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北辰姿拔，腰背健碩，明顯是征戰沙場的氣勢：“我們是使臣，來殷朝的目的是為了談兩國結盟一事，方才在城外你們要求卸甲，如今到了宮門口又要求卸甲，本將軍可以認為殷朝君臣膽小怕死嗎？”

昭武帝臉一變，口而出：“當然不是。”

“放心，我們不會在殷朝刀劍。”穆北辰淡淡一笑，“若皇帝陛下覺得我們可以攜帶兵進宮，我們就進宮談，若不能攜帶兵進宮，我們就在這里談。”

貴客到了家門口，怎麼能不進宮？

“當然是進宮談。”昭武帝尷尬道，轉頭看向曹勉，“還不退下？”

墨云崢眉眼孤傲，眼神帶著幾分蔑視：“放心，我們不會在你們的皇宮里刀劍，就算要開戰，也絕對在戰場一決生死。”

說著，他冷冷一笑：“不知殷朝是否還有能上戰場的將軍？”

昭武帝臉一變。

以趙丞相為首的大臣們面面相覷，表皆是說不出來的難堪和尷尬。

“殷朝當然有武將。”昭武帝說這句話時，底氣不是很足，但殷朝尊嚴不能丟，“只是朕為天子，希殷朝百姓都能過上安穩平和的日子。諸位既然是為了和平結盟而來，想來貴國皇上跟朕的想法一樣，都想停止戰火，讓兩國安穩，再無戰爭。”

墨云崢嗤笑：“這只是殷朝的想法。”

昭武帝表僵住，心底忍不住生出惱怒。

他是一國之君，自登基之后，從來無人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除了一個從東瀾回來的郁棠。

而今東瀾使臣直接帶騎兵抵達殷朝，當著他這個天子的面出言不遜，明明是為了結盟而來，卻矢口否認和平的想法。

他們到底想干什麼？

千里迢迢而來，就是為了冷嘲熱諷，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嗎？

他下心頭不悅，面上揚起一抹不太自然的笑意：“諸位使臣別站在這里了，宮里請。”

墨云崢挑眉：“需要卸甲嗎？”

昭武帝笑道：“貴客遠道而來，當然怎麼自在怎麼來，朕不勉強。”

“那就不用卸了。”墨云崢說著，轉頭吩咐，“玄甲軍候在外面，銀甲軍跟隨進宮。”

“是！”

穆北辰抬手：“皇帝陛下請。”

“兩位將軍請。”

眾人轉走進宮門，浩浩往崇和殿而去。

……

馮敬淵抵達九公主府時，郁棠正在用膳，他剛踏進公主府，就有十幾人持刀上前，攔住他的去路：“來者何人？”

馮敬淵轉頭四，才發現公主府不知何時竟多了如此多的守衛，防守比親王府還森嚴，堪稱銅墻鐵壁。

他收回視線，沉聲說道：“我乃京畿衛指揮使馮敬淵，奉皇上之命，請九公主和蒼梧公子進宮一趟。”

侍衛回道：“九公主剛辦完差事，尚未用過午膳，暫時沒空進宮。”

馮敬淵聽到這句話，簡直覺得不可思議：“皇上有旨。”

他冷冷強調，“九公主應該立刻進宮。”

溫然從中門走出來，平靜說道：“九公主今日辦差太過辛苦，眼下剛洗漱完，尚未用過午膳，馮統領雖是奉旨而來，也該耐心等九公主用了午膳，再隨你進宮不遲。”

馮敬淵轉頭，瞇眼看著：“你是什麼人？”

“我的份你不需要知道。”溫然語氣漠然，“馮統領大可以安心等著，九公主吃完飯就會跟你一起進宮面圣，若馮統領沒耐心，也可以先行離去，但切不可在九公主府來，否則后果自負。”

丟下這句話，沒再理會馮敬淵的反應，徑自轉往院走去。

這會兒郁棠用膳已結束，正靠坐在榻前喝茶。

蒼梧于窗前負手而立，姿瘦削拔，眉眼矜貴冷峻，周流瀉出一種岳峙淵渟沉穩和威。

溫然目從他上掠過，看向郁棠：“殿下，馮指揮使來傳旨了。”

“讓他先候著。”郁棠垂眸品茗，并不在意。

溫然點了點頭，轉就往外走去。

蒼梧偏頭看向郁棠：“今天是個好日子，你有什麼想要達的目的，稍后都可以達到。”

郁棠垂眸沉默片刻，想到方才跪在院子里的裴修竹。

仇人應該一個個解決。

既然東瀾使臣來了，正好就把該清算的陳年舊賬清算一下。

“當年裴修竹能把我的畫像送到東瀾去，足以證明東瀾有跟他勾結的人，這個人是誰？我希他今天能出現在使臣的隊伍里。”

蒼梧不發一語地看著：“不一定是勾結。”

“那是什麼？”

蒼梧不知道該如何跟解釋三年前的差錯，沉默良久，道：“你的畫像被送去東瀾，其實是個巧合。”

郁棠瞇眼：“巧合？”

“嗯。”蒼梧轉走過來，在側坐下，“三年前殷朝兵敗之后，東瀾本可以不理會殷朝的求和，直接派人征伐殷朝，以當時殷朝的兵力，不出一年，殷朝就會迎來滅國。”

郁棠沒反駁他這句話。

殷朝以前是很強盛的，可父皇登基之后，一再忌憚打武將，一個又一個鎮守邊關的武將被殺或者莫名其妙死亡，連帶著將士損失慘重，軍隊元氣大傷，戰斗力一年不如一年。

以三年前東瀾和殷朝的實力懸殊，一年之吞并殷朝，并不算難事。

“那次戰爭是墨云崢掛帥，我不在邊關。”蒼梧聲音低沉而斂，聽不出緒波，“殷朝戰敗，失了三座城池，我中毒的消息傳到邊關，且鎮南王和鎮北王同時上書請求聯姻，要把他們的兒嫁與本王，導致墨云崢無心戰。”

“正巧這個時候，殷朝太子派人送去了你的畫像，墨云崢私自做下停戰決定，提出殷朝送質子去東瀾的要求，殷朝欣然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