  「沒錯！」

  部麿雙眼發亮，白皙的臉上泛起紅暈，看上去神：「父親您也去過大唐、去過長安，當知長安之雄偉、大唐之繁華！在那裡，販夫走卒也會循規蹈矩，壟頭老農也能以力為食，田間稚也能之乎者也！無論在天下各地，只需亮明唐人之份，便可橫行無忌、被封為座上賓！大唐是天下最強大的國家，唐人是天下最高貴的民族，若我能大唐以平生所學為，若我部氏子孫世世代代皆為唐人，這將是無與倫比之榮耀，子孫後代將會為此恩，謝我們為他們洗了倭人這個卑賤而骯髒的名字！」

  說到後來，他甚至開始手舞足蹈。

  部足利悶聲不語，他有些不理解，即便大唐再好那也是大唐啊，何必為了為一個唐人而背棄自己的祖宗？

  這與蘇我氏當年逢迎崇揚佛門、將倭國傳統之神祗棄之不顧有何區別？;

  「可我們終究是倭人啊……」

  「那又如何？」

  部麿道：「三代、十代之後，誰還記得我們是倭人？我們與唐人相貌儀征一般無二，本就是古早之時華夏先人泛舟渡海前來倭島之後裔，如今追溯源、認祖歸宗，有何不對？」

  「啊？」

  部足利有些發懵，這不僅是要為唐人，更甚至連自己祖宗都不要了，認華夏為祖？

  不過話說回來，倭人雖然避居海外、自認有自己之傳承，可無論徵亦或文字，的的確確都與唐人一脈相傳。

  或許當真是華夏後裔也說不定……

  更何況在倭國之上層社會，有著無數南北朝至今為了躲避戰而來的漢人及其後裔，這些人雖然生活在倭國、得倭國之庇佑供養，卻始終自認為高高在上，是比倭人更為優秀之族群。;

  如果打起「認祖歸宗」之旗號，想必定能得到這部分人的支持……

  若當真扳倒倭王，由部氏取而代之實際上統治倭國，倒也不是全無可能。

  到那時，是為唐人也好、做一個唐人的傀儡也罷，好像都可以。

  作為部氏的首領，部足利自然有著與之相符的魄力，簡單權衡利弊之後，便狠狠點頭：「我這就聯絡一些高層人，商討刺殺倭王之事，你則趕聯繫大唐，表明我們的述求，看看他們索要何等條件，如果不是太過分，那就答應他們！」

  部麿興異常：「父親放心，他們馬上就會前來伊予島，到時我與他們詳談！」

  至於唐人索要之條件，倒也不難猜，無非是礦山、港口而已，反正這些東西名義上都是倭王的，若得不到唐人之支持，那些東西也與部氏無關，所以即便全盤答應唐人，也是「慷他人之慨」而已，部氏並不會失去什麼。;

  *****

  伊予島與倭國本島之間的海域很是狹長，諸多小島如同碎裂的石塊一般星羅棋布，這就導致航道曲折且漫長，尤其風浪天氣基本不予通行，否則船隻一旦偏離航道就有可能礁擱淺。

  唐軍擁有當下最好的造船技，船隻造型更利於遠航，那便難免失於靈活，船帆鼓脹的時候又會使得戰船速度太快，所以並不適航於這般狹長曲折的航道，所以李謹行抵達的時候，船隊不得不小心翼翼在海域穿行。

  站在船頭眺著遠的松山港，李謹行有些不可置信，看著旁並立的金仁問，很是詫然：「這就是倭國所謂的將來極有可能取代飛鳥京的地方？」

  他雖然加水師，但猶如時日尚短並未有過太多出海的經歷，更未來過倭國，在他想來飛鳥京好歹也是倭國的國都，松山城既然可以取代飛鳥京，無論如何也該是一座大城吧？;

  縱使不如長安、那樣的天下雄城，怎麼也得是幽州那等級別吧？

  然而當下看去，卻是連幽州下轄的昌平都不如……

  昌平僅只是一個縣，且由於當年竇建德、劉黑闥在河北一地興兵，導致牆垣倒塌、民不聊生，大唐立國許多年也未曾恢復如初。

  金仁問慨道：「這就是你們唐人的驕傲之了，你們眼中的城邑大多是長安、、金陵那般，可即便是當年鼎盛之時的平穰城，也遠遠不如大唐的那些個名城。飛鳥京乃倭國之國都，但看上去其規模、奢華甚至都比不過驪山上的一別苑。」

  唐人在繁華鼎盛之中待得太久了，渾然不知他們邊的一切早已是天下最為頂級之存在，驟然番邦，那種落差使得他們不可置信也是正常。

  李謹行悶聲不語。

  等到戰艦靠上港口的碼頭，看著岸上七八糟的房舍、倉庫以及衫襤褸、面有菜、材瘦小的倭人……李謹行已經無力吐槽。;

  他忽然轉過，對後正在低頭查看海圖的李義府道：「咱們是不是辦錯事了？此等蠻荒之地，怕是武娘子看不上啊！」

  李義府頭也未抬：「我對這地方也不甚滿意，可這已經是當下倭國最合適的地方了。」

  金仁問拍了拍李謹行的肩膀，道：「我明白你的心思，想要送給武娘子一個滿意的島嶼嘛……但當今天下海外番邦，如你所想的那種地方基本不存在，倭國與大唐一帶水、隔海相，吸收了很多華夏文化，效仿華夏，已經算是天下最符合條件的地方了。」

  ……

  港口之上，部足利父子帶領一眾家臣恭敬迎候，李謹行在唐軍水師當中不過是區區一個副將，但是在遠離倭國中樞多年的部足利眼中已經算是一個了不得的大人。

  更別說還有金仁問這種手眼通天的人……;

  車隊沒有城，而是沿著簡陋的夯土城牆直驅城外進一山林，林中樹影婆娑、清涼宜人，一座房舍建築掩映於林木花樹之間，曲徑通幽、頗為雅致。

  部麿從旁跟隨、神恭謹，介紹道：「此有一溫泉名為『道後』，據傳已有千餘年之歷史，泉水和清冽、溫度適宜，諸位揚帆遠航行於海上，泡一泡溫泉最是能夠解乏提神，對也大有裨益。」

  李義府哂然而笑，不以為然：「你們倭人總是樂意標榜歷史如何之悠久，譬如倭國自詡千古一系，又譬如這溫泉，可若是讓你們拿出歷史傳承之證據卻又拿不出，然後將那些神話故事拿出來說事兒……不過倒也能夠理解，小國寡民、無無源，想要自我吹噓一番都找不到資本，祖上實在是太過貧窮。」

  部麿毫無尷尬，反而一副悠然嚮往之神：「論及歷史，天下又何曾有部族能出華夏之右呢？在下在長安國子監求學，每每前往藏書樓都懷著一顆朝聖之心，古老的書籍、睿智的知識、聖賢的學說，每一樣都寫滿了歷史的厚重。」;

  李義府瞭然：「你在長安留學？那就對了！」

  天下皆知大唐之強盛，懾服於大唐之兵威，對大唐卑躬屈膝、充滿畏懼。然而唯有當真踏上唐土，去往長安那等雄城，見到那些支撐起大唐強盛、繁華的華夏歷史又是何等的雄偉壯闊、欣欣向榮。

  所有前往大唐留學的學子，最終都將拜倒於華夏璀璨文明之下。

  李謹行等人進房舍，對其間簡陋之設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滾燙的溫泉水泡上一泡的確使人神清氣爽、通舒泰。

  期間，數名著倭人傳統服飾、將一張臉畫得鬼一樣的倭款款而、從旁服侍，領之間見山巒起伏、雪山紅梅，卻勾不起諸人毫興趣。

  妝容醜陋、短矮小……

  部足利有些尷尬，這已經是他能夠挑選出來最為出的倭人子了，各個都是子之，段又經過嚴格培訓，孰料這幾位唐人本看不上。

  泡過溫泉，部足利又準備了盛的宴席。

  席間他端起酒杯意敬酒，卻被李謹行抬手阻止。

  李謹行正襟危坐，道：「咱們時間有限，還是先談正事吧。吾等奉大都督之命前來，是為援助伊予島抵擋海寇之襲擊，數十條艦船洋渡海，數千兵卒頂風踏浪，其間之幸苦想來部先生心中有數。所以，部氏打算用何等報酬來彌補水師此番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