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西野把一紙箱的磁帶帶走了。
臨走前,他告訴許芳菲,他會直接把這箱磁帶拿去找那個收藏家朋友,并且盡力幫們談一個好價錢。
許芳菲又是激又是歡喜,整個下午心極佳,甚至連做平時最討厭的排列組合題目,都忍不住低聲哼歌。
傍晚時分,喬慧蘭關了鋪子回來了。
許芳菲連忙跟媽媽分起這份喜悅。笑盈盈道:“媽,爸爸留下的那些磁帶,你不是讓我清理了扔掉嗎?結果鄰居哥哥說,那些磁帶在收藏市場很吃香,很多收藏家都在高價收購!”
“那些舊磁帶都老掉牙了,而且破破爛爛,有些連封面都花了。”喬慧蘭一臉的懷疑,“怎麽可能有人收,還高價?”
“鄰居哥哥真是這麽說的。”許芳菲很認真地點頭。
“好吧。”見兒一臉期待,喬慧蘭也不好潑涼水,只是笑笑,敷衍道,“那咱麽就等著鄰居哥哥的好消息。”
喬慧蘭母今天的晚餐,是許芳菲煮的西紅柿蛋燴飯,做法簡單,香味俱全,是聞著味兒就讓人充滿食。
許芳菲的三餐飯點很固定,今天媽媽回來得晚了半小時,肚子早就得咕咕。不等喬慧蘭催促,自己就顛顛去洗了個手,做好了開飯準備。
“菲菲,外公吃飯沒有?”喬慧蘭洗完手,拿鍋鏟攪著鍋裏的燴飯,問道。
許芳菲應道:“嗯,我剛把飯煮好就喂外公吃了。”
聞言,喬慧蘭便拿出兩個碗,直接把鐵鍋舉起來,將燴飯傾倒著分裝進去。
就在這時,砰砰敲門聲忽然響起。
喬慧蘭放下鍋,把沾在手上的湯沖洗幹淨,裏喚道:“菲菲,你快看看誰在敲門。”
“哦。”
許芳菲心不安,怕又是許志傑那個吸鬼堂兄,上門問媽媽要錢。誰知,當走到大門口,過貓眼往外看時,卻見屋外站著的,是一個人。
面黃瘦,單薄瘦弱,上穿著一件紅圓領T恤,領口的鎖骨十分明顯,突兀得有些駭人。
許芳菲眸驚跳。認出是搬到一樓的新鄰居。
腦海中不自覺回響起鄭西野冷漠的話語。
「吸毒的人,哪個不是家徒四壁。」
“……”許芳菲手握住門把,猶豫著,半天沒有將門打開。
敲門聲持續不休,砰砰,砰砰。
這時,喬慧蘭把兩碗燴飯端出來,放在了桌子上。見兒杵在門口半天沒反應,便狐疑地過去看了眼,見是一樓的單親媽媽,隨手就開了門。
單親媽媽站在門口,面窘迫而忐忑。
許芳菲本來想隨便說些什麽打發離去,誰知,沒等開口,一顆圓圓的小腦袋忽然從人後探出來,大大的眼睛瘦瘦的小臉,小鹿似的,天真又怯怯地著。
許芳菲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喬慧蘭先開口,和笑問:“怎麽了呀?”
“大姐,真不好意思又來打攪你們。”單親媽媽似乎很難啓齒,遲疑好一會兒才接著說:“我兒聞到你家的香味,說想吃西紅柿炒蛋。大姐,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人話沒有說完,但喬慧蘭已經明白對方的來意。轉走到飯桌前,把兩碗燴飯直接合在一個碗裏,折返回來。
“給。”喬慧蘭把燴飯遞出去,“拿回去吃吧。”
“不用不用,這太多了。”單親媽媽急忙擺手,“大姐,就用一個小碗分點給我們就好,我兒吃不了這麽多。”
西紅柿蛋飯撒了蔥花,香氣撲鼻,小孩眼地咽了口口水。
許芳菲心裏五味雜陳,從喬慧蘭手裏接過飯碗,直接塞到了單親媽媽手上。
“拿回去吧。”許芳菲目複雜,看著單親媽媽道,“小朋友還在長,多吃點,營養才跟得上。”
單親媽媽遲疑地點頭,“謝謝。”說完,牽起兒便轉下樓。
走出沒幾步,小孩卻驀的轉過頭來,沖許芳菲喊道:“我李小萱。姐姐,你什麽名字呀?”
幾歲的小小姑娘,嗓音聲氣,麥芽糖似的,甜進人心坎裏。
許芳菲聲回:“我許芳菲。”
小娃終于出了罕見的笑容,燦爛無邪:“菲菲姐姐,你真好!小萱喜歡你!”
小孩突如其來的告白,讓許芳菲莞爾。隨之便朝小家夥揮手告別:“好啦,快跟媽媽回家吧。”
小小姑娘一步三回頭,最終依依不舍地離去。
第二天,淩城下了一場大雨。雨勢傾盆,像是天空破了一個窟窿,有天上仙人在天幕背後拿著瓢,狠狠將水往人間潑。城南到城北,整座城被澆了個底朝天。
夜已經良久,雨柱仍肆意沖刷著世界,教學樓外觀了水簾,雨珠連串子,從屋檐落,窗戶上也是一片片連綿流的水幕。
這樣的天氣,學生的注意力也被窗外的大雨吸引,一個個東張西頭接耳。
英語老師見狀,氣得拿著教鞭直敲黑板,斥道:“高三學生了,外面下個雨都值得討論嗎?注意力集中,這張卷子待會兒全部上來,我挨個兒打分!”
一聽試卷要上還要打分,教室裏頓時響起一陣埋怨。
大家夥罵罵咧咧,只好埋頭趕進度。
英語晚自習很快結束。
完試卷,許芳菲背起書包離開座位,一擡頭,正好看見楊朝走來。
楊說:“外面下這麽大雨,你們前十名不會還要留下來講卷子吧?”
“剛才我問了一下,好像不用。”許芳菲回答。
“那正好。”楊手挽住許芳菲的胳膊,道,“今天下大雨我媽開車接我,你正好和我一起走。”
許芳菲本來不想麻煩楊媽媽,可一聽外頭那噼裏啪啦的雨聲,又只好厚著臉皮點點頭,笑說:“嗯,謝謝。”
楊作勢打:“謝你個頭呀,跟我還這麽客氣。”
兩個孩各打一把傘,說說笑笑走出校門。
這時,楊不知看見了什麽,驚訝地咦了一聲,扯扯許芳菲的袖子,擡手道:“許芳菲,你快看!”
許芳菲心下不解,循著楊手指的方向去。只見雨幕纏綿,一輛黑大G安安靜靜停在路邊。
在淩城中學,像許芳菲這樣的貧困生只是數,并不乏楊這樣家庭條件不錯的學生。因此,豪車也不算多罕見。
罕見的是那個站在車旁,撐黑雨傘、穿黑襯的高大男人。路燈線昏暗,卻依舊不影響他容絕倫,氣質無雙。
看見,男人視線分秒不離,沖微微勾了下手。
許芳菲:“。”
“他是來接你的?”楊怔然問。
“可能……是吧?”
幾分鐘後,楊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地走了,許芳菲只一人朝黑大G走去。
見走近,鄭西野先是打量幾眼,確認沒怎麽被淋後,便轉替拉開副駕駛室的車門,撐傘在頭頂上方,說:“上車。”
下著雨,有話當然也不能在雨裏說。許芳菲點點頭,嗯了聲,收起傘便準備坐進車裏。
然而低眸掃見什麽,形微僵,頓了頓,仍是著頭皮上了車。
鄭西野隨坐進來。
許芳菲小的子在門邊,小心翼翼不到放在座位上的東西。數秒後,終于忍不住,拿指尖旁的空氣,有點尷尬地道:“這麽大一捧風信子,好漂亮。你準備拿來送人呀?”
“嗯。”
鄭西野神如常,隨後側目看向,說,“送你的,乖乖抱好。”
許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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