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是數次眼可見的餘震，房子的牆壁裂開，一角塌陷下去，許多小孩被大人領著慌地奔出來，其間不乏傷流的。

    而人群中始終不見溫榮的影子。

    連直播間的觀眾都忍不住張得屏住了呼吸，彈幕都忘了發，隻管直勾勾盯著屏幕。

    整整十多分鍾後，房子在餘震中搖搖墜地再次晃起來的時候，早已跑沒人的樓梯口終於慢慢出現了一個影。

    他很高，背上背著一個人，前還掛著一個小男孩。

    腳下的拖鞋隻剩下一隻，滿灰塵簌簌，頭上還不知在哪撞了一小塊，看起來很狼狽，卻走得很穩。

    ·

    -臥槽不開玩笑我眼淚出來了

    彈幕被“哭”的表徹底刷屏。

    連主持人都得紅了眼睛。

    在視頻結束後不住慨：“難怪溫夫人要特意把這段監控留下來，因為就算時流逝，這些寶貴片段裏的也是永遠新鮮的。”

    問溫榮：“你們當時是在做義工的時候遇到地震了？我大概可以猜到是哪一年的事，雖然不是特大地震，但當時的況也是很危險的，損傷不，你衝進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如果房子倒下來怎麽辦呢？”

    “當然想過。”溫榮沉默一陣，笑了笑，“當時的想法是，我要和我老婆兒子死在一起，反正絕不獨活。”

    主持人被震驚了：“之後有後怕過嗎？”

    “實話說，沒有。”溫榮誠懇道，“衝進去的時候看起來是一頭熱，但想到死也能和他們死在一起，就什麽都不怕，就算當時真的死了，我覺得也不留憾。”

    “這就是溫夫人要把這段視頻留下來的理由了。”主持人道，“你們後來一起看過這個視頻嗎？”

    “看過。”

    “溫夫人是什麽反應？”

    “得冒泡，也問過我你問的問題。”

    “哪一個？”

    “如果房子倒了死在裏麵怎麽辦。”

    “那你當時是怎麽回答的？”

    “我說……”溫榮手指了，看起來是一個彈煙灰的手勢，平靜的語氣裏藏著些許焦灼，臉卻完全藏在晦暗的影中，“但求同年同月死，死後同衾，了無憾。”

    他完全藏在影裏的臉越過了的主持人，屏住呼吸的攝影師，完全被攝影中的另一雙眼睛裏。

    葉空一眨不眨，如貓頭鷹，如幽靈，如攝像頭一樣地盯著他。

    在他終於察覺到這注視偏過頭來時，葉空做了個捂住的作，後仰時微晃過驚訝而的眼睛，隨後眼睛盯著溫榮，卻偏向溫璨，輕聲道：“你也能跟你爸你媽一樣的我嗎？”

    此時大腦太過集中，並未注意到溫璨在剎那間僵如泥石的異樣。

    而那邊聽到說話的溫榮卻笑起來，有些哀傷地搖了搖頭：“可以有這樣的，但不要重複我們的故事，我和他媽媽都希你們能幸福，平安，健健康康地活到老。”

    葉空抿了抿。

    主持人則用打趣驅散了此時有些沉重的氣氛：“溫璨可都為你創造醫學奇跡了，一看就是傳了溫總種基因的人。”

    溫榮看了溫璨一眼，點了點頭：“這點倒是。”

    隨後葉空也加了那兩人的聊天中，看起來是完全被那兩人的故事折服了，不斷提問再不斷得到回答，越來越充滿興味，看視頻的眼神專注，看向溫榮的眼神則充滿刮目相看的歎。

    放映室裏說話聲不斷。

    屏幕上影閃爍變換。

    踴躍談的人當中，唯獨溫璨沉默得像激流裏的礁石。

    他直直盯著幕布，耳邊的聲音像冰涼的風淌過，不留痕，卻又能穿心一般衝骨髓肺腑，帶來一陣勝過一陣的，針紮般尖銳的寒意。

    從放映室出來時，今天的采訪已經到後半段了。

    再草草走了兩個地方，終於進最後的專門談話環節。

    不再有別的事或景來分薄注意力。

    回到那個茶室，相機架好，主持人做好準備，茶水又重新翻湧起來。

    葉空把無聲無息準備落座的溫璨推到一邊。

    在正在夾茶葉的溫榮對麵，整了整服，緩緩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