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顯提著油燈,走了進去。
幾步之后,姬玉落卻還停在原地,盯著道看許久,在霍顯轉過之前才不急不慢地跟了上去。
油燈的很微弱,只照亮方寸之地。
那的、還帶著一鐵銹氣味的味道飄了過來,姬玉落不聲地攥了攥手心,扶壁探索。
記得前面不遠的石壁缺了一片,應當是有另一條路的,只是當時實在不適難忍,只一味直走,沒去多看。
霍顯在前頭走著,聽到后的腳步聲愈發慢。他轉,“怎麼了?”
姬玉落道:“沒怎麼,應該就在前面不遠。”
霍顯聞言只靜在那,似是在打量,可太黑了,本看不出什麼,他才轉繼續。
果然不多久,連綿的墻就斷了,左手邊是個向下的石階,通向一間室。
許是沒想到會有外人來到這兒,連門都沒有。
而走進去,里頭也并沒有什麼布置,如同一間潦草的牢房,草堆上擺了幾個箱子,打開一看全是銀子。
是銀。
霍顯提著油燈細看,不多,算也就萬兩左右,是那種宮里不好藏,可大費周章挖間室藏匿又小題大做的數目。
何況以趙庸的權勢地位,區區萬兩白銀算得了什麼,運到私宅中便可,誰還會抓著來源不放嗎,但是——
“不止這些。”姬玉落單膝蹲下,盯著一旁被出印子的草堆,道:“這幾箱應當是還沒來得及運出去的,原該不止這些。”
霍顯提燈看過去,果真看到四周的草堆有被重平方塊的形態。
霍顯蹙眉。
說實在話,自古權閹無非是為權和財,趙庸也貪,單是每年京外員的“面圣錢”就是不小一筆,但他昧的甚至還沒有霍顯多。比起財,趙庸看似更居高位、大權獨攬的快。
可如今看來,他未必就不需要錢了。
只是鎮國公府在其中替他扮演了什麼角,那就未可知了。
靜默中,姬玉落倏然開口:“看來趙庸也并不拿你當自己人,掙錢的事兒都不帶你。”
離間。
霍顯嗤了聲,“是啊,真傷心呢。”
姬玉落很平靜地說:“也沒什麼可傷心的,畢竟霍大人也不是事事都和趙庸一條心吧,親生父子尚存罅隙,何況你們呢。”
霍顯在黑暗里偏過頭看,只能看到順的廓,以及小小的下頷,明明那麼秀氣漂亮的一個小姑娘,“你想說什麼?”
比較想出去再說。
姬玉落閉眼忍了忍,強迫自己鎮靜下來,調整呼吸,說:“你在趙庸那里也不是一棵常青樹,哪日就徹底失寵了也未可知。”
室空曠幽靜,水珠滴落的聲音都著回響,在這暗的地方,姬玉落的聲音被襯得很冷,也在無形間放大。
霍顯一時不語,頃倏地將油燈提到臉旁,淡黃的照亮了姑娘的側臉,將額間麻麻的細汗照得分明,的臉也不太好,失了的繃得很,子也因抑的呼吸而輕輕起伏著——
在抖!
霍顯微頓,驀地想起適才進道之前的種種不對勁,豁然開朗,道:“你這是……怕黑?”
姬玉落當即起,聲音比方才還要冷,“這里除了幾只箱子也沒別的了,看夠了就走。”
說罷,也不等霍顯,兀自掉頭上了臺階。
可沒走兩步,就被人攥住了手腕。
姬玉落不耐煩地回過頭,正要說什麼,手里就被塞了只油燈,霍顯闊步往前去,幾步后停在石階半腰,撇頭看,“愣著做什麼,走啊。”
姬玉落攥了攥手里的燈,這才提步上前。
仍是走得很慢。
霍顯邊走邊探查,不知什麼時候就落后幾步,待走到茶館盡頭的那扇機關門,姬玉落正要旋開機關,后忽然出只手將攥住,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姬玉落側耳細聽,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掌柜的在詢問伙計火勢的問題。
這間茶室本就是掌柜的休憩室,他在這里不奇怪。
機關墻是空心的,并不隔音,只怕被察覺,姬玉落一時也不敢輕舉妄,靜止在原地。
霍顯抓住的手,才發覺手心里全是汗。
可出這麼多汗,卻是冷的。
姬玉落將耳在墻上,直至聽到門被闔上的聲音,外頭徹底沒了靜,才松了口氣,要抬手去機關時,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被霍顯抓在手里。
他沒放開,也忘了出來。
姬玉落了,竟是沒出來。
蹙著眉頭去看霍顯。
霍顯目落在墻上,似是走神一般,慢悠悠地才落下眼眸看,稍頓之后放開手,“忘了。”
墻門打開后,一片大亮。
方才起火,四窗子都打開了,他們沒走正門,從窗外翻了出去。待回到了馬車上,霍顯才發覺姬玉落的臉竟比室里看起來還要不好,蒼白得像張紙。
抿住,雖背依舊得很直,但能看出來懨懨的,目空散地落在窗外。
霍顯忽然手去的額頭,豈料的反應還是這般快,當即就擒住他的手指向后掰,皺眉看他:“又怎麼?”
霍顯張了張,嘖……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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