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恬站起來，搖搖頭——

“阿姨，您不需要道歉。”

顯然，讓一個母親替兒子道歉，在眼里無法接。

姜恬作為當事人，顯然不希江袖雨為了兒子對前兒媳婦卑躬屈膝。

蘇寒澤的眼神中同樣充滿了驚訝。

在他的心中，自己的母親是一個驕傲的人，永遠都是最亮眼的，才是最對的。

可此時此刻，在為了自己道歉。

“這是我的問題，不需要您來承擔我的人生，您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人慢慢長大了，對于父母的也就會出現更加深刻的變化。

蘇寒澤雖然非常厭惡父母在他邊吵架，但他也很清楚，父母就他一個兒子，他們誰都沒有再生，也沒有再出門去，找別的人生孩子。

在豪門家庭里，他們已經是非常正常的夫妻了。

也正是因為他們彼此糾纏數年，從來都沒有二心，蘇寒澤才會在痛苦中夾雜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復雜。

一對怨偶，為什麼能持續那麼多年？

看著兒子，江袖雨搖頭。

繼續對姜恬開口：“其實，這是我欠我兒子的。你會覺得我是男寶媽嗎？事實上，如果有孩子，他真的能過得好，別并不重要。對于父母來說，他們只希孩子能好，沒有別的想法。”

“但我必須要承認，一開始時，我因他出生是男孩而高興，高興于他可以免許多要承的痛苦，比如生育、比如結婚要承很多來自于婆家的力。”

江袖雨突然對自己的前兒媳婦推心置腹。

姜恬眼里也有了驚訝。

“其實跟他爸爸剛結婚那時，我心里很不平衡，我太痛苦了。我不理解很多問題。我對養育我多年的人媽媽是正常的，憑什麼又要對一個毫無緣關系的人媽媽？更何況，一個媽媽的稱謂，背后象征的意義更大。”

“這個社會對的要求遠比男高得多。我了別人家的妻子，就必須為婆家持；不僅如此，連自己的娘家都不能常回，要住在婆家，跟別的男人的爸爸媽媽住在一起——這一度讓我很暴躁。畢竟我只是想結婚，沒想到要面臨這麼復雜的問題。”

“沒過多久，我后悔了，甚至打算跟孩子爸爸分居，各自過活。別以為我做不到，其實能做到，只是，那時我太在意社會的評價了。”

“這個社會總以男方為評價主導，我嫁給一個優秀的老公，仿佛我也變得優秀了。可實際上，生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的人生從未因嫁給優秀的男人而風平浪靜，反倒充滿波折。因為我的丈夫從不站在我的境思考。”

“我在婆家不適應，我生的孩子要跟他家姓，我需要為家庭付出，要把公婆看得比親生父母還重要，甚至于我繼承的財產也自了嫁妝，需要雙方共同花費。當然，我們家沒收彩禮。總之，那時太多太多的麻煩，讓我對一切充滿說不出的困，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姜恬的眼神更吃驚了。

江袖雨仿佛把自己的遮布都揭下來了。

苦笑了一下：“可我還是在給兒子選兒媳婦時，重復了自己一樣的想法。我還是希選一個負擔小、能全心全意照顧我兒子的——我就是個偽善的人。”

江袖雨好像從未找人說過真心話，好不容易遇到前兒媳婦這個想努力擺束縛、寧愿從榮華富貴里掙也要選擇人生尊嚴的人——有了一種非凡的敬意。

愿意跟姜恬流自己的經歷。

“一個人嫁人，很多人認為是‘完整’，可明明在原本的家庭里好好的，卻要背井離鄉跟著男方生活，這種‘完整’到底是什麼？破碎也是一種圓滿嗎？這太牽強了。”

“您的想法很超前。”

姜恬終于說了一句。

畢竟江袖雨沒提兒子，一直在講自己的生活，大家都不容易，姜恬對婆婆傾訴心還是表現出了歡迎。

江袖雨笑了笑：“對，但在別人眼里，我的思想一直很‘矯’。正是因為超前，才不容于世，才會被更多人反駁。他們認為我太虛偽，為什麼總把問題復雜化。為什麼別人能接的我就接不了？這一切都讓我憤憤不平，所以我一直在跟孩子爸爸吵架——直到發現蘇寒澤的存在。”

蘇寒澤愣了一下。

“蘇寒澤是我的兒子，是的結晶，至在他進我生命時，我和他爸爸還是相的，哪怕在爭吵，但也相，這是種復雜的心態，了解的人應該清楚。”

“從有孩子那一刻起，我就認命了。我還是認為孩子最重要，我需要為孩子放棄一部分自我，哪怕這部分自我包括對原生家庭的知，包括自己可能無法時刻見到父母的心酸，也包括我的孩子無法隨我姓，我還要放棄工作的一部分進步等等。這些原因太復雜了，越是復雜，越代表我的人生經歷了更多鐵盧，所以我一定要在孩子的上找回場子來。”

江袖雨說的“找場子”，并非是要找一個比自己兒子差的孩兒，而是要找到一個不跟兒子吵架的孩。

希兒子能過得好，希自己的悲劇不再出現在任何人上。

姜恬當時的嫁妝的確很，可并不代表就是別人眼里能被隨意欺辱的人。

如果一個人永遠這樣“狗眼看人低”，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問題，畢竟這世界上，有人突然暴窮，有人突然暴富。

不與財產掛鉤的或許能維持得更久。

江袖雨看著蘇寒澤：“你們結婚后，你第一時間把家庭擔起來的時候，我覺得意外的。因為在我的心目中，你還沒長大，應該還沒做好要承擔家庭的準備，但是你讓我驚喜。你果然長了，家里有了老婆、孩子后，你學會為家庭奉獻了，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

“作為你的母親，我看到自己的兒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是欣的。可現在呢，你的家庭又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