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不答。
岱森說:“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你要知道你如今沒有選擇,皇帝拖著時間,不過想要你主答應,他免得再做一次惡人,但無論如何,他都由不得你不應,你——”
岱森忽然發覺永昭在發抖。
他愣了愣,反應過來,“你怕我?”
岱森松開,退開了距離,半響才說:“你把我當了誰,斯圖達嗎?”
永昭搖頭,艱難從間出兩個字:“沒有。”
的聲音帶著令人難以察覺的細微哭腔,但岱森聽出來了。他面無表,有點生氣,但那怒氣卻不是沖著永昭。他緩了緩,平靜地說:“我不是斯圖達,也不會像斯圖達那樣對你。你不想,我不你。”
“我知道。”永昭的聲音更低了。
相信岱森,從九毒山到他稱王,再到回京,這一路岱森有很多機會,卻都沒有過。
永昭埋下頭,“我只是……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岱森說:“我還是不會放過你,你最好明天就同意。”
“……”
永昭在昏暗里看了他一眼,把眼淚收回去了。
岱森今夜是借口與皇帝商議和談條約來的,送他出宮的侍長時間找不見他定會鬧得闔宮皆知,他不能久留,于是起說:“我走了,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永昭看不清,只從他手里接過來一團油紙袋,一打開,竟然是……糖人?
“這是個……”
“哦,原本是個兔子。”岱森說:“你在烏蒙不是說這東西好吃嗎,我試了試,一般,粘牙。”
“哦……”永昭捧著這已經只剩半個腦袋的兔子,忍了好久才沒有笑,“謝謝你,岱森。”
第106章
歲首的七日休沐過去,程崢當朝宣布了和親事宜。擬好的圣旨剛出政事堂,程慕寧跟著就推門進來了。侍不敢攔,碎步跟在后頭,“公主,里頭在議事,您不能……圣上,這……”
殿站著好幾個議事的大臣,見程慕寧這樣闖進來,就連平日疾言厲的馮譽都只是低頭撇開。幾個老臣也紛紛著鼻子轉開眼,個個臉上都是心虛的神。
程崢起,抬手揮退了侍,“殿議事,公主逾矩了。”
程慕寧冷眼看過去,“圣上下旨令永昭和親,可事先知會過永昭了?”
程崢視線游離,“朕……已經與談論好多次了。”
程慕寧說:“應了嗎?”
程崢也惱道:“國之大事,豈容不應?瀛都六州是父皇的心愿,他臨終還在牽掛此事,阿姐難道忘記了?”
程慕寧說:“父皇要你收復的不是大周的國土,而是大周的臉面,你卻一而再地拿公主去換取安定,荒唐!”
“那阿姐有什麼好主意?”程崢說:“千萬將士的命不是命嗎?朕為了最大程度降低傷亡有什麼錯?”
程慕寧驀地扯了下:“四年前你對烏蒙卑躬屈膝,也是為了降低傷亡嗎?程崢,這四年你在做什麼?”
“公主!”不待程崢說話,馮譽就聲俱厲地打斷,提醒道:“公主慎言,口舌之爭無濟于事,再辯下去,可就是大不敬了。”
幾位臣僚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公主素來溫和,鮮有這樣疾言厲的時候,這不由讓人想起四年前,公主最后手朝政的那段時間。
也是站在政事堂上,日日和圣上吵得不可開。
為緩和氣氛,張吉也開口道:“公主也是為了永昭公主,說到底是護妹心切,倘若此次還是像四年前那般與斯圖達簽訂個不痛不的和談條約,我等定不會再應,可這次……岱森以瀛都六州為聘,是帶著誠意來的,圣上有一句話說得對,萬千將士的命也是命。公主,大局為重啊。”
程崢難得扳回一局,聞言甩袖而坐。
程慕寧前起伏不定,久久不言,袖中的手了拳頭。
這時殿外傳來腳步,永昭聞訊趕來,“阿姐!”
永昭隔著袖子攥住程慕寧的手,發覺的小臂已然繃到僵。朝程慕寧搖了搖頭,才捧著圣旨跪了下來,“永昭接旨,跪謝圣恩。”
話音落地,殿長久無言。
張吉等人連頭都不敢抬。
程慕寧眼神逐漸放空,逐漸沒有緒。
此時,岱森正在去大理寺獄的路上。程崢已然答應將關押的幾個烏蒙使臣都給他,姜瀾云不久前接到口諭,這會兒正等在獄寺門外。見岱森勒馬走來,他上前拱了拱手,“人都在里頭了,可汗請。”
岱森在除夕宴上見過他,笑說:“有勞姜大人,不過我并非是要刑訊審問,姜大人把人提出來即可。”
姜瀾云稍頓了頓,“有的人,可能提不出來。”
岱森揚眉,“什麼意思?我方才問時,你們那位裴大人可是與我說人都活著,一個不差的。”
姜瀾云抿了下,“的確是都活著,只是……”
“算了。”岱森略有不耐,將韁繩給侍衛,“我進去看看,外頭等著。”
他到底謹慎,斜眼瞥了眼姜瀾云,說:“一炷香的時間。”
剩下的話不必言明,一炷香的時間他若沒出來,侍衛便可帶著人殺進去了。
姜瀾云聞言也不多辯解,只側做了個請的姿勢,在旁給岱森引路。獄里一腥臭味,岱森走得面不改,這與他平素所見的尸山海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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