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的燈,重新亮了起來。
真的山海景和鯨魚小鹿,都消失不見。
顧明珠和其他人都已經離開。
包廂里,只有還燃垂淚的燭火,和坐在沙發兩頭,中間仿佛隔了一個銀河的鹿海藍和景臨深。
景臨深打量著鹿海藍,主向道歉。
“是我不好,安排得太倉促,不夠浪漫……”
他原本打算帶鹿海藍乘游艇出海,尋找合適的機會向表白。
可是,接二連三的事故,再加上厲慎行又為了救差點兒喪命,慌之下,他只能匆匆向鹿海藍表白。
要不是厲慎行忽然醒來,他本來可以準備得更充分一些。
他還是想給鹿海藍驚喜,所以把請鹿海藍過來的任務,給了顧明珠。
沒想到顧明珠演過了頭,讓鹿海藍誤以為有危險,沒有化妝,穿著一休閑服就過來了。
完全沒有注意,帽間里他提前備下的那條藍漸變人魚禮服。
一定是他準備得不夠浪漫,也沒有讓鹿海藍有毫準備,驚喜不足,驚嚇有余,所以才會拒絕。
景臨深在心里已經給鹿海藍找了無數個理由,只要隨便說出一個,他都相信。
鹿海藍沉默半晌后,終于問道:“景臨深,我問你一個問題,希你如實回答我。”
連名帶姓地他,聲音疏離得一如從前。
景臨深心頭生出強烈的不安,聲音繃:“你想問什麼?”
鹿海藍直直地盯著他,星眸一眨不眨,認真地問:“你什麼時候知道患有腦癌的?”
景臨深垂下眼簾,桃花眸眼尾輕,極力平靜地說:“昏倒后去醫院檢查的那次。”
鹿海藍騰地站起,眼底滿是失:“到現在,你還想騙我?的檢報告,是不是你讓人改的?”
景臨深飛快地看了鹿海藍一眼,對上那雙悉一切的星眸,終于知道瞞不下去了。
“是,是我讓人改的報告。”景臨深垂在側的雙手握拳,“半年前,我就知道得了腦癌。”
鹿海藍無力地閉上眼睛,過了三秒后方才睜開,靜靜地看著景臨深。
“那晚我喝醉酒,誤進了你的房間,和你差錯在一起。那次,你真的被人下藥了?”
景臨深沒想到鹿海藍竟對這件事也起了疑,遲疑半晌,終于還是開口。
“是真的。不過,我之前就知道,那個人遞給我的酒,有問題。”
是他心甘愿中了藥,為自己的卑劣算計找一個合理的理由。
鹿海藍心底最后的一抹希冀,徹底被景臨深掐滅。
用力咬著瓣,下咬得泛白,可卻像是不到痛似的。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鹿海藍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輕輕的,如一道縹緲云煙,隨時會被風吹散。
看著搖搖墜,幾乎快要站不穩的樣子,景臨深幾乎是條件反地起,往的方向走了幾步,卻又在距離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不是不知道,鹿海藍知道他的算計,一定會怪他。
可是,他還是存了一僥幸。
在集團事務上,他也利用過鹿海藍,本以為會生氣,可并沒有計較,甚至還主配合他的利用。
景臨深本以為,就算鹿海藍知道了他設計結婚領證,說不定也會原諒他的。
可是,看著鹿海藍的臉,景臨深就知道,這一次是真的生氣失了。
“讓放心,只是一部分原因。”景臨深復雜地看著鹿海藍,“我擔心你會和厲慎行舊復燃,不想給你和他在一起的機會。”
果然和猜到的一樣。
鹿海藍怔怔地看著景臨深,從來沒有覺得,他這張昳麗俊的面容,竟如此陌生。
工作上他算計利用,看在和景家的恩上,可以不計較。
畢竟,助他拿下景氏集團,完的心愿,本就是應該做的事。
可是,在上,他怎麼能把當個傻子似的騙得團團轉?
沒想過要和厲慎行在一起。
景臨深用手段算計,卻是另外一回事。
見鹿海藍轉往外走,景臨深的心頭涌出強烈的不安,一把抓著的手腕,近乎乞求:“海藍,別走!”
“我知道錯了,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從前,他不管惹了多大的麻煩,從來都是理直氣壯,不覺得自己有任何錯。
這一次,也是他第一次這麼低聲下氣地認錯。
鹿海藍背對著他,沒有回頭。
作很慢,卻很堅決地從景臨深手心里拔出手腕。
“景臨深,我想要的,不能有算計。”
輕聲說了句,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廂。
景臨深追上去,從后抱著。
他低下頭,下抵著的肩窩,在耳旁懇求:“你原諒我一次,我保證,以后不會再算計你。”
以后?沒有信任,哪里來的以后?
鹿海藍一不,沒有拒絕,也沒有回答。
整個人像是一棵木頭,任由他抱著,卻愈發冰冷。
直到,景臨深的臉頰,到一冰涼的意。
察覺到那是鹿海藍的眼淚,景臨深一時無措,只好松開了。
鹿海藍重新邁開步子,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景臨深看著抬手抹了把眼淚,心口作疼,遲疑了一瞬,終究沒有再追過去打擾。
重新回到包廂,關閉燈,又按下遙控,之前的山海景和鯨鹿,重新在包廂里出現。
這是他以前無意撿到,被鹿海藍撕碎片的漫畫。
他小心地復原,保存了這麼多年,如今用聲電復刻打造了和漫畫一模一樣的場景。
他想讓鹿海藍知道,曾經他們其實是彼此喜歡著的。
雖然種種誤會讓他們錯過了最好的青春歲月,可如今他們能夠重新在一起,也是一種幸福。
看著靠在墻壁上的星空字牌,景臨深無力地靠坐在沙發上,只覺得無比嘲諷。
忽然。
一道輕微的腳步聲,從門口,由遠及近,慢慢走來。
空氣中,彌漫著一甜膩的花香。
意識到來人不可能是鹿海藍,景臨深眉心皺,一雙桃花眸倏地睜開,犀利地瞪向來人。
只見穿著深藍漸變人魚禮服的江心月,娃娃臉上噙著乖巧甜的笑容,搖曳著朝他走來。
那一瞬,景臨深仿佛看到了鹿海藍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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