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辰乾殿前發生口角,說話的聲音都不高,殿聽不見。
這時候,依著何霜影以前的路數,會立刻拉著芷書理論,陳述自己的委屈,控訴對方的欺凌。
可沒有。
芷書些微意外之余,也到失。
何氏這廝竟學聰明了!
也罷,那就白一指頭,劃算。
“娘娘,何氏這回請罪,會不會又狐了陛下,然后又要給昭貴妃娘娘添堵了?咱們就這麼輕輕放過嗎?”
侍婢陪著芷書離開,輕聲相問。
因為芷書平日教導邊人,要和春熙宮一條心,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婢見何氏又要作妖,不明白芷書怎麼不在皇帝跟前阻攔,就快速負氣離開呢?
“陛下對還沒死心呢。昭姐姐以前就說過,這樣的況,得等著陛下自己對沒了興趣再說。”
芷書昨兒已經強拉著皇帝去訓斥過何霜影了,今兒就得收斂著些。
鬧一次,是人吃醋,是新鮮。
總是鬧,皇帝該膩歪了。
芷書拿著分寸,并不全是為了對付何霜影,更要借著何霜影固自己的寵。
若恩寵淡下去,位份再高有什麼用。
“那,咱們現在去春熙宮嗎,告訴貴妃娘娘何氏又去請罪了?”婢似懂非懂。
芷書搖頭,吩咐回吹雪宮。
“一個何氏罷了,昨日已經收拾一次。這等人,哪里值得我和昭姐姐如臨大敵呢。”
讓皇帝知道了侍寢后就去春熙宮,怕是又要疑心和貴妃拉幫結派對付何氏。
陛下疑心重,平日大家都得注意著些。
芷書不再將此事放在心上,自顧在各宮苑逛了逛,自回宮去。
何霜影卻咬著,低著頭,在辰乾殿前一邊跪,一邊咬牙恨芷書。
——待我上位,你們這些仗勢欺人的,都不得好死!
想起自己敗落的家,死去的親人,再也回不去的閨閣時,滾滾珠淚滂沱而下,哭了一條帕子,又換了一條。
終于等到了皇帝步出殿門。
“陛下,罪妾何氏,辜負您的一片心意,特意前來請罪。”
何霜影膝行幾步,一個頭磕在地上。
這一次未曾蓬頭散發,只是在太醫院喝了鎮定的藥,昏睡在宮正司半宿,又學了半宿的規矩,人看著清減不。
孤瘦的態,白皙纖長的手指,瑟瑟抖的腰。
頭發兒都寫著楚楚可憐。
“知道錯了?”
皇帝淡淡瞧一眼。
“霜兒知錯。霜兒不該激鬧脾氣,惹陛下煩惱。”何霜影淚眼汪汪抬頭,朦朧的眼里閃爍幾分倔強,“子的三從四德,霜兒學不會,但霜兒會盡力克制,努力不再和人沖突。不為別的,只為陛下。”
貝齒輕輕咬,癡癡看著君王。
皇帝笑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起來吧。”
“謝陛下。”
何霜影撐地起,跪久了腳僵,一不小心又跌坐在地。
哎喲一聲,連忙朝上告罪。
“妾失禮,陛下恕罪,妾這就起來。”
皇帝隨手指了一個捧巾帕的宮,“去扶。”
夏荷連忙將巾帕給同伴,自己上前去攙扶何霜影。
何霜影大半個子重量都在夏荷上,艱難站起,朝皇帝道謝。
又激地看向夏荷:“謝謝你,你真好,攙扶本主的時候,手腳這樣輕。比務府分給我的那幾個手腳的人好多了。們扶我時,我幾乎以為我被們掐了。”
“陛下,能把這個宮給霜兒用幾天嗎,等霜兒安頓好了,再給您送回來。”
朝皇帝請求。
皇帝“嗯”了一聲,便允了。
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大事。
坐上肩輿,他上朝去了。
臨行前還囑咐宮人去膳房說一聲,給何霜影一份滋補的膳食,給補補子。
“多謝陛下。”
何霜影朝駕福,等肩輿去遠了才站起。
又是一個踉蹌。
夏荷扶住。
問夏荷:“你隨本主去,可愿意?”
“奴婢愿意。”
作為前宮,被指派出去別辦差,也不是第一次了,夏荷含笑給何霜影行禮。
“這是你說的。既愿意,到了本主那里,可別嫌辛苦。丑話說在前頭,本主位份低,晉封又被人攔了,跟前的差事自然比不上前。你若是怕苦怕累,可以不去,回頭本主跟陛下再要別人就是了。”
“奴婢愿意,小主有事盡管吩咐。”
“嗯。”
何霜影滿意地看了看恭順的夏荷。
扶著夏荷的手,往春熙宮走。
走走停停,中途歇了好久,那邊皇帝早朝都下了,才回到春熙宮。
“妾何氏,給貴妃娘娘請罪。之前不懂事,攪了貴妃娘娘的清凈,今后妾一定恭敬守禮。”
進了宮先到正殿外頭跪下。
夏荷跟著,也依禮跟著跪。
緋晚到鳴宮請安回來,剛歇下不久,這時候懶得見人,聞訊便讓人傳話,何霜影回去。
“貴妃娘娘說,何小主知錯能改很好,以后宮里姐妹大家和睦相便是。請何小主回去休息吧,有什麼需要的,只管隨時過來說。”
香宜站在臺階上照實傳話。
何霜影卻堅持要見緋晚一面。
“以后與貴妃娘娘同住一宮,嬪妾若不當面正式拜見,實在失禮。”
香宜道:“娘娘累了,歇著呢,見客還需換梳洗,難免折騰勞累。小主若真心拜見,改日再來便是。”
“既如此,那妾等貴妃娘娘好些了再來打擾。”
何霜影很乖順地站起來,扶著夏荷走了。
弄得香宜都很納悶。
回殿跟緋晚嘀咕:“怎麼活像換了個人似的,我可不信在宮正司學一次沒學好,第二次就能學了老實人。”
小蕙端了果盤子進來,說:“你看哪里老實了?真老實,能帶著夏荷姐姐一起跪嗎。分明是仗著夏荷是前的,咱們不好讓夏荷長跪,沾了,跪一跪做個樣子呢!”
夏荷以前在緋晚跟前服侍的時候,小蕙多得提點照顧,跟很好。見跟了何霜影,難免抱不平。
一語提醒了香宜。
香宜笑道:“這回倒是你更機敏了!看來果然憋著壞呢。明面上鬧事還好,背地里若是干點什麼,那才煩人呢。咱們春熙宮以前沒住過旁人,來了,總覺得膈應得慌。”
緋晚道:“人注意著的院子便是。有什麼靜,及時報上來。”
“是,娘娘。”
香宜忙去安排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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