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不斜視的過了橋,眼見著周遭環境變得荒涼,人也漸漸的了。
天終于徹底黑了。
……
田三姓田,卻不是耕地的,而是個漁夫。
一年有半數時間漂泊在河上,間或上岸拉船,天長日久的勞累下來,左邊膀子都比右邊低了一拳,人看起來也有些歪歪扭扭。
大半年沒回家,他想著父母妻兒,腳步都格外快了三分,只是越走就越覺得奇怪,這時辰雖晚,可也不至于一個人都不見啊!
街道上空無一人,寂靜無聲,月亮在烏云后邊,別說是人,連狗都不聞一聲。
田三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就在這時候,他突然間聽見了一陣奇異的、金屬在地面上的聲響……
后邊發生了什麼,田三都已經記不清楚了。
他幾乎被嚇了個半死。
等到羽林衛的人來問,他神智失常,語無倫次。
“是個提著長刀的惡鬼!”
“還有個穿紅的好鬼!”
羽林衛的校尉穆有些無奈:“是個撐紅傘的好鬼吧?”
“不,”田三瑟瑟發抖的說:“沒有撐傘,是個穿紅的好鬼!”
穆說:“你看錯了,是撐紅傘的!”
田三堅持自己的說辭——事后回想一下,要不是嚇傻了,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跟這樣的大頂:“真是個穿紅的鬼,還牽著一頭極為威武的猛,一口就把那個黑鬼給咬死了!”
穆微微一怔:“你說穿紅的鬼還帶了一頭猛?你確定?”
田三用力的點頭:“真的!那只猛比人還要高,有缸那麼大,一口就把那只黑鬼給吃了!”
穆心說你剛才不還說是咬死的嗎。
只是細節可能有些疏,但大概節上,想來是不會有錯的。
今夜救下他的,大抵并不是那個撐紅傘的人,而是一個穿紅,又牽著猛的人。
穆由衷的嘆了口氣,心頭因此生出濃濃的不安來。
近來,神都發生的怪事越來越多了。
不只是羽林衛,金吾衛、左右威衛等衛戍部隊悉數下場,但也總是抓不盡。
那些黑人好像本不怕暴份,甚至于也沒想過藏,出現之后就只有一個目的——殺人!
可是如此行事,總也該有個目的吧?
然而至今為止,署都不曾收到任何炫耀亦或者勒索的相關文書。
純粹只是為了營造恐慌嗎?
還是說,背后其實有更大的謀?
穆若有所思,馬蹄聲就在這時候來到了他的后。
他忙站起:“中郎將。”
于樸坐在馬上,語氣平靜的告訴他:“走吧,這件事現在不歸我們管了。”
穆愣住了,繼而心下微寒:“難道是別的衛戍部隊全權接管了此事?”
“不,”于樸搖頭,視線平移,向遠的皇城:“中朝的某位紫學士正式接管了此事。”
紫學士……
穆心頭一凜,隨即默然起來。
……
月亮初掛柳梢,天際一片朦朧。
張玉映打外邊回去,就見金子已經趴在了它的小窩里。
微微一怔:“娘子這就回來了?”
幾個在院子里玩笑的侍輕聲回答:“回來有一會兒了呢。”
又說:“娘子帶了糖炒栗子回來,張小娘子也來吃!”
張玉映笑著謝過了,放輕腳步進了屋,果然見紗帳放下,喬翎躺著睡得正安寧。
放下心來,忍不住嘀咕一句:“這一來一回,倒真是夠快的呢……”
……
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先前與梁氏夫人約定,往淮安侯府去吃席的日子。
先前越國公府給的那些聘禮喬翎都沒,但這會兒不一樣了啊。
作為未來的越國公夫人隨從梁氏夫人出門,代表的是越國公府的面,不能失禮,自然也就可以理直氣壯的取用聘禮里的東西了。
院里的侍們終于有了用武之地,替喬翎搭配了好幾裳出來,首飾也選了好幾套,務必要未來的越國公夫人彩照人的出現在所有人面前才好。
最后喬翎自己都怕了:“這也太夸張啦!”
選了一套澤明麗的,發間珠玉也不算多,只是在脖子上多佩了一枚玉瓔珞,給添幾分貴氣罷了。
第二日梁氏夫人見了,竟也有些滿意:“總算沒花哨耍雜戲的。”
婆媳倆一前一后的上了車——姜二夫人的咳嗽還沒好,近來早就停了出門的打算。
到了地方之后喬翎才知道,昨日梁氏夫人那句“廣發請柬”真是一點都沒說錯!
放眼去看,烏全都是人!
男賓客自是不必多說,各自后也都帶了侍從若干,再加上淮安侯府自家的侍從和打外邊請的廚子戲班等等,豈止是熱鬧二字所能形容的!
神都有九國公、十二侯爵,盡管不可能悉數列席,但婆婆兒媳婦未出閣的小姐們加在一起,也足夠喬翎喝一壺了——這還沒加上非勛貴門庭的家家眷呢!
虧得姜二夫人提前給做過功課,又有張玉映在旁提點,否則哪兒知道誰是誰啊!
梁氏夫人顯然也不耐際,同遇見的幾位賓客寒暄幾句,便在主家侍從帶領下去探淮安侯夫人,喬翎跟條尾似的,隨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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