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忽地一陣靜。
陸齊銘眼神凝了下。宋青峰也是一愣。
兩個男人都不約而同轉過眸,看向餐桌對面。
數道著軍裝的影在周圍走,年輕姑娘一淺,漂亮又清澈的眸子睜得圓圓的,瞳仁烏黑,正滿臉好奇地這邊。
見此形,宋青峰眼珠子一轉,旋即有了主意。
“那當然了,這天底下就沒幾件我們陸隊不會的事。”他表嚴肅,語調夸張,對錢多多說,“錢老師,我告訴你,我們陸隊那可是十項全能型選手,上得戰場下得廚房,千米狙敵徒手殺狼,拿上槍他是特戰隊長,拿上剪子他就是咱們全軍最牛的托尼。”
錢多多:“……”
最后一句沒有押韻呢。
不過,不是重點。
聽完宋青峰的話,錢多多沉默片刻,十分配合地點頭:“嗯,很厲害。”
宋青峰臉上堆起燦爛的笑,又說:“錢老師,之后日子還長,你慢慢還會發現我們陸齊銘同志上,更多更多的閃點。”
“其實不只是陸隊長。”錢多多語調真誠,很認真地說,“我發現,你們所有人都很好也很有趣。”
宋青峰聞言,抬手輕輕捋了下鬢角:“唉。這大實話說的,夸得人怪不好意思。”
話剛說完,眼前人影一閃。
錢多多和宋青峰微怔,同時抬眸,只見陸齊銘已經站起,長玉立,左手端著他吃完的那份制式餐盤。
“你吃好沒有?”他低眸看著錢多多,語氣平緩地問。
錢多多下意識點頭:“嗯,吃好了。”
陸齊銘沒再說什麼,右手把錢多多面前的空餐盤也端起來,長一,徑直朝門口方向去。
錢多多微驚,耳子著火,起忙不迭地追上去。
怕引起周圍其他人的注意,可以把嗓音低,在陸齊銘邊窘迫道:“陸隊,餐盤我自己來放……”
走到餐盤放置區前,陸齊銘看眼前的小姑娘,輕聲道:“地上有油漬,你看著路,當心到。”
錢多多低頭一瞧,果然,腳邊就是團油污,應該是誰不小心灑落的。
錢多多側讓開幾步。
擔心有其他人踩到油漬,環視一圈,找來一個靠在門邊的拖把。正準備清理,掌心一空,拖把被一只修長的大手拿過去。
陸齊銘彎下腰,作利落。還沒等錢多多反應過來,那團油污便不見其蹤。
錢多多驚得睜大眼,小聲說道:“你干嘛呀?”
陸齊銘:“拖地。”
“我本來要拖的……”
“你一個孩子,做這些活不合適。”
錢多多微皺眉,嘀咕著說:“我現在也算你們炊事班的一員,這些活我看見了,順手就能干。”
“誰說這些活只能炊事班的人干。”陸齊銘神如常,“我也順手。”
錢多多不知道說什麼了,無言。
這時,宋青峰放完餐盤回過,剛好看見陸齊銘把拖把放回原,回來。
宋青峰挑挑眉,過去拿胳膊肘搡陸齊銘一下,低聲音說:“陸隊,我夠義氣吧?看,又幫你宣傳了一項新技能。建議你立刻拿我的頭發打樣,鞏固一下你十項全能王的形象。”
“給你兩分鐘。”
“幾個意思?”
“帶上工去理發室。”
陸齊銘漫不經心扭了下脖子,語氣淡淡,“狙擊3隊下午兩點開始考核,我還要睡個午覺。”
“好嘞!”目的達,宋青峰一溜煙跑出食堂,去宿舍樓拿工去了。
錢多多站原地,目送宋青峰同志興高采烈的背影。
須臾,轉回腦袋看向一旁的冷峻男人,思索兩秒鐘,眨眨眼睛:“陸隊,你們平時剪頭發是不是都不用去外面的理發店?”
“看況。”陸齊銘說,“比較閑的時候會去。”
錢多多再三確認:“那你的理發技,真的很好?”
“還行。”陸齊銘靜半秒,黑眸直視向,“怎麼了?”
姑娘略遲疑,接著便朝他綻開一個赧然的笑,試探道:“我的劉海也有點長了。本來說,這個周末再找時間去理發店……如果方便的話,你幫宋青峰同志剪完以后,能不能順便幫我也修一修?”
*
數分鐘后。
錢多多趕到自助理發室時,理完發的宋青峰已先行離去,不見陸齊銘人影。
轉腦袋打量周圍,只見這間理發室的空間并不大,十來平米的屋子里設了兩個理發位,除了兩面落地的高鏡外,桌上還配了兩把理發剪,一把推子,兩把細齒梳,和一管黑吹風機。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像那麼回事。
正新奇地觀著,一陣軍靴碾過地面的腳步聲從里間傳出。
錢多多轉頭。
陸齊銘不知從哪兒走出來,作訓服的袖口卷至上臂,手里拿著一把梳子和一把剪刀,正微垂眸,拿紙巾拭上面的水漬。
長脖子朝里看了看,道:“里面還有空間嗎?”
“有個沖水區。”陸齊銘隨口答了句,踏著步子行至兩個理發位正中,站定了,抬眸看,“錢老師,選個位子。”
兩個座位沒什麼區別。
錢多多左右看,隨便選了個靠里側的黑皮椅,坐下。
理發剪在磨刀皮上輕而過。
陸齊銘在錢多多側站定。坐著,他站著,居高臨下的角度,剛好能看見窗外的斜斜灑,吻過姑娘濃的睫,和翹鼻尖上細的絨。
陸齊銘不聲地滾了下,開口時語氣如常:“只修劉海?”
“嗯。”錢多多有點忐忑地抬眸,看向他,用小拇指比劃出微弱距離,“就稍微修短一點點,一點點就好。”
他被可的小作逗笑,角輕淡地勾了勾,隨意道:“放心。我手還算穩,一般不會毀人形象。”
小心思被看穿,錢多多一陣發窘,耷拉著腦袋未作聲。
須臾,陸齊銘抖開理發專用的斗篷圍布,手抬臂,從前環過。
黑的布料而,將孩整個包裹其中。
圍布后方的綁帶是粘式。
他眼簾低垂,將散在腦后的濃卷發纏繞在指尖,往側面輕撥。
小片后頸部位的皮映視野,白生生的,細膩如綢,上頭若若現一枚朱砂小痣,像落在皚皚雪中的紅纓。
陸齊銘看著那枚小痣,一走神,指尖一瞬輕。
若有似無,有意無意,刮蹭過那片瓷白如雪的皮。
下方。
錢多多低著頭,毫無防備,后頸被男人修長的指過。糲,和的雪膩形強烈反差,整個人不控制地抖了下。
“弄疼你了?”陸齊銘察覺到的反應,蹙眉問。
“……沒有。”
錢多多搖搖頭,深呼吸,強自定下心神。
臉上有點燙,有點熱,后頸被他過的皮麻麻的,像有無數只小蟲踩著火苗爬過。
在圍布外的小巧雙手,不自覺收攏,將那片布料皺糖紙狀。
這時,又聽見頭頂上方傳來一個聲音,平靜地說:“頭抬起來。”
錢多多微僵,遲疑地掀高眼睫,十指蜷得更,大氣不敢出。
男人軍帽下冷峻的臉距僅咫尺。
他定定盯著,眼神格外專注,瞬也不移。
錢多多輕咬了下瓣,心尖莫名一。
好近……
“別。”
說完,陸齊銘拇指抬起來,輕住眉心,作訓服袖口的銅扣也輕輕抵住的臉側。
剪刀開合的脆響,一聲接一聲,數道纖細烏黑的發應聲斷裂。
時間在中靜謐地流淌。
理發室寂靜無聲,沒有人說話。
忽地,幾縷碎發偏離掉落軌跡,落在男人前的資歷章上,金線纏繞住姑娘黑的發尾。
錢多多注意到,睫無意識地輕扇兩下。
距離實在近,的睫羽掃過陸齊銘虎口常年握槍結出的繭。
鉆心的意在眨眼之間席卷全。
陸齊銘眸轉深,指微蜷,理發剪鋒利的金屬尖刃懸停在孩的耳垂。
錢多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待幾秒鐘,見對方還是沒下一步作,不由地抬眸,向他。
“怎麼了陸隊?”迷茫地問,“哪里剪錯了嗎?”
陸齊銘薄抿一條線,低眸看著,沒吭聲。
忽然起了陣風。
門口的迷彩簾布被吹得揚起,剪刀锃亮如新,倒映出他繃的下頷線。似乎在極力地忍什麼,克制什麼。
克制到人的都在疼痛。
陸齊銘直勾勾盯著姑娘黑發下小巧白皙的臉龐。隔得這麼近,他又聞到了上那種果酒般的甜香味。
溫暖的,甜的,帶著他無法抵的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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