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歲腳步一頓，慢慢轉。

岑與走上來，看著。

“我承認，當初跟你在一起，目的是為了反抗家里。”岑與說著，“他們從小對我要求嚴格，不準我犯一點錯，對他們來說，在一個不適合的時間里談就是犯的最大的錯！”

“對不起，是我利用了你。”

桑歲看著他，沒說話。

“我以為跟你在一起很開心就是，然而發現并不是。”

“所謂的，并不是像我這樣以自我為中心、忽略你真正需求的。”

“桑歲，對不起。”

“跟我這麼個不懂的人去談了一段完全不像是‘’的，你應該很委屈很累吧。”

他們的關系，從一開始就不該是的。

如果不是，而是友，那他們現在關系是不是就沒那麼僵了？

岑與看著，笑了聲。

應該是吧。

回想大火那天的事，他真的不配。

“桑歲，那天在大火里救你的人不是我。”岑與注視眼，“而是盛以澤。”

桑歲瞳仁一，聲音急切：“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之所以沒有很重的傷，沒有吸很多濃煙，甚至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全是因為盛以澤豁出命在護著你。”

桑歲神怔住。

想到當時盛以澤抱著從熊熊大火中出來，強忍著傷口的劇痛求醫生快救救，他就已經輸了。

岑與自嘲地笑了笑。

“起初雖然利用了你，但后來我慢慢習慣了你的存在和陪伴。”

“即使你跟我提了分手，但我還是不愿意答應。”

“我以為我對你是，可當得知你被困在熊熊燃燒的大火里的時候，我愣是一點沖進去救你的勇氣都沒有。”

“桑歲，我承認我自私，我懦弱！”

“我做不到像盛以澤那樣，就算是知道前面是熊熊大火，就算是知道自己闖進去救你會兇多吉，但還是不顧一切、不顧命地跑進去救你。”

岑與紅了眼眶。

“桑歲，我輸了。”

“我輸給了盛以澤，輸得徹徹底底。”

“但我沒有辦法，家里就只有我一個孩子，我必須時時刻刻保證我是安全的。”

“對不起，我做不到豁出命去救你。”

桑歲看著他，不知道該做什麼回應。

“歲歲……”岑與上前，做勢想抓手，但想到他們的關系，手還是垂落下來，“你能原諒我嗎？”

桑歲地看著他。

原諒不原諒，對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站在他的立場，他沒有闖進火場去救也有可原。

誰都是利己個，都做不到那麼偉大，偉大到明知前面死局，還是義無反顧地闖進去，只為了救。

“岑與，我能理解你的選擇。”桑歲出聲。

岑與雙眼亮起。

“也謝你的放棄。”

“那我們以后……”岑與聲音著小心，“還能為朋友嗎？”

這個問題，桑歲沒有回答。

當他那天在醫院對說謊，試圖把救的功勞全部攬到自己上的時候，他們之間，就已經沒有為朋友的可能了。

桑歲的沉默讓岑與心里的希冀慢慢灰滅。

他笑了笑：“對不起，是我自作多了。”

岑與后退了幾步，看著，笑著。

“桑歲，祝你幸福。”

他微微弓下腰——

“愿我們后會無期。”

說完他轉，永遠地離開了。

-

因火災緣故，原本的房子已經不能住了。

林落落讓桑歲搬過去跟一起住，沒辦法，桑歲只好答應下來。

這場火災讓整個小區損失慘重，很多業主聯名告業，而為租戶的，房東也時不時給桑歲打電話詢問的況，并詢問一些當時起火時的細節，以便控告業時能有更多的證據。

房東人很好，桑歲住院那幾天也時常過來看。

桑歲也很樂意把看到的、記得的所有細節全部告知于。

出院后翌日，桑歲就去了公司。

詢問了一圈的同事，以為能問出一點跟盛以澤有關的消息，可最后只打聽到，盛以澤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來公司了。

算下時間，他在大火里把救出來的那天后，就沒有再出現了。

桑歲心里很慌，擔心他出事。

還有很多很多話想對他說，很害怕來不及。

最后問了一圈問不出什麼結果后，桑歲實在沒辦法，只好趁著公司開東大會的時候，在門外堵住了剛好開完會出來的盛國樺。

盛國樺腳步一頓，看見是，神晦暗，什麼話都不說就轉離開。

那天，盛以澤強撐著的劇痛給他這個父親打電話，讓他送他去醫院。

電話里，他聲音抖，每說出一個字就好像用盡了全力。

他察覺出他不對勁，連忙開車去找他。

當他親眼看到盛以澤上服被火燒出幾個窟窿，上皮通紅，甚至起了水泡，就連踩在地上的腳也是見了骨的時候，他整個人直接被震在原地。

他不敢想，自己那一向意氣風發、桀驁不馴的兒子變得這般狼狽、這般痛苦。

后來他得知，桑歲住的小區起了火。

那一刻他瞬間明白，盛以澤為什麼會一傷痛地喊他送他去醫院了。

他不敢想，他的兒子會豁出命去救那姑娘，甚至事后他還口口聲聲讓他不要告訴那姑娘他現在在哪兒。

“盛叔叔！！”

桑歲追過去，笑得小心翼翼：“盛叔叔，你一定知道盛以澤現在在哪兒是不是？”

盛國樺看著眼前這姑娘，嘆了聲：“抱歉，叔叔已經答應他了。”

桑歲一臉失落，艱難地扯了扯角：“我知道，但盛叔叔，我真的很想很想見他。我求您了，您能不能告訴我？”

許是太過擔心，桑歲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

“對不起，但我真的好想好想他……叔叔，您能不能看在我很想他的份兒上，告訴我，他在哪兒？”

盛國樺看著哭紅的眼睛，最后還是心了。

“他在仁云醫院。”

-

來到仁云醫院的時候，桑歲直奔去了盛以澤住的病房。

但他沒在。

神慌張，想跑出去時到了張姨。

“歲歲小姐？”

桑歲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張姨，盛以澤在哪兒？”

“爺？劉管家帶他出去氣了。”

桑歲直奔去了醫院后院。

看到拄著拐杖站在楓樹下的男人，桑歲腳步猛地頓住。

已經秋，楓葉飄然落下，宛如在地面鋪了一層黃地毯。

男人拄著拐杖，踉蹌著步伐往休息椅走去。

桑歲看著他，抬步走過去。

聽到后傳來腳步聲，盛以澤以為是劉管家，出聲：“劉管家，你別擔心我了，你還是……”

他轉，看見后的人時，神一頓。

幾乎是那一瞬間，盛以澤落荒而逃般拄著拐杖快步走，卻被桑歲包頭擋住了去路。

“盛以澤！”

盛以澤被迫停下腳步，看也不看，又轉往后面走。

這次，桑歲沒有再追，而是站在那里。

看著他瘦了很多的背影，眼含熱淚——

“盛以澤，我們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