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禾沒有回頭，剛剛就注意到了，匆忙掛斷電話準備進包間，卻沒想到他會主過來打招呼。

下一秒，開門進了包間。

將周闔之隔絕在門外。

完全當他這個人不存在。

趙禾跟沒事人一樣回到包間，坐下來吃飯。

然而如同嚼蠟。

嘗不出一點滋味。

不可以否認，跟周闔之有一半關系。

小秦太太看出的緒不太對，問怎麼了。

搖搖頭：“沒事，沒什麼事。”

趙禾轉移注意力去逗小侄子玩。

小秦太太和秦森對視一眼，不好再說什麼。

周闔之的名字就是個忌，誰都沒有在趙禾面前提及，也不敢提及，就怕勾起不好的回憶。

“禾禾，馬上要生日了，想要什麼生日禮？”秦森說。

小秦太太說：“是啊，想要什麼生日禮，你姐夫包攬。”

趙禾搖了搖頭：“不用客氣啦，我不用禮，這次生日我要回家過。”

小秦太太，“你回你家，我送我的禮，你要是不說，那我看著來了。”

趙禾拗不過：“隨便送點就行了，不用太貴，謝謝表姐姐夫。”

表姐和表姐夫對是真的關心，搞得其實很多時候很不好意思，總是麻煩他們，尤其剛流產那段時間，每次想起來，都不知道怎麼謝表姐和表姐。

吃完飯，趙禾獨自到江邊漫步，吹了會冷風，讓腦子清醒一點，不要再想些不該想的，一切都過去了。

生日那天回到家里，趙父趙母給辦了一個熱熱鬧鬧的生日，許愿，希父母健康，長命百歲……

趙母語重心長問：“是不是律所工作繁忙，你瘦了這麼多？”

趙禾了臉頰：“沒有，是我故意減，好不容易瘦下五斤。”

“我的天，你都這麼瘦了還減？”趙母一副被氣到的模樣，“怎麼現在年輕小姑娘都這麼極端，已經這麼瘦了還減？”

“就是啊，禾禾，你不要再減了，你才百來斤，再瘦不健康。”

父母永遠都是關心孩子的健康，尤其趙禾一米六八的個子，一百斤真的很瘦，趙禾了胳膊，說：“有這麼瘦麼？”

趙母很是心疼說：“我們那年代想吃飽都難，十七八歲的孩子要下地干活，我在你這個年紀，可是有一百二十斤，主要是健康，寶貝，你不要被畸形審綁架，不要過度追求白瘦，健康最重要。”

趙父的態度和趙母是一樣的。

趙禾吸了吸鼻子：“我這不是怕以后談男孩子抱不我麼。”

趙父很嫌棄說：“一百多斤抱不，算什麼男人，你一百五十斤，爸爸照樣抱得起你，別搭理沒用的男人。”

趙禾噗嗤一笑，投進招募的懷抱，“爸爸媽媽，對不起，之前那段時間讓你們心了，我不該不懂事。”

“傻瓜，沒事的，不管發生什麼事，爸爸媽媽永遠是你堅強的后盾。”

晚上，趙禾非要趙母陪著一塊睡覺，趙母察覺到緒不對勁，聲問怎麼了，搖頭，說：“沒事，就是想媽媽了。”

“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

“一點點，不辛苦。”

“那是怎麼了？”

“沒什麼。”趙禾否認，摟著趙母的腰，不肯多說。

趙母沉默片刻，問：“是不是出了問題？”

“……”趙禾否認的話卡在邊，說不出來。

趙母：“有什麼不能跟媽媽說的，你是我上掉下來的，知莫若母，這里沒有別人，就媽媽在，自從你上大學后，都不愿意和媽媽心了，媽媽承認之前讓你和西野相親，是媽媽不好，不該強迫你，你有自己的人生，爸爸媽媽不應該過多干涉……”

趙母深刻反思過自己，確實做得太過了，得不愿意在家里待，沈西野再好，不喜歡，那就無法勉強。

趙禾眼眶酸的厲害，一度哽咽，說：“對不起……”

“傻孩子，對不起什麼，你不需要跟媽媽說對不起，媽媽需要跟你道歉……”

“媽媽，我之前喜歡上一個人，很喜歡很喜歡……”趙禾將臉蒙在被子里，無聲淚流，哽咽著，想起來口還是痛的，痛得快無法窒息，明明過去半年了，還是忘不掉。

“是你之前說的那個人麼？”

“是……”

趙母溫的脊背，“跟媽媽說說……”

“我真的很喜歡他，第一次那麼喜歡一個人，他心里有其他人，他沒打算跟我有什麼未來，從一開始，我就不在他的人生規劃里……是我蠢，是我笨……”

趙禾哭得在抖，太繃，頭疼、嗓子發，克制抑了半年的緒在這一刻發。

趙母心疼極了，怪不得那段時間如此反常，原來是這樣，沒有怪，沒有罵，除了心疼還是心疼，“不怪你，寶貝兒，真不怪你，你這麼好，是他不知道珍惜……”

“我、真的、真的忘不掉……”

平日滿不在意都是在逞強在裝沒事人一樣，其實心里在發瘋在歇斯底里，一直到現在，理智被沖潰，在這段里輸了個徹底。

一敗涂地。

趙禾哭到后半夜沒了力氣才睡著。

趙母心疼的臉頰，小姑娘第一次在上挫，居然傷得這麼深，哭得眼睛都腫了，還不忘讓別告訴爸爸，免得爸爸擔心。

唉……

第二天趙禾起來了，眼睛腫得跟熊貓眼似得，趁家里人不注意，悄悄去冰箱拿了冰塊回到房間冷敷，又化了妝才從房間出來的。

趙父似乎什麼都不知道，招呼趙禾坐下吃飯。

趙母憂心忡忡的，也化了妝，假裝沒事人一樣，仿佛形了默契，沒有聊昨晚的事，更沒讓趙父發現。

吃完飯，趙禾啟程回a城。

臨別之際，趙母握著的手：“要是……想回家來了，就回家來，爸爸媽媽永遠在家等你，不管發生什麼事，爸爸媽媽都是你的避風港，爸爸媽媽永遠你。”

趙禾強撐著眼淚，揚起一抹笑，跟離開家鄉，去a城上大學那天一樣，風很大，燦爛，天是湛藍的，未來在等的是，是一片明，高鐵要檢票了，趙父趙母目送趙禾排隊過安檢，在人群里回頭朝他們招手，一直送到進了檢票口，趙父趙母才離開。

趙禾是上了高鐵哭淚人的。

眼淚跟肆的河流一樣，決堤。

趙禾回到律所上班第三天，跟傅律提出了辭職，想回家陪父母，不管工作如何，父母更需要的陪伴。

傅律讓回去鄭重考慮，不要沖行事。

趙禾考慮得很清楚，家里就一個孩子，父母年紀不小了，還讓他們那麼擔心，確實不孝順。

傅律問：“真的跟沒關系？”

趙禾說：“沒有，單純個人原因想要回家而已。”

傅律給一個月時間認真考慮，不要沖。

他惜才，還是想留下趙禾的。

趙禾知道對不起他的悉心栽培，可是更想回家了。

這種念頭突然起來，就止不住了。

這一個月里，趙禾還是該上班上班，該出差出差，認真對待工作，沒有因為想要辭職而懈怠工作。

一個月到了的時候，傅律又問，是不是考慮清楚了。

趙禾給的答案是的，考慮得很清楚。

傅律嘆了口氣，表示尊重，理解的心，現在的年輕人不似以前，不是拼了命的往大城市，如果能留在父母邊，是個人選擇。

傅律批了，一個月后走。

趙禾打電話跟家里說了，不出意料，家里人很高興，都希回來家里發展，尤其是趙母。

這一個月里，趙禾請表姐和表姐夫吃飯，謝他們的照顧。

秦森得知要辭職回家，再三追問理由。

趙禾的說法跟向傅律說的一樣，沒有一點區別，就是想回家了，想陪父母，他們年紀大了，需要陪伴。

秦森眉心狠狠一跳，若有所思。

小秦太太心想也好，回去起碼能離開這個傷心地，好好療傷恢復。

這段時間，趙禾輕松不瘦啊，是心里的力，當然，心里也空了一塊，好像被人挖掉了，只剩下一個空。

離開進倒計時。

趙禾上網買了打包的紙箱膠帶，一番收拾下來，該丟的丟，該送人的送人，翻了一圈，還有一個放在角落落灰的紙箱，那里面裝著周闔之送給的禮，被寄回來到現在，都沒有拆開過，任由灰塵遍布。

現在也沒拆開的必要。

怎麼理是個麻煩。

里面的東西其實貴重的。

趙禾猶豫再三，還是舍不得，快遞送回了家里。

走之前，請秋秋吃了頓飯。

秋秋很意外要離開，問真的想要回家發展麼，好不容易熬到現在，就這樣辭職，是不是太可惜了。

相似的話，傅律已經說過了，趙禾的答案不變，還是想回家陪父母。

秋秋猶猶豫豫，經過這段時間看得出來趙禾應該是分手了，緒狀態不對，秋秋一直沒好意思問，猶猶豫豫說道：“那你就真的放棄了嗎？你喜歡的那個人……”

“死心了。”

不是放棄，是死心。

再也不要掀起一波瀾。

秋秋嘆了口氣，拍了拍肩膀：“沒事，天底下男人多的是，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你這麼漂亮，值得更好的！”

趙禾忍俊不，眼睛明亮，有了澤。

在律所最后一天，站好最后一天崗，趙禾收拾完資料，工作已經接好了，到了最后一個小時，傅律又進了辦公室，送了禮，還跟說以后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找他，畢竟算是師徒一場。

趙禾搬著箱子走出辦公室，進到電梯，心有些，待了幾年多多是有點的，百集。

秋了，一地的枯枝落葉。

走在晚上的人行道上，一陣風吹過來，趙禾穿得單薄，胳膊起了一層皮疙瘩，凍的。

仰起頭看著城市夜空，曾經也和喜歡的人在江邊的晚上漫步，在年夜酒店里狂熱擁吻，在那一年不到的時間里，他們更多相的時間都在晚上，像見不得，不被人祝福……也拿不出手。

夜里的馬路，車流不息，燈錯，道路兩旁佇立的高樓繁華得像一場夢。

在二十四歲這年……留下一道深刻的傷疤，此生無法忘懷。

……

趙禾回到家里，考進當地的法院當書記員，工作似一汪死水，沒有波瀾，比起驚濤駭浪的生活，普通人追求的不過就是一聲順風順水，平淡是福。

其實也一樣。

轉眼來到年底，趙禾徹底從這段走出來，忘了a城，忘了周闔之，也忘了那些纏十指扣的夜晚，開始接新的朋友，新的社圈子。

另一邊。

周闔之是在趙禾走后三個月，到了十二月底去了趟律所找曾律辦事，一進辦公室看見原本是屬于趙禾的工位換了個人坐在那，他皺眉，退回去問前臺，“抱歉，想問一下，原本坐在那個位置上的趙禾趙律師呢？”

“您說小趙律師？三個月前就辭職回家了。”

周闔之形一怔：“辭職？回家？”

“是的。的我就不清楚了，已經辭職很久了。”

周闔之拿出手機撥打秦森的號碼，很快就接了，秦森問他什麼事，他急切追問：“趙禾辭職了？”

“啊？”秦森似乎沒反應過來。

“為什麼辭職？”

“這事啊，我以為你說什麼，我也不知道，早就辭職了。”

“秦森，告訴我實話。”周闔之抑著聲音，“是不是因為我？”

“唉。”秦森嘆了口氣，說：“我以為你老早知道了，結果就你不知道，至于辭職原因，說想回家陪父母，有沒有你的原因，我想只有自己知道了。”

周闔之這一刻愧疚至極，他快步走出律所，掛斷秦森的電話，回到車里，啟車子，打開導航，他知道趙禾的家在哪里，連夜驅車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