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齊銘：“就說‘好’。”

話音落地，一清新的甜意爬上錢多多心尖。猶如春雨浸過的筍，在竹林中破土而出。

“可以呀。”眼角彎彎，“你就這樣回答我。”

陸齊銘筆直注視著，道：“就這一個字，你會不會覺得我不認真？”

錢多多搖頭，繼續朝他和明地笑：“不會。”

心想：怎麼會覺得你不認真呢。

你從眉眼神態到細微的肢語言，分明都在對我說，你鄭重其事，認真無比。

*

這之后，陸齊銘還得趕回訓練場忙事，和錢多多會宿舍樓的方向不順路。兩人并肩同行一段距離，在人工湖畔的小涼亭停步，準備各走各。

一路上不知什麼原因，兩人都沒怎麼說話。

直到這會兒快分別，錢多多才悄然鼓起腮幫呼出一口氣，定定神，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那個……”支吾了下，眼神飛快瞟他一眼又移開，故作鎮定道，“陸隊今天工作忙嗎？”

陸齊銘回答：“有幾個會要開。”

幾個會？看來是非常忙。

錢多多聽明白了，心頭升起一微不可察的失落，低低回道：“好吧。”

陸齊銘看著的側，輕問：“怎麼了？”

“沒什麼。”錢多多察覺自己失態，迅速管理好面部表，沖他彎彎角，“上次你出任務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最近上了一部我興趣的電影嗎，本來想著昨晚你要是回來得早，我就請你去看。”

陸齊銘落在臉上的目瞬也不移，問：“昨晚沒看電影，所以你想約我今天去？”

心思被說中，錢多多莫名有點兒不好意思，遲疑須臾，緩慢地點點頭。

短短零點幾秒，陸齊銘的脈搏搶跳半拍。

“今天我手上的事比較多，可能確實走不開。”他面如平湖，風平浪靜，稍頓半秒鐘來思考，而后便又輕聲向提議，“明晚？”

錢多多聞言，微愣了下，條件反地掀起眼睫，看他。

陸齊銘低眸注視，瞳孔深沉淀著黑曜石般的澤。大概是沒得到回音，又再問一次：“我們暫定明晚一起看電影，可以嗎？”

“我這邊當然可以。”錢多多支吾應了句，稍頓，又忍不住表疑慮，“但你這麼忙，萬一明天晚上也有工作呢。”

陸齊銘：“所以是暫定。”

錢多多反應過來，不“噗嗤”一聲輕笑，用半揶揄的口吻打趣他：“用詞真嚴謹。你要是不跟我強調一遍，我都注意不到。”

陸齊銘被鮮活的笑染，也勾了下，淡淡地說：“我們這一行，不清楚什麼時候會有突發狀況、急任務，所以我沒辦法把話說死。明天晚上，我會盡量騰出時間。”

“陸隊不用解釋這麼多。”錢多多語氣輕松而隨意，笑著，“你們的工作質，我一早就了解。”

日不刺眼，在眼尾長睫上輕盈跳躍，睫濃長卻不那麼翹，于面頰投落一圈溫淺影。

陸齊銘目無意識追逐那道影，有剎那的晃神。

“網友們經常開玩笑說，你們都已經上給國家了。”錢多多被曬得瞇起眼，抬起手略遮擋一下，轉眸他，微瞇的眼眸笑意晶亮，“國家大事比看場電影重要太多了，我明白的。”

“謝謝你的理解。”陸齊銘平靜地注視著，道。

“不客氣。”

說完這一句，迎面正好遇上一道穿便裝的影迎面走來。對方一米八左右的個頭，短發利落形魁梧，五長得頗為出眾，濃眉大眼，鼻骨直。就是渾氣質兇了點，眉心到鼻骨位置有一條很淡的疤痕，乍一瞧，跟香港電影里的“大哥”似的。

錢多多余瞧見這人，怔了怔，有點兒害怕，下意識悄悄往陸齊銘在的方向挪兩步。

正困軍營里怎麼會有“大哥”出沒。

沒料到，“大哥”一眼瞧見旁那位，竟一咧角展開個燦爛笑，朗聲招呼：“陸隊！”

上哪里還有半分的兇氣影子。

錢多多：“……”

“高煜！”陸齊銘也笑，闊步上前握住魁梧大漢的肩，視線將其上下打量一遭，道，“好小子！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見到久違的隊長，高煜心中百集，再開口時聲音也啞得厲害，跟快哭了似的，“陸哥，你是不知道，這次我一去就是兩年，還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回不來了……”

“說什麼，你這不活蹦跳的。”陸齊銘蹙眉，在高煜肩上擰了把。

這一擰，力道頗重，像是責備高煜胡說八道，更多的確是戰友之間最尋常己的玩笑。

兩人寒暄兩句。

這時，高煜眼風一轉注意到陸齊銘旁的錢多多，愣了下，茫然詢問：“陸隊，這位是……”

不等陸齊銘開口，錢多多便一彎角溫和笑起來，回答：“你好，我錢多多，是來營區參加擁軍活的食博主。”說到這里，停頓了下，攤開右手禮貌地往陸齊銘前一比劃，落落大方，“我剛才正在向陸隊長咨詢事呢。”

“哦……”高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出右手，“博主老師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幸會幸會。”錢多多笑著和高煜握手。

打完招呼，高煜的視線重新回到陸齊銘上，笑呵呵地說：“你這是往哪兒去？”

陸齊銘道：“去訓練場那邊。”

“哦，我去司令部，得去跟肖老總匯報工作。”高煜表慨，“在外頭一待七百天，剛才進了院子大門，我連路都差點忘記怎麼走……好了陸隊，博主老師，我不耽誤你們了，回頭見。”

“再見。”

待高煜漸行漸遠，錢多多左右揮的右手垂下來。扭頭看向側。

陸齊銘目送著那道背影，眉眼沉靜，不知在想什麼。

見周圍沒有第三人，錢多多一雙清亮的眸眨了眨，略遲疑，而后便壯著膽子屈起手臂，拿胳膊肘撞了下他左臂，低聲：“欸。”

陸齊銘注意力被喚回。

撞擊他手臂的力道，輕而，無形中，仿佛一只潔白羽過他心臟。

陸齊銘側目，沉黑的眸看向旁邊的孩。

“陸隊。”錢多多音量不大，神雀躍著一好奇，“剛才那個是誰呀？也是你同事嗎？”

“嗯。”陸齊銘淡淡地說，“高煜是單位的骨干之一，兩年前被上頭調參與了一項任務，今天才正式歸隊。”

錢多多聞言，睜圓了眼睛：“兩年？這麼久？”

陸齊銘點點頭。

“天。”錢多多一副大為震驚的神，訥訥道，“我以為你們出任務的時常，最多也就是幾個月了。居然還會以‘年’為單位嗎？”

陸齊銘聽出姑娘潛臺詞里的顧慮，心頭無端生出一分慌。

但他面上并未顯，只是朝勾了下角，溫聲細語，帶著安的味道：“這種況是極數。通常不會。”

聽他這麼說，錢多多繃的神經這才放松些許：“好吧……”

說完，隨手掏出兜里的手機看時間。

居然已經快九點鐘！

“呀！”錢多多暗道一聲糟糕，窘迫道，“不好意思，我話太多，一聊起來就會忘記時間。陸隊你快忙去吧，我也先走了。拜拜。”

說完，一秒鐘不敢再耽誤，轉就走。

可步子還沒邁出去，背后的人卻再次將住，喚的是：“多多。”

錢多多形微僵，眸也跟著輕閃一下。

從小到大，無論是家中長輩還是邊親近的朋友，都習慣稱呼“多多”這個小名。

但沒記錯的話，陸齊銘用他那副清冷又低緩的嗓音這樣喊，還是正經八百的第一次。

緩慢回過頭。

陸齊銘端立在晨中，軍帽帽檐半擋住眉宇，投落的影，是他清正如水朝來的目。

錢多多怔然地與之對視。

“剛才你說，人前我們要瞞關系，你稱呼我‘陸隊’，我稱呼你‘錢老師’。”陸齊銘語氣平靜而輕淡，“但是沒有說，私下我們怎麼稱呼對方。”

錢多多兩頰發燙，嘗試著清了清嗓子，回道：“嗯，我是沒有說。”

“我聽錢爺爺他們你‘多多’。” 陸齊銘看著，繼續問，“我可以這樣你嗎？”

錢多多努力克制心底的波瀾，點點頭。

“以后只有我們倆單獨相的時候，你對我也可以換個稱呼。”

錢多多認真想了下：“那我怎麼稱呼你？”

“直接名字，或者別的什麼，都行。”陸齊銘說。

“直接名字好像也生疏的……”錢多多沉兩秒鐘，無果，于是說，“你等我回去想一想。”

“嗯。”

*

之前錢多多團隊和大寬團隊已經完分工，日常三餐中，早餐由炊事班正常制作，中餐由大寬團隊烹制，至于錢多多團隊則主要負責營區兵們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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