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十五分。

江不渡拿起手機點亮屏幕，看著上面顯示的時間，口涌起了一陣煩躁。

他已經在這里等了半個多小時了，愣是沒看到唐卿回來。

去哪里了？

江不渡翻開了通訊錄，找到唐卿的號碼，正準備撥出去的時候，便看見了對面開過來的車。

是唐卿。

江不渡立刻收起手機，抓住車門打算下去，然而，接著，就看到了跟在后面的那輛卡宴。

車牌號……

認出車牌號之后，江不渡剛剛緩和一些的表瞬間又沉了下去。

這麼晚了，施臣的車跟唐卿的車一起出現在家公寓地庫——他們打算做什麼？

下車的作停住，江不渡過前面的擋風玻璃，目不轉睛地盯著不遠的車位。

唐卿和施臣各自從車上下來，施臣手里還拎著幾個購袋，而唐卿手中捧著一束花。

距離雖然不近，但江不渡還是認出了，那是百合和玫瑰。

唐卿喜歡百合花。

江不渡的手抓了門把，眼底泛起紅。

而下一秒，施臣已經摟住了唐卿的腰，低頭在耳邊說了一句話，唐卿聽過之后便笑了起來，兩個人就這麼旁若無人地親著，一起走進了電梯。

那兩道影消失在視線范圍，江不渡狠狠地砸了一拳方向盤，出一抹自嘲的笑。

忽然覺得自己在這兒等半個多小時，就是個笑話。

就算唐卿真知道了，也不會多給他一個眼神——就像平時那樣。

顧中舟也好，施臣也罷，在那里的待遇都比他高得多。

江不渡想起了捧在手里的那束花，笑得更諷刺了，眼眶都發了紅，額頭的管蜿蜒而猙獰。

他知道喜歡百合花，也沒送過。

除了花，他還送過無數珠寶首飾和奢侈品，房子和車也不是沒給過，只是沒要。

收到那些價值不菲的禮時，甚至都不會主拆開包裝看一眼，今天倒是寶貝似的捧著那束花。

就因為是施臣送的？

江不渡腦子里又閃過了之前許江查到的那些照片，大學時代的唐卿和施臣站在一起的畫面，和諧又刺眼，看施臣的眼神，帶著藏不藏不住的悸。

那是他從來都沒見過的狀態。

江不渡一直以為，唐卿生冷淡，對異應該都是這樣半死不活的態度，他甚至前段時間還偶爾給自己洗腦，唐卿雖然對顧中舟有點兒意思，但也沒有對他多熱，這個人就那樣。

可施臣出現之后，特別是剛剛那一幕之后，江不渡再也沒辦法用這個理由給自己洗腦了。

唐卿并不是對所有人都是這樣，也可以對一個男人熱、深，只不過那個男人不是他罷了。

他一直不相信什麼白月理論，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誰會真的一輩子都惦記一個呢。

而此時此刻，他終于切會到了所謂白月的威力——他一出現，不需要做什麼，就已經是贏家了。

江不渡抓方向盤，閉上眼睛，指關節快要碎了。

孤男寡，這麼晚回來，下一步要做什麼，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

江不渡腦子里又閃過了過去和做的畫面，他一個激靈，直接打開車門，大步流星地朝電梯走了過去。

江不渡煩躁地按了幾下電梯按鈕，看著屏幕上的數字變化，忽然又清醒過來。

他現在上去，然后呢？

把門砸開去看現場？

他跟唐卿現在半錢的關系都沒有，上去了也只會顯得自己是個笑話。

更何況。

他之前查過了，唐卿和施臣是一起從澳洲飛回來的，他們在那邊也住在一家酒店，旅途十幾天都在一起，不做點兒什麼，怎麼可能舊復燃。

他現在沒有資格阻止，而這個行為本，也沒多大意義。

江不渡花了幾分鐘的時間讓自己冷靜下來，沒有進電梯，而是返回了車里。

他關上車門，系好安全帶，踩下油門，疾馳而去。

開出小區，江不渡隨手降下了車窗，四月的夜風還是冷的，呼呼吹進來，吹得他的大腦愈發地清醒。

三十二年來，他第一次為了一個人失控到如此地步，很多行為，離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荒唐無比——唐卿到底有哪里特別，讓他這麼長時間都放不下？

一個總是對他冷著臉，心里本沒有他位置的人，他反而卻越來越放不下了。

所以，人本就是這麼賤的，是麼？

江不渡看過太多人歇斯底里質問他的模樣，也看過們而不得時崩潰的狀態，他一度以為自己畢生都不會如此，他拿得起放得下，深和癡都跟他不沾邊，他的人生也不會被和人困住。

可掐指一算，他耗在唐卿上的時間，前后加起來，居然快三年了。

——

唐卿帶著施臣進了家門，換好拖鞋之后，便問他：“你喝點兒什麼？”

話音剛落，施臣便從背后抱住了的腰，瓣抵在耳邊低聲問：“我要是說什麼都不想喝，是不是顯得太著急了？”

“不會。”唐卿抬起手來，上了他一側的臉頰，回頭著他的眼睛：“那你先去洗澡。”

言罷，指了指對面的衛生間，“你外面洗，我去主臥洗。”

……

唐卿站在花灑下面沖著，雙眼微微閉著，心很平靜。

對于一會兒要發生的事，沒有什麼特別的覺，既然已經是男朋友了，走到這一步也是遲早的事兒，跟施臣都三十的人了，這年紀哪有什麼純潔的。

唐卿這個澡洗了快二十分鐘，干之后，直接穿著浴袍出去了。

剛剛走出來，便聽見了外面傳來的敲門聲。

進來的時候反鎖門了麼？

唐卿有些疑，走上去開門的時候，發現門并沒有反鎖，擰一下就可以打開了，但即便如此，施臣還是敲了門。

唐卿忽然就想起了江不渡——別說進臥室了，他進公寓大門的時候也從來沒敲過門，都是直接輸碼進來的，改碼也沒什麼用，最后都會被他威脅著說出來。

想到這里，唐卿就打住了，不愉快的記憶沒有回憶的必要。

迅速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對施臣說：“門沒鎖，你下次直接進來就好。”

施臣走進來關上門，目落在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