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又說：“如今置此事的，是靖國公。”

靖國公。

林昭昭盯著地面的羊氈地毯，眼瞳幾不可查地了一下。

老太君握住林昭昭的手，懇切道：“聽說你們林家以前和靖國公府頗有私，試試看，能不能讓裴公爺通融通融。”

林昭昭：“……”

等等，要去求裴劭那瘋狗？

第2章 求見 好在就沒抱過希。……

仔細算來，這是林昭昭和裴劭相識的第十個年頭。

九歲認識裴劭，當時裴劭年方十五，老國公爺還沒戰死，他也尚未承爵。

那時候他們也還在西北，忘了是哪場戰役，老國公爺大敗突厥，在國公夫人的安排下，國公府宴請將士眷，好不熱鬧。

林尚殺敵勇猛，在這場戰役后擢升為千戶，他攜林昭昭赴宴，林昭昭被安排去眷那席，覺得無趣，四打量。

西北民風較為開放，男宴席無需分前院后院，只用一張黑檀木八角云紋雕鏤屏風隔開，趁大人們都在寒暄，沒人注意到，林昭昭下椅子，探頭探腦，窺屏風那一邊。

后來，裴劭說年紀小小就“知慕艾”，看他，林昭昭解釋說，只是在找自己父親，裴劭卻一副自己什麼都明白的神，讓林昭昭有點火大。

裴劭向來如此，也因他有自傲的本事。

時年九歲的林昭昭，一眼瞧見獷男人之中的年，他正側著臉與林尚說話，約聽到父親他將軍。

與林尚不同，裴劭上有種林昭昭道不明的氣度。

只看年姿軒朗，著赭紅緞寶相花紋掩襟袍子，寬肩蜂腰，大馬金刀地坐著，腳上黑鹿皮靴還綁著一支匕首，勒出小的弧度，頗為落拓不羈。

話說完了，他回頭，出面部流暢的骨相，那雙目如星，鼻頜瘦，容貌令人眼前一亮，他畔銜著淺笑，實則笑意不達眼底，林尚朝他敬酒，他只略略頷首，連酒杯都沒拿起來。

林尚卻毫不在乎，笑得見不著眼，似有結之意。

林昭昭撇撇。

裴劭眼尖，一下發現，倏地朝這兒看來，他眉目冷瀟，暗含鋒芒。

林昭昭立刻回去。

吃過飯，國公夫人張羅眷游園，這幾年西北戰事頻繁，難得大戰后，有這般清閑，各位姑娘手攜手，笑語闌珊，一派歡喜。

林家沒有其他眷，林昭昭孤零零的，國公夫人讓一個丫鬟帶，那丫鬟熱鬧，見林昭昭穿著短打子，面容樸素，安安靜靜的，像個男孩，不比跟在那些姑娘邊能混到賞錢，所以不一會兒，就撇下林昭昭。

林昭昭樂得自己一人，往僻靜的小徑走，國公府的景致秀雅，舞榭樓閣，鱗次櫛比，花木繁盛，楊柳依依，既新鮮又漂亮。

跳起來，扯下幾條柳枝，甩著柳葉，東西瞧。

拐到假山，角落居然有人，卻是方才吃飯時瞪一眼的赭將軍。

此時他半蹲在假山里，擺在土埃里也不在乎，像在躲什麼人，凝神過假山的鏤空口子，觀察另一邊大路。

察覺到靜，他忙轉過頭來，那作極快，林昭昭沒防備，一哆嗦，驚愕地撞進年漆黑的眼瞳里，愣了一下才想起行禮。

不太清楚子該怎麼行禮，索還記得林尚是怎麼向裴劭行禮的，有樣學樣，雙手抱了一拳：“將……”

“是你，”裴劭記得，他把拉到假山掩護這邊，低聲音，恫嚇道：“噓，別說話。”

說完，他松開手，打量了一眼林昭昭，似乎覺得不會造什麼影響，便又不管，注意起假山另一邊的況。

林昭昭咬，著被拽疼的手。

也就在下一刻，假山另一邊，傳來腳步聲與幾個人的說話聲：

“你們看到阿劭是往這邊走的吧？”林昭昭認出這是國公夫人的聲音。

一個嬤嬤的回：“是的，奴婢方才明明還看到爺，怎麼這會兒就沒影了呢？”

“就知道一到這時候他要躲起來，”國公夫人不無埋怨，“不說其他姑娘，鎮北侯家嫡，長得標志又有才，還鐘于他，你說說到底差在哪，偏他不想要，我又不是要害他，這孩子到底在想什麼？”

話里的意思，此時的林昭昭不是很懂，不過，不妨礙猜出裴劭在躲自己母親。

抬眼，裴劭兩道濃眉微蹙，正全神貫注地注意著。

林昭昭突然轉了下眼眸，按了按還犯疼的手，輕吸一口氣，接著，用力咳了出來。

“什麼聲音？”

裴劭大驚，下意識手去捂，那頭國公夫人和嬤嬤都疾步走來，才幾步路的距離，國公夫人立刻發現他，喊：“裴劭，你給我站住！”

被抓個現行，這次是躲不掉了，被國公夫人拉回園子前，裴劭冷冷地盯著林昭昭，林昭昭捂住，還是沒出一聲噗嗤。

裴劭咬牙切齒：“小子，我記住你了。”

林昭昭也說不清，當年自己咳那聲的沖是什麼，許是看不慣他對父親的傲慢，許是討厭他的語氣，也或許只是出于自己的頑，就想讓裴劭暴。

說到底，也怪自己當年太小，不懂有些人生來就是高高在上，耀目不可直視，他便是對一笑，都得心存恩，又怎能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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