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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1章 自治計劃
阿祿迪城之,煙火四起、哭號震天,失去約束的大食軍隊燒殺擄掠、搶奪,見人就殺、見屋就燒,鮮在街上流淌,所有康國百姓都如同牲畜一般被恣無忌憚的屠殺,早已為人間煉獄。
奧夫沒心思去管、也管不了,他只是讓部隊守住城牆、四門,布置好防。
至於城百姓之死活他本不在意,同娥父子是否背叛也並非這一場慘禍之由,無論如何,等到大食軍隊撤走的時候都會是當下這一局面。 請前往𝐒𝐓𝐎𝟓𝟓.𝐂𝐎𝐌閱讀本書最新容
大食軍隊嚴重缺乏糧秣輜重,不得不以此等手段將康國上上下下搜刮一空、以供軍需。
甚至在原本的計劃之中,等到將唐軍阻隔於薩寶水之北、大食軍隊安全撤離之時,會將薩寶水下游的何、曹、東安、安等昭武九姓之國掠奪一空,以此添補此戰之部分損失……;
城上的斥候通過瞭觀察到唐軍已經分兵,主力部隊繼續向西追逐葉齊德而去,留下困守阿祿迪城的唐軍僅有三四千,這些部隊顯然不可能將阿祿迪城徹底困死。
奧夫略微鬆了口氣。
局面果然不出他所料,大唐的戰略目的並非攻城掠地,而是要將這支侵西域的大食軍隊全部殲滅,首要目標便是哈里發的繼承人葉齊德,只要與葉齊德分開,唐軍便會分清主次、有所取捨。
到了傍晚,有兵卒來報,他們在城一座寺廟之中抓獲了康國國王同娥……
奧夫不以為意,擺擺手下令將其吊死於王宮門前的廣場之上。
背叛大食,必須要付出代價。
而後傳令,將所有從城掠奪的財貨、糧秣、珍寶等統統上……
大食兵卒痛心疾首、一片哀嚎,卻又不敢抗命。;
奧夫在城張兮兮待了兩天,待到追逐葉齊德的唐軍主力徹底遠去,這才在第三日凌晨之時,悄咪咪打開南門,一窩蜂的衝出城去,唐軍果然因為人數不足而導致防稀鬆,奧夫一馬當先率軍衝破唐軍防線,一路向南奪路奔逃。
王孝傑遵守軍令,面對忽然破城而出的大食軍隊只象徵的攔阻一下,見其人多勢眾、氣勢洶洶,遂放開一個缺口任其突圍而去。
拂乎漫很是不解:「敵軍雖然人數眾多,但貴軍裝備更好、戰力更強,如若全力以赴阻攔,最後縱然敵軍依舊突圍而出,卻也能將其斬殺大部,何以使其如此輕易突圍?」
王孝傑解釋道:「人在明知必死之時是會發出巨大潛力的,正所謂『困猶鬥』,這個時候堵住其退路迫使其死戰,極不明智。兵法有雲『圍三缺一』,便是要給陷絕境的敵人一線逃生之機會,如此敵人只想著逃走,軍心崩潰士氣低迷無心死戰,然後追著敵人後去打,自是容易得多。當然,若兵力充足當可在其退路之上預先埋設一支伏兵,然後前後夾擊、事半功倍。」;
「漢人的兵法,那是相當厲害!」
拂乎漫真心實意的贊一句,而後看著開的城門,問道:「咱們這個時候是否城?」
王孝傑道:「你自城收拾殘局,我率軍追擊敵人務必使其寢食不安、疲憊不堪,至於城池有所損壞,可與稍後趕來的安西都護府員接洽,商談重建事宜。」
雖未城,但城的慘狀他已經從潰兵那裡有所了解,大食人在城犯下滔天罪行,康國百姓十不存一,房舍毀壞嚴重,重建是一定的。
拂乎漫擔心父親安危,看著王孝傑率領唐軍有條不紊、不不慢的南下追擊敵人,而後匆忙城。
剛一城,便得知父親已經被吊死在王宮之前的廣場上……
再見到城的慘狀,拂乎漫咬牙切齒、恨意滔天。
在父親前痛哭一回,便止住悲傷,率領余的康國百姓、兵卒將去城外挖坑掩埋,否則夏日裡溫度太高,一旦發瘟疫那就萬事皆休。;
三日之後,安西軍的支援部隊抵達阿祿迪城,隨行的還有安西都護府員。
員們答應拂乎漫的請求,馬上對阿祿迪城進行勘測、調查、記錄,然後制定一系列城池重建計劃,取得拂乎漫同意之後,上報安西都護府,請求撥付資、工匠,幫助康國對阿祿迪城進行重建。
與此同時,詳細的戰報也遞送至碎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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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七河流域河流布、碎葉水波浪滾滾,加之氣候炎熱、植被茂盛,再有路由此而過,碎葉鎮之繁華在整個西域首屈一指。
城中署之,一封封戰報被陸陸續續送抵於此,房俊、裴行儉等安西都護府員忙碌一片,祿東贊閒極無聊,時不時也會來此坐坐、喝喝茶,聽一聽最新的各方消息。
大唐員似乎已經將他視為「自己人」,各類戰報從無瞞、任其聽聞翻閱。;
但也正因如此,使得祿東贊在震驚前方連戰連捷之餘,對於大唐員的超高辦事效率亦是深敬佩。
這一日,康國王子夜裡搭建浮橋協助唐軍渡過薩寶水、攻陷阿祿迪城的消息傳來,署之中員正在忙碌,房俊則與祿東贊坐在靠窗的茶幾前飲茶,時不時有員前來請示,由房俊予以定奪……
祿東贊看著滿堂員人數眾多卻井然有序,不由讚嘆道:「之前你對吐蕃之評價,老夫曾一度不服,現如今卻不得不承認,事實的確如此。」
他口中所謂的「評論」,自然是房俊言及吐蕃之時所說「吐蕃縱使強盛一時、凌辱大唐,終究也不過是一隅之豪強」……
房俊正在翻閱一份戰報,是康國王子拂乎漫上書請求大唐協助重建阿祿迪城,從頭至尾看了一遍,還給員:「此乃政務,由裴都護定奪即可,不必向我請示。」;
員結果文書,躬施禮之離去。
房俊喝口茶水,這才笑著道:「華夏數千年來王朝更迭、興衰浮沉,有時國勢強盛、威凌天下,有時部紛爭、民不聊生,但由始至終從未間斷政治上的進化。說一句實在話,論及政治系、國家結構,華夏足可傲視寰宇,吐蕃也好、大食也罷,都不過是華夏玩剩下的。」
頓了一頓,他又補充一句:「……沒有任何一個番邦胡族比華夏更懂得如何治理好國家。」
歷朝歷代,華夏之政都是因地制宜、順應時勢,堪稱「最優解」,略看去似乎只要有皇帝存在便是「封建王朝」,實則里卻迥然有異,更多制度、律法都在因時因地而改變,更為符合當時之狀況。
當然,懂得治理國家是一回事,願意好好治理國家則是另外一回事。
人之私慾無窮無盡、慾壑難填,很多時候有些人將自之利益凌駕於國家、民族、百姓之上,最終導致王朝傾頹、民不聊生,其可恨也……;
祿東贊點點頭,他是有見識的,單純以制度而論,吐蕃如今那種「部落聯盟」的形勢,放在華夏則需要上溯至遙遠的上古「炎黃二帝」傳說時期,落後的不是一點半點……
他饒有興致,似乎每一次與房俊聊天都能認知到一些似乎本已合理存在、以往卻常常忽略的東西。
「如今唐軍追亡逐北、戰無不勝,兵鋒已經橫掃七河流域、河中地區,卻不知這些從大食手中奪來之城池,大唐要如何管理?」
國家對於土地的貪慾是無窮的,更多的土地能種更多的糧食、養活更多的人口,而更多的人口可以產生更多的賦稅徭役,促使國家更大強大……
房俊喝口茶水,將手邊一封奏疏丟在祿東贊面前:「這是我即將遞送長安給陛下的奏疏,大論不妨看一看。」
祿東贊放下茶杯、拿起奏疏,仔仔細細看了起來。;
半晌,他愕然抬頭:「自治區?」
然後繼續低頭,又將奏疏從頭至尾看了一遍。
自西域下轄、至遙遠邊塞,凡「緣邊鎮守及襟帶之地」皆設立都督府,統一歸於安西都護府治下。又在各部族所居之地設立「自治區」,其首領擔任「都督」之職,可世襲。
中樞不會向這些「自治區」徵收貢賦,其部事務由其自治,但需接都督府與大都護府的領導,需響應及遵從國家政令……
祿東贊疑不解:「不納賦稅、不征徭役、不派員……如此不過是名義上歸附於大唐而已,實則大唐對其全無掌控,今日可歸附、明日亦可復叛,取之何用?」
房俊反問道:「如此蠻夷之地,縱使收納賦稅又能收幾個錢?即便派駐員,難道強敵來襲之時便不會復叛?左右也不過是名義上的歸附而已,何必弄得天怒人怨、離心離德?大唐乃天朝上國、禮儀之邦,只要番邦胡族願意歸附於大唐領導治下,那大唐便海納百川、無分彼我。若是他日不服大唐之管轄,自可從容退去,大家好聚好散。」
祿東贊蹙眉盯著房俊,總覺得事肯定不是那麼簡單。
漢人不僅擅於玩弄謀,也更擅於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