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外邦來朝也有武斗環節,但通常不安排在除夕宴上,可眼下氣氛烘托到這里,若是再拒絕反而顯得大周畏不前,各雙眼睛看過來,程崢猶豫之下也只好應了,吩咐人去取來岱森的刀。
大殿施展不開手腳,裴邵與岱森攜刀到了殿外,程崢為首的一行人依次在廊下排開。
程慕寧視線看向裴邵那邊,程崢瞥了眼淡然的神,“阿姐就不擔心裴邵比武敗了,丟了大周的面嗎?”
程慕寧還沒有回話,王冕就絮絮叨叨地說:“是啊,怎麼就輕易應了,這岱森又不是圖雅,這可是烏蒙王庭數一數二的大將啊!”
程慕寧手里的帕子了,說:“裴邵不也是前數一數二的大將嗎,王大人這話,把圣上置于何地?”
王冕一哽,心虛地覷向程崢。來不及反駁,程慕寧又說:“裴邵在前這幾年沒有戰場博弈的機會,但諸位不要忘了,他十六歲時就跟著裴公在戰場上真刀真槍拼過命,裴氏出將才,這可是先帝親口說的話。”
嚯,圣上,裴公,先帝。
這一尊尊大佛,再有人質疑下去,可就是大不敬了。
王冕當即歇了聲,程崢也輕咳了一聲,不再多言。
此時,裴邵與岱森已經拔刀相對。
兩人的刀法都是極快,揮起來的片刻只能看到殘影。
“鏘”地一聲,兇猛的力道讓兩個人都后撤了半步,但刀刃還相抵著的,誰也沒有要多退一步的想法。這變了一場力量的較量,兩人額角的青筋逐漸暴起。
忽然,裴邵松開力道,單手重重甩出一道銀弧,岱森側避開,閃到裴邵后,刀鋒掃向他的后背。裴邵背后卻像長了眼睛,反手橫掃過一刀,正正劈開岱森的刀。
力道之大,若不是岱森夠穩,這一刀足夠將他手里的刀震飛!
岱森邪氣一笑,然后又慢慢放平角,眉眼逐漸認真。他握刀柄,指骨都泛起了白,猛地朝裴邵沖去。
兩人越打越快,手里的刀逐漸看不清形狀。刀刃相撞的聲音與大殿的樂聲融為一。
這種比武通常都是點到為止,但兩人毫沒有收手的意思,裴邵剛開始還避著點岱森的要害,但當岱森招招致命后,場上的打斗逐漸升化。
這兩個人仿佛是打上頭了。
眼看旁邊的一尊石獅子被劈開,碎石飛濺,雖隔著一定的距離,但廊下眾人還是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侍舉起袖擋在程崢面前。王冕了額角的汗,虛驚一場道:“這是做什麼,又不是比武招親?還是、圣上,還是他們停下來吧?”
程崢鮮看到這樣激烈的打斗,聽著刀劍鏘鏘的爭鳴聲,不由咽了咽口水,正猶豫著,就聽旁邊的程慕寧平靜地說:“衛嶙,去把殿帥回來。”
衛嶙遲疑了一下,看向程崢。
程崢這時才點頭,忙說:“對,比武切磋點到為止即可,晚宴還要繼續,莫要耽誤了眾人用膳。”
衛嶙這才拱手下去,試圖隔著十幾步的距離停他二人。
然而不知是距離太遠還是刀劍爭鳴聲太大,裴邵和岱森誰都沒有聽到衛嶙的喚,反而越打越兇,眼看就有你死我活的架勢,衛嶙忙走近幾步,提高音量說:“殿帥,可汗,圣上有旨——”
兩半刀刃猝不及防地向衛嶙飛來,衛嶙反應迅速抬刀擋下,卻被這刀刃的力道震得手麻。
那邊裴邵和岱森的刀已經砍得只剩半截了,兩人對視一眼,干脆把殘刀一扔,赤手空拳地打了起來!
拳拳到,毫不留!
這已經完全離了切磋的范圍,似有你死我活的架勢。
程慕寧眉心一蹙,驟然向前:“住手!”
與此同時,另一邊也響起一道聲音,“岱森,住手!”
兩道聲音重疊響起,那邊打得已經失去理智的兩個男人竟真的停下了作。
程慕寧倏地怔住,腦中忽然空白了片刻。
廊下紛紛議論起來,但程慕寧什麼也聽不見,耳邊喧囂盡退,罕見地聽到了自己錯的心跳。的視線緩緩轉向開口的那個烏蒙侍。
侍回過頭來與對視,頃才緩步上前。
生得小,步態又極其端莊,若不是穿著烏蒙的服飾,實在是不像烏蒙人的樣子。
只見行至前,還沒靠近,就被周圍的軍舉刀攔下。侍站定,倏地雙膝跪地,兩手疊墊在額頭下,行了個標準的宮廷大禮,“永昭拜見圣上,此行回京,未得朝廷應允,還圣上恕罪。”
說罷摘下了面紗。
廊下驟然一陣唏噓,程崢驚得向后退了半步,若不是侍攙扶,還險些大殿的門檻絆倒了,他半響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永,永昭?”
永昭抬首,卻沒有再看程崢。
畔帶著點天真婉的笑容,“阿姐,我回來了。”
……
程慕寧帶永昭回了扶鸞宮。
裴邵把險些就要跟進宮的岱森攔在外面,“后宮不是可汗能進的地方,宮里已經給可汗備好了住,還請可汗移步。”
岱森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裴邵也沒好到哪去。兩人各自橫眉冷眼,岱森輕哼一聲,才抬腳跟侍離開。
岱森走后,裴邵正要殿,轉頭卻被銀竹攔下了。
銀竹道:“殿帥,公主說了,今夜要與永昭公主說話,不便讓殿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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