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遠。”石楓手指往西南方向，“大約兩百多裏，就是大蒼山。”

    他忽然想起一事，“不如，我們去一趟大蒼山吧。”

    龍二打了個哈欠，“去大蒼山幹什麽？”

    石楓取出那條圍巾，“我想把娘親安葬在家鄉。”

    母親當年被魔傀宗搜魂，然後一把大火，骨無存。石楓每每想起，便心如刀絞。

    之前，他用這條圍巾給母親造了座冠塚，埋在紅鬆嶺府附近。

    如今，太極門待不下去，須另尋一個地方安葬母親。

    有了前車之鑒，石楓不想將冠塚設在春秋塔，那最好的地方莫過於大蒼山這片故土，相信這也是娘親的心願。

    小黑休息片刻後，展翅往大蒼山而來。兩百多裏的路程，對他來說，不過兩刻鍾的功夫。

    紅石鎮被屠村已經過去兩百年，原先的村落已經變為一片森林，約可見兩間小木屋。

    這是伐木人搭建的，院子裏堆著不原木，木屋四周圍一圈柵欄，防止野毒蛇傷人。

    東邊那條小河依舊在靜靜流淌，依稀中，一位年擔著木桶來河邊挑水，後麵蹦蹦跳跳跟著個梳著辮子的小孩。

    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又似乎不過發生在昨天。

    小黑遊弋了一圈，石楓收住思緒，“小黑，你往西北，飛上鹿首峰。”

    “好！”

    鹿首峰上有一平臺，原是一座道觀。不過，從石楓記事起，佑真觀就已經破敗。

    如今這裏益發荒涼，大殿風吹雨打，早已沒了，隻剩下一些斷牆石柱，讓人知道這裏曾有建築存在。

    “這裏以前有座道觀，地勢開闊，坐北朝南，地下都是堅的巖石，不用擔心被雨水衝毀，就把娘親葬在這裏。”

    秦冰點了點頭，“既然是道觀，那就有神靈保佑，最好不過了。”

    白狐急忙提醒，“且慢！小石頭，你不能出去。燕地各大宗門手上有你的，你一旦出去，沒有玄骨隔絕，立即會被發現。”

    龍二嗤之以鼻，“這裏距離太極門上千裏，我不信他們能發現。”

    白狐嗬斥道，“老龍，你懂什麽！如百門、萬山莊這等宗門，最擅長追蹤，漫說千裏，便是萬裏追蹤，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現在燕地各大宗門都已驚，包括好幾位元嬰老怪，都在追殺小石頭。咱們不要冒險，小心駛得萬年船！”

    石楓已經準備一玉棺，將圍巾放了進去。正想鑽出玄骨，親手安置娘親，但聽白狐所言，確實也有道理。

    秦冰連忙接過玉棺，“讓我來吧。”

    小黑拍了拍翅膀，“我，我，來，來，就，就，就，可...”

    龍二冷笑，“傻鳥！你可什麽可！快閉吧！人家是埋老娘呢，兒子不在，當然兒媳婦手，你算哪蔥！”

    龍二每次罵他，小黑都要頂，甚至揮之於老拳，但這次聽了，立即不吭聲了。

    秦冰聽到“兒媳婦”三個字，有些害，又有些甜的。

    石楓念靈法咒，將秦冰送出玄骨。

    秦冰四下看了看，麵前一片平坦，清風拂來，遠群山皆在腳下。

    “這裏的風水很好呀。楓兒，你仔細回憶一下，當年道觀的神像是設在哪裏，我把玉棺埋在神像跟前，讓三清老祖時時護佑。”

    石楓默默打量眼前的廢墟，他想起兩百年前，為了給娘親治病，他赴丹子之約，雪夜爬上了鹿首峰，就是那一個晚上，發生了許多的事，徹底改變了自己的一生。

    白狐亦不勝唏噓，就是在這座鹿首峰，他和丹子、烏六大戰，被毀，倉惶間被迫遁年石楓的神識府裏。

    石楓久久無語，秦冰不忍發聲催促，隻是靜靜地站著。

    好半天，石楓才了眼睛，“冰兒，你往北走二十步，左側那三個殘餘的石墩應該就是當年三清塑像。”

    秦冰依然走了二十步，果然地麵有幾個殘餘的石座，磨得幾乎快看不出來。

    “那我就選這個地方，行嗎？”秦冰指了指地麵。

    “嗯，嗯，可以。”石楓點了點頭，又提醒道，“冰兒，你挖深一些，這個地方我怕以後再起道觀廟宇，不要打地基時驚擾了我娘親。”

    “我明白。”

    秦冰取出冰魄寒劍，輕輕劈落，以如今的修為，外加寶劍之利，隨手一劍，已破開巖石三尺有餘。

    秦冰默默念法訣，寶劍化為一道白，沒地麵，一番盤旋，隨著秦冰左手一提，一塊五尺見方的巖石便從地麵飛起。

    秦冰繼續催寶劍，往下挖了兩丈，石楓連忙道，“足夠了，足夠了，山頂風大，即使建造道觀廟宇，也不會太高，地基能打到七尺就不錯，你挖得足夠深了。”

    秦冰收了寶劍，將玉棺放了下去，然後將石塊重新放下填平。

    “楓兒，要不要立個碑？”

    “不用，什麽都不用，就這麽點大的地方，不會記不得。”

    石楓的世來曆太極門可是清楚得很，他不想留下任何線索，以免打擾母親。

    秦冰站在墓前，合掌禱告。之後又取了三樹枝，燃起當作香燭，在冠塚前。

    石楓著嫋嫋黑煙，忍不住流下淚來，“娘親，希你能在此安息。”

    秦氏臨死前被侯七搜魂，神識破碎，不回，隻能作為孤魂野鬼遊。

    石楓每每想到這點，都心如刀絞，他在玉棺裏設了一個小小的安息法陣，再將冠塚葬在鹿首峰，就是希母親的魂靈能夠找到，從此長眠於此。

    忽然，白狐眉頭一皺，“似乎有什麽不對！”

    幾乎於此同時，負責警戒的小黑“啾啾”鳴，鷹眼最利，在這山頂，他視野極廣，足以和白狐的神識相媲，他已經看出南邊天際，一道黑點正一閃一現。

    “不好！有人朝鹿首峰來了，快走！”白狐驚。

    秦冰迅速將那三樹枝拔起，縱遁玄骨。

    下一刻，小黑抓起玄骨，振翼而起。他的作不可不謂之迅速，然而，當他剛剛騰起，一冰涼的靈已籠罩全。

    白狐驚呼，“糟糕，是元嬰老怪！”

    龍二立刻慌了，“傻鳥，快，快，使出吃力氣，趕飛到白馬城。”

    “不行！”白狐再次驚，“北麵也有人追過來，同樣是元嬰老怪。”

    “什麽！兩個元嬰！”龍二一時魂飛天外。

    石楓沉聲道，“來不及了，小黑，往山下飛，進林。”小黑立即子一沉，俯如箭，從峰衝頂落。

    “鑽左邊山穀，看到前麵有個像筆尖的山頭就往右走...”石楓一路指揮，而此時，南邊傳來一聲長嘯，那黑點越來越近。

    龍二還心存僥幸，“會不會是過路的元嬰老怪？”

    石楓臉沉，“不是，來的是百斬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