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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74章 超級掮客

  「高句麗人？他們從事奴隸貿易嗎？」

  李謹行有些吃驚，他之前不過是區區水師校尉，連中層軍都算不上，本不了解那些唯有高層將領才能知曉的東西。

  但李義府卻又從何得知？  實時更新，請訪問

  難怪之前大帥對這廝放手打，果然底不淺、非是善類……

  李義府搖搖頭：「一群亡國之奴，不過是茍延殘而已，焉能掌控利潤如此之大的生意？真正的買家是那些世家門閥的礦山、作坊、產業，而其中奔走串聯者，乃是金仁問。」

  「金仁問？」

  「金春秋的兒子，金法敏的弟弟，善德王的侄子、真德公主的堂侄。」

  「……」;

  李謹行瞪大眼睛。

  李義府點頭：「沒錯，高句麗人也好、扶餘人也罷，其背後的支持者便是金仁問，而金仁問亦是諸多世家門閥奴隸貿易之合作者……也只有他的背景才能做得了這個。于氏曾經想要染指奴隸貿易，結果差點被武娘子給抄了家。」

  金仁問的背後是他的姑姑善德王、真德公主，真德公主嫁房家為妾，而善德王附大唐、久居長安，世人皆知其乃房俊之紅知己，金氏王族一位王、一位公主皆委於房俊，可見金仁問之底到底有多。

  不過李謹行還是疑：「大帥富甲天下，豈能看得上這等腌臢產業？」

  無論奴隸貿易有多麼賺錢，說到底都是喪盡天良之事，以房俊之地位、權勢、以及為人，怎會做這種事？

  李義府解釋道：「越國公自然不會拿這些錢，但對於這種貿易卻是採取放縱姿態，不聞不問。」;

  「這是為何？」

  李謹行一臉懵然，讓他衝鋒陷陣、排兵布陣自是一把好手，但論及此等包含政治意味的手段，卻非他所長。

  「我來問你，隋煬帝當初為何傾舉國之力三征高句麗，即便弄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亦矢志不渝？若說隋煬帝昏聵暴戾，可太宗皇帝何等英明神武，卻依然誓要覆滅高句麗？」

  「高句麗已氣候，盤踞遼東、勢力漸大，已經為帝國邊境之巨大威脅，若不能將其覆滅，遲早為心腹大患，務必在其尚未有餘力侵犯大唐之時將其擊潰、納版圖。」

  「正是這個道理！但威脅不僅僅是高句麗，倭國也一樣是一個潛在的危險！」

  李謹行對此持保留意見：「高句麗地域寬廣、人口眾多、兵糧足，或可威脅帝國，可倭國區區海島、地狹人稀，如何能夠威脅帝國？」;

  「呵呵，隋朝之前的高句麗，又何曾威脅到中原帝國？今日之倭國固然羸弱，焉知沒有崛起之一日？事到臨頭耗費巨大資源予以殲滅乃是下策，防範於未然才是上策。不過倭國之地貧瘠，又遠海外，除去幾礦產之外一無是，帝國取之無用，又要靡耗軍費予以防，占領其國實為不智。」

  「所以乾脆縱容那些兵敗亡國的高句麗人、扶餘人，任其去往倭國掠奪奴隸販賣至天下各，亡其嗣、絕其苗裔！」

  李謹行恍然大悟，忍不住打了個寒，這也太狠了吧？

  李義府卻不以為然，在他看來這還是太過自珍羽、優寡斷，對待那些蠻夷何須這般顧惜名聲直接派兵屠戮一空就行了。

  「將軍認為伊予島如何？」

  李謹行仔細想了想，頷首道：「很合適。」

  李義府道：「那我便派人聯絡金仁問，此人正好在華亭鎮，這件事給他去辦。」;

  ……

  當天晚上，金仁問便造訪兩人居所。

  燭將正堂照得明亮，金仁問一襲圓領長衫、戴著幞頭，雖是新羅王族，但言行舉止、口音語氣皆與唐人無二，面容俊俏、風度翩翩，且神謙和、溫文爾雅，氣質絕佳。

  相互見禮之後座，金仁問笑著問道：「李兄說是有要事相商，不知到底何事？你也知道我的份有些敏，能幫的一定幫，可若當真幫不上，也別為難我。」

  開門見山，看上去很是直爽。

  李義府與李謹行互視一眼，遂低聲將事詳細說了一遍……

  金仁問眉梢一挑：「是為武娘子辦事？」

  「正是！」

  「伊予島？」

  「不錯。」;

  金仁問著下想了想，道：「的確是個好地方，很適合。」

  李義府很是期待：「那這件事你看……」

  金仁問仔仔細細想了一會兒，道：「事不難，但程序太過繁瑣，需要耗費力氣。」

  李義府馬上道：「不知閣下有何要求？」

  價錢總是要談的。

  孰料金仁問一擺手，略顯不悅：「既然是為武娘子辦事，我能出力的話開心還來不及，豈能索要好？」

  頓了一頓，道：「首先需要聯絡高句麗人或者扶餘人前往伊予島燒殺擄掠……就讓扶餘人去吧，高句麗人又蠢又、不太容易擺布……其次，要讓島上的倭人求助於水師，再次，水師必須派兵前去幫助倭人驅逐境之扶餘人，然後，還得必須是李將軍與李兄你們前往，接下來甚至要與倭人談判，謀求伊予島……雖然麻煩倒也不難。」;

  接下來，雙方商定一些細節，金仁問讓他們等著消息，遂告辭離去。

  李謹行奇道：「這人能耐居然如此之大？」

  扶餘人、倭人、水師……皆在其計劃之，務必各方協同、按照計劃進行才能辦此事。

  李義府道：「其人自然是有本事的，但之所以在這一行當之風生水起，除去其背景之外，更重要在於各方都需要這樣一個足矣信任之人從中串聯。」

  隨著大唐不斷擴張，經濟、軍事等各個領域都迎來前所未有的長足進步，甚至在冶鐵、開礦等方面已經完了更新換代，所需要的奴隸幾乎是一個天文數字。

  沒有誰敢將唐人送去做那些最苦最累甚至丟命的工作，況且就算有唐人願意干，報酬也是一項極大的開銷，哪裡有買一些奴隸來幹活更好？

  吃得、幹得多、不必給報酬……;

  但奴隸貿易說到底是一件傷天害理之事，對於那些張口仁義、閉口道德的世家門閥來說，肯定不願意公之於眾弄得人盡皆知。

  李謹行點點頭，表示明白。

  事實上，如今整個大唐都於一種快速發展階段，那些遭重創的世家門閥拼了命在基礎設施、礦山、冶鐵、織造等方面投，以此攫取利益彌補此前之損失。

  至於那些異族奴隸之骨骸，沒人會在乎，因為……國家因此益。

  至於金仁問為何不收錢，李謹行倒是心知肚明。

  金仁問的背景是金氏王族，如今新羅早已附於大唐，金氏王族也早已為昨日雲煙，一切都依託於王族之中那兩位傑出子——善德王與真德公主。

  而這兩位之所以能夠維持強大的影響力，在於皆委於房俊。;

  可一個外室、一個妾侍，到底名分大義上有所欠缺，若金仁問能夠藉此舉討好武娘子，自是皆大歡喜。

  所以李義府並不是隨便找個什麼人來辦這件事，這位金仁問在水師這條線上，堪稱「超級掮客」……

  ……

  十日之後，一封來自於倭國總督劉仁願的文書送抵於蘇定方案頭。

  蘇定方展開文書、詳細閱讀，一雙花白的眉蹙起，扶餘國之餘孽扶餘盛率領千餘家臣渡海抵達伊予島，於海島之上燒殺擄掠，致使倭人傷亡慘重、家園傾頹……

  起來到牆壁前，在十餘張懸掛的海圖當中尋到倭國那一張，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心中瞭然。

  如今倭國本島戰火不休，蝦夷人由北向南侵略如火，將倭人打得節節敗退，大半本島已經淪陷，所幸在大唐援助之下堪堪守住飛鳥京以東領土。;

  但是在筑紫島以及倭國本島最東部，亡國之後的高句麗人、扶餘人渡海登岸，燒毀城池、俘獲人口、掠奪糧食，其地之倭人慘不忍睹，不人遂乘船渡海、奔赴伊予島。

  現在有人又將主意打到伊予島……

  「啟稟都督，金仁問在外求見。」

  「金仁問？」

  蘇定方一愣。

  他自是知曉此人，筑紫國那邊之所以鬧得沸反盈天、倭人苦連天，此人便是幕後推手，且掌握著暗地裡最大的奴隸貿易。

  他並不願見此人，但不能不見。

  畢竟，這可是要喊大帥一聲「姑丈」的人……

  未幾，金仁問快步，遠遠便躬施禮，執禮甚恭，並無半分仰仗房俊的驕縱之氣，這讓蘇定方心中舒服不。;

  兩人座，蘇定方問道：「世子乃是稀客，卻不知有何見教？」

  金仁問苦笑道：「亡國之人，幸得長輩之庇佑茍延殘，在長輩照拂之下辦點事混口飯吃，還談什麼『世子』？折煞我也！」

  蘇定方聽其言、明其意：「若有為難之，不妨直言。」

  金仁問遂低聲耳語一番……

  蘇定方恍然：「這有何難？老夫這就讓人擬定軍令，馬上執行。」

  武娘子一貫之表現雖然稱得上「不讓鬚眉」這句話，但說到底還是個花容月貌的小子，心中有些小心思實屬尋常，自己幫襯一把倒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