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正想事的蘇云眠，察覺到對面的方凝心沉默了好一會，忙抬頭問。

“啊，沒事。”

方凝心指著后笑道：“剛剛看見了個好漂亮好漂亮的男生呢，就在那邊......咦，人呢？”

漂亮的男生？

蘇云眠想到某個可能，趕忙回頭去看，卻除了走的客人，什麼也沒看到。

“他走了啊。”

方凝心憾道：“我還想讓你看看呢，真的很好看呢。”

“什麼好看？”

孟承墨端著一盤方凝心據理力爭，最后靠發火爭取來的炸、冰可樂走過來了，見們在說什麼好看，順勢問了一句。

“哼，不告訴你。”

吃個炸冰可樂都管，方凝心現在是半點也不想跟他分的快樂。

孟承墨看向蘇云眠。

卻見蘇云眠面古怪，呆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什麼，連喊了幾聲才回神，卻也沒回答。

......

孟佑從餐廳小門走出去，靠在墻上著帽檐蓋著臉，片刻后再拉高帽檐，臉上已沒什麼表。

他現在心相當復雜。

各種思緒沖的他有些混，他想，他需要找個地方冷靜一下，好好想一想。

剛準備離開樂園，卻在看到不遠一個穿著巨大玩偶服的工作人員，舉著一堆氫氣球正對圍滿他的小孩，做各種作，賣著氫氣球。

愣了片刻，他腳步一轉走過去。

餐廳里，

蘇云眠幾人用了些餐，又歇了片刻，就跟著不喜歡在房間里待太久的方凝心出去繼續玩了。

可能是確定了什麼，蘇云眠心也放松了許多，也玩了進去。

兩人剛玩過激浪旋艇，落了地，大半天都在的方凝心當即就奔著下一個設施去了，卻迎頭撞上了一團絨絨，懵懵抬頭才瞧見面前是一個咖大玩偶熊。

“啊，對不起。”

以為是自己撞的，忙道歉。

玩偶熊卻沒回答，而是把手里發的只剩一個的氫氣球遞給，示意接過。

“給我的？”

方凝心剛開口，跟在后面的孟承已經把拽至后，沖著玩偶熊冷淡道：“不好意思，不買。”

玩偶熊晃了晃沉重的熊腦袋。

“你干嘛啊！”方凝心錘了擋在前的男人后背一下，在對方郁悶目下，手接過了氫氣球，笑著說：“謝謝。”

蘇云眠忙跟上付款。

卻沒發現這玩偶熊上有付款碼，就開口問了一句，對方拿出手機遞到面前時，卻怔住了，眼里閃過些許不可思議，遲疑了一下，抬頭去看面前的玩偶熊。

玩偶熊指了指后面的方凝心，做了幾個作。

蘇云眠怔了怔，心里一嘆，轉頭沖方凝心說：“那個，他不要錢，說你很......可，想，想和你合影？”

“好啊。”方凝心樂呵呵答應。

“不行！”

幾乎是同時，孟承墨揚聲拒絕，但他的反抗自是沒被當回事，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不允許用玩偶熊的手機。他可忍不了方凝心的照片在別人手機里。

蘇云眠順勢提起用的。

玩偶熊邁著笨拙的步子，一步步挪至拿著氫氣球笑如花的方凝心邊，頂著笨笨的頭套朝人那邊輕輕歪了下頭，下一刻照片定格。

臨別時，方凝心還抱了抱送氫氣球的大熊，朝他揮手，“再見啊，大熊，你也超可的。”

......

玩偶熊一步一晃離開。

直到走了很遠，躲進一窄巷，大熊摘下了頭套，出一張汗漂亮的臉，卻是孟佑。

孟佑眼眶有些紅。

下厚重的玩偶熊服，他出手機，點開備注了姐姐的聊天框，赫然是剛剛照下的照片，人依偎在巨大的玩偶熊上，笑容開懷純粹。

從小到大，這是他和母親唯一的合影。

笑容也是。

他不由笑了一下，眼卻更紅了，盯著照片許久，那些原本迷霧混的思路卻漸漸清晰。

他想，

他已經收到母親的答案了。

他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紀明告訴他，母親生了重病，和神狀況都很不好，因為那個孟承墨拆散了和老師，可今天見到了母親，面紅潤又那樣開心，那樣快樂......那樣好。

去了意大利真的會更好嗎？

盯著人的笑臉，他腦海里某個回答愈發清晰......他不想和紀明，也不想和那個未曾謀面的生父合作了。

這樣就很好。

他想要的已經得到了。

不需要更多了。

保存下照片，孟佑短促地笑了一下，笑意嘲弄，也不知是在笑自己可悲，還是笑自己腦子昏了放棄唾手可得的圓滿幸福，一滴淚落了下來，模糊了照片里人的笑臉。

他還是難過。

很難過。

“沒關系。”年哽咽低語，“反正也難過很久了，那麼多年都過來了......不需要再多個人陪我難過了。”

就這樣吧。

沒關系，會過去的。

眼前愈發模糊，屏幕水彌漫，他恍惚抬頭便要離開巷子，下一刻卻又頓住，不可置信地瞪著遠——巷外游客走，有一個影高大的男人面容模糊，似乎在看他。

頭皮瞬間炸起，汗倒豎，孟佑大腦一片空白，著那邊眼都不敢眨一下，卻什麼都看不清。

不得已了眼，再去那男人已經不見了。

他卻起了一皮疙瘩。

怎麼可能！

那個人他不是已經......絕不可能，絕不可能是他！

如此想著，腳步卻已經邁出，就連手機什麼時候落都沒察覺到，抱著十萬分的驚恐朝男人消失的地方追去。

巷子里，手機墜落砸地，屏幕已然碎裂。

里照片隨之割裂。

卻在另一邊，方凝心正叉腰同孟承墨爭執能不能吃冰激凌的問題時，手里著的氫氣球卻不小心落，從指間溜走，忙蹦跳著去追。

“大熊送我的氣球！”

可氫氣球越飛越高，越飛越遠，怎麼都追不上。

怔怔著飛遠的氫氣球，不知怎的悲從中來，昂揚了一天的緒驟然坡，眼淚倏然落，自是把跟在后面的蘇云眠和孟承墨嚇的不輕。

“心心，別嚇我，我這就去給你買冰激凌，想吃多都行。”孟承墨忙去一邊的店里買冰激凌。

蘇云眠則抱著人哄。

問方凝心為什麼哭，人卻是搖頭，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突然聚不開心了，只能歸結于丟了東西不高興......蘇云眠卻也有預料，醫生也早有提前說過。

這個時段的病人，和低沉，有時就是一剎那的事，幾乎沒有平和的時候。

能做的就是陪著。

陪渡過任何緒旋渦。

......

方凝心緒突然不好，這樂園游玩自然是進行不下去了，中途打道回府。

哄著人睡下。

又同孟承墨打了招呼，拒絕了郎年來接，自己開著車，在濃重夜下往家里去。

路上不斷給孟佑打電話。

始終沒人接。

想到年今天的所作所為，實在怕年心不好鉆牛角尖，又做出酗酒打架或者別的事，索就沒回家，而是轉方向盤換了路線，往北大開去。

不見一面不放心。

到了學校門口，也不是第一次來了，看看時間八九點樣子，輕車路給孟佑導師打過去電話，對方果然也沒睡，聽說了來意，就和門衛那邊說了一聲，放進來了。

導師又幫忙在群里問了，確定有人見過孟佑回了學校，很可能在寢室，忙道謝趕去了寢室。

把路上順手買的水果零食給了寢室宿管，拜托人幫忙去喊一下，也不是啥麻煩事，且蘇云眠又面善漂亮，宿管自是接過東西笑盈盈應了。

很快宿管就下來了。

年卻沒跟著下來，但終于接了蘇云眠的電話，開口嗓音很是沙啞，像是哭過了。

“姐姐。”

蘇云眠沉默了一下，干脆了當地問：“哭了？”

“......沒有。”

也沒追問，刻意用著輕松的語氣，“要不要吃夜宵，我知道一家烤串很好吃，你下來我帶你去，今晚就別住校了。”

半晌那邊才回，卻是難得的拒絕：“不了，姐姐，我現在想一個人待會。”

“......真的可以。”蘇云眠問。

“嗯，沒事。”

他不想下來，蘇云眠也沒辦法，但好歹人也乖乖回寢室了，雖然聽著像是哭過了，但未必是壞事，總比憋著強，而且聲音聽著還算正常。

應該沒大事。

如此想著，也就沒著人下來，只說：“行，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實在心不好，就請假，姐姐帶你去散散心。”

“嗯好。”

年語氣溫和了些。

卻在要掛斷之際，年突然又開口：“姐姐，有件事，我......”

“怎麼了？”耐心問。

“沒，沒事了。”年低聲說著，卻在沉默片刻后，還是沒忍住開了口：“姐姐，你，你對我哥......”

蘇云眠皺眉。

怎麼突然提起孟梁景來了，不過，也沒打斷年的話，耐心等他繼續。

年卻磕磕絆絆半晌，只蹦出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話，“姐姐，你現在對我哥，是什麼想法？”

蘇云眠：“？”

這還要什麼想法，人都死了......但見年雖然心不好但好歹有傾訴，還是回答了，“沒什麼想法，人都過世了。”

——還提什麼？

那邊沉默片刻，蘇云眠以為不會再有回應時，年聲線突然拔高，嘶啞刺耳。

“那，”

“要是沒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