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風如酒。
玻璃窗著,也著一群瘋了般在店裏跑來跑去甚至打一團的人影。
“誰耍賴了誰耍賴了!我隻是出得慢了一點而已!”
被按倒在地往頭上倒酒的是周頌,好不狼狽的樣子,卻還在很倔強的輸出著,同時雙手並用的試圖去扯林心舟的頭發。
林心舟一邊尖一邊大罵:“我五千塊買來的新鞋還沒穿到一天就被你又踩又淋的!我殺了你!”
“林心舟讓讓,擋鏡頭了。”
“曲霧!不準拍!咕嘟嘟……”
“別打了,你們要打去外麵打。”
“阿泱離遠點,小心被波及——”
“周頌,你扯的是我的頭發。”
“誰讓你隻管看熱鬧不救我!扯的就是你!”
……
一群人打一團。
周頌在底下四肢狂舞,林心舟按著他一邊蛇形閃避一邊狂往他裏灌酒,許泱為了解救自己的頭發一口咬在周頌手上,曲霧舉著手機混其中誓要拍夠每一個角度每一個人的特寫,魏知與原本在幫許泱的忙,忍耐良久卻還是忍無可忍地取了隨攜帶的相機和曲霧一起拍了起來,兩人空還能流一下新聞標題。
尖聲,大罵聲,桀桀怪笑聲,被灌酒的咕嘟嘟,還有快門不斷被按的哢哢——聒噪至極,混得一塌糊塗。
兩個助理吃飽喝足已經先行離開了。
於是桌前就剩葉空三人還在一邊吃吃喝喝一邊欣賞這出戲。
“真夠鬧騰的。”
塗晚深覺丟臉,了耳朵,作卻很優雅地和葉空了杯,歎息道:“也不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怎麽就跟這幾個傻子了朋友。”
葉空一邊吃烤串一邊忙著觀察戰況,聞言頭也不回道:“我倒覺得有意思的,以前花之盒也老打架,但被打的總是我,後來老頭回來了倒是不打了,但也一樣不好玩——我還是第一次覺得看人打架還開心的。”
塗晚瞇了瞇眼:“那讓他們打得再激烈點?”
葉空:……
葉空一言難盡地瞅了一眼:“你真的是我?”
“雖然於承認,但的確如此,十年死忠的那種。”塗晚微微一笑,看那神態若是手裏有扇子估計要拿出來搖一搖了。
“所以你很早就認出我了?從什麽時候開始?”
“……秦家宴會,你在馬場邊畫畫的時候,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難怪你老搶。”
“無論是從的立場還是商人的立場,本能都會讓我那樣做。”
塗晚聳了聳肩,攤了攤手,盡顯豪門掌舵人的運籌帷幄。
葉空看著的樣子,麵無表,心生不爽。
麵前突然響起輕輕一聲“篤”,低頭一看,發現是一碗剝好的小龍蝦。
白白彈彈又沾著些許香辣紅油的蝦,嘟嘟的卷曲著堆在一起,看一眼就讓人不由得分泌口水。
葉空發出“哇”的一聲,轉頭看向溫璨。
男人正慢條斯理取下手套,手指有點辣,但他麵上平靜無波,隻拿紙巾一邊手,一邊風輕雲淡地對葉空說:“吃吧。”
葉空眼珠子一轉,雙手握地看著他說:“謝謝,我超喜歡吃小龍蝦的。”
塗晚又被嗆了一下。
溫璨:……
看著真誠閃亮的眼睛,他問:“在哪學的?”
“網上。”
“下次別學了,不適合你。”
“好吧。”
鬆開握在前的手,誇張的表淡下來,角的弧度變淺,卻愈發如夜空裏的流雲,輕輕一抹,勾得人目不轉睛。
扭回頭看著那碗蝦,語氣滋滋:“我要開吃了。”
拿起筷子就要開,剛夾起一隻要放進裏,突然什麽東西橫空飛來,葉空條件反往後一躲,卻聽哐當一聲。
是一隻手機,沒砸中葉空,卻砸中了旁邊的酒瓶。
酒瓶咣當一倒,裝滿蝦的碗頓時被連帶撞飛,猝不及防下溫璨猛地閉眼,他辛辛苦苦剝了半天的蝦,就這麽斜飛著全都砸到他的臉上,再嘩啦啦落了滿。
溫璨:……
葉空:……
正要喝酒的塗晚:……
這邊桌前死寂一片 ,那邊還在打。
“啊!你把我手機打飛了!周頌你找死!”這是手機的主人曲霧。
“誰讓你擱這拍我醜照!打的就是你!”
“魏知與趕拿好相機湊近拍他的鼻孔!”
“阿頌別抓我頭發了!”
“你還咬我呢!你看看我的手被你咬什麽樣了!”
……
葉空默默把筷子上唯一的幸存蝦塞進裏,然後放下筷子,拿起一罐啤酒,站了起來。
塗晚抬手要攔,最後卻捂著臉發出一聲歎息。
葉空就這麽走到那打一團的人堆前,哢嚓一聲開了酒,兜頭淋到了每個人頭上。
“啊啊啊啊!!!”
尖四起,曲霧等人都抱頭鼠竄,卻被葉空不依不饒揪著領往臉上潑:“你們還我的小龍蝦!”
“關我什麽事!”曲霧一陣哀嚎。
“哈哈哈哈活該!”周頌躺在地上哈哈大笑,還沒笑完就被潑了一臉。
魏知與滿頭啤酒地狂甩自己進水的相機。
林心舟嗷嗷地放棄了周頌轉頭撲向葉空。
葉空猝不及防被抓住手,愣了一下,曲霧回過頭來,也愣了一下,隨後那張臉上卻迅速閃過了許多表——震驚、懼怕、慫、躍躍試、最後變一陣狂喜。
展開手臂衝了過來,跟老鷹抓小似的浮誇。
葉空:……
前所未有的不妙預中,因為一碗小龍蝦而莫名沸騰起來的大腦迅速冷卻下來:“等等——”
還沒來得及說完,就險些被曲霧鎖住了腦袋,一陣瘋狂地。
“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原本正在臉的溫璨手指一頓。
短短時間裏,幾個原本互相打一團的人全都調轉槍口,一致對準了葉空。
溫璨視線在桌上一轉,迅速抓起兩盒沒吃的甜點起走了過去。
對著被團團抱住的葉空,林心舟猥瑣地一邊笑一邊朝淩的頭發手。
誰知還沒上,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正要回頭,卻見什麽東西迎麵而來,甜膩的油下一秒就糊了滿臉。
林心舟:……
其他人:……
葉空漆黑的眼睛眨了眨,卻不是幻覺,瞳孔裏映著的那個麵無表往人臉上塗油的人,真的是溫璨。
“臥槽!狗!欺負人!”
戰場一即發。
最後連左躲右躲的塗晚都被誤傷,被迫挽起袖子加了戰場。
油飛,澆花用的水壺變了水槍,甚至真正的水槍最後也被拖出來對著人一頓噴。
咖啡店一片狼藉,狗一邊護著彼此一邊將所有人都視為敵人一通錘,人多勢眾卻湊不出一對的單狗們一邊被狗糧噎得想吐一邊流著淚反擊。
如此混不堪的場景,讓打電話沒打通,隻好深夜驅車急趕來的費書都不由得生出恍惚之——我是不是走錯了?
他站在黑夜裏,看著明的玻璃窗。
窗他的老板跟個傻一樣一邊在水槍下護著朋友,一邊手忙腳地試圖抓住每一個人捶一頓。
雖然場景混,人影閃現錯,那幾個天之驕子的狗聲此起彼伏,可他卻還是在這樣的混和模糊中,看見了溫璨角的笑。
不,不僅僅在角,還在整張臉上,在他不斷掃視,又不斷看向後葉空的眼睛裏。
費書看著看著,因為過分陌生甚至打了個哆嗦。
一種前所未有的森寒之襲上心頭,讓一向隻拿錢辦事從不多也從不多想的他,第一次生出了不想履行職責的衝——即便是像他這樣的人,看久了溫璨的生活,也會不由自主的期他能過得稍微輕鬆一點嗎?
就像你看著一個在骯髒泥沼裏不斷下陷,早已放棄求生希的人,也會想要突然出現一藤蔓,救他困,救他重新回到地麵,回到下。
可……這件事不得不報。
他微微收手,抬手推開玻璃門,在再無阻隔的天堂般的混鬧聲裏,抬腳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