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乾不自覺握了椅子扶手。夏如茵曾經的話閃過腦海:“這手串是我娘親留給我的……自六歲那年夫人將它給我, 我便一直戴著。”
夏如茵便是自六歲起大病一場后, 才差了。那手串也是六歲時,夏夫人李氏給的。李氏告訴, 這手串是娘親的……
肖乾猛然站起,幾步行到柴房窗邊。他不是沒有過懷疑。那天他帶夏如茵去湖心島, 到李和循叮囑夏如茵別吃夏府帶去的藥,當時他便覺得古怪。回府后, 他特意讓趙大夫將夏府帶來的藥材吃食都檢查了一遍, 卻并沒有發現什麼毒。后來他帶夏如茵去看醫, 就連醫都不認為夏如茵是中了毒,他這才否決了這個猜測。現下這個意外冒出來的苗疆人, 卻認定夏如茵是中了毒……
有風自窗戶吹,肖乾開口了, 聲音還是平靜的:“來人,傳趙大夫。”
門外值守的暗衛很快帶來了趙老大夫。肖乾回到椅中坐下:“他說夏如茵從夏府帶來的吃食里,有丹榴。”
趙老大夫已經睡下了,一中, 還有些懵:“什麼丹榴?”
中原和苗疆的醫顯然有壁壘, 貢宿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所幸趙老大夫子好, 與貢宿一番費力通,知曉他上正帶著這東西,便要求一看。肖乾刀出鞘,割斷了捆綁貢宿的繩索。
貢宿活了下手腳,站起。他從懷中出了一堆瓶瓶罐罐,挑出一個,倒了些末在手中。趙老大夫了一小撮一聞,臉便變了。
肖乾一直冷靜在旁看著,此時方問:“你在哪見過?”
趙老大夫又聞了聞,確定道:“在芝麻丸里,我在兩瓶芝麻丸中聞到過這個氣味。那些芝麻丸制作材料各異,一些更甜膩,一些更清淡,一些放了花生,一些放了核桃。當時我只以為是材料配方不同,并沒有深想……”
原來是芝麻丸。夏如茵府時,帶著三十多瓶芝麻丸,其中只有兩瓶被加了丹榴。肖乾收走芝麻丸時,夏如茵已經吃了四瓶,蒼天保佑,并沒有吃到那加了丹榴的。可他若沒有及時將的芝麻丸收走,夏如茵哪天不走運到了這兩瓶……以這中毒已深的狀況,大約也只要再吃上幾顆,便足夠毒發亡了。
如此天無,便是他自己,也不會懷疑夏如茵的死因。做此周安排之人,除了那夏夫人李氏,不做他想。肖乾臉沉得可怕。他原以為這位李氏只是一假仁假義之徒,裝出大度慈,實則萬般苛責制夏如茵,而夏如茵被蒙在鼓里,還對心存激。卻不料,此人心思竟如此深沉惡毒……
那廂,貢宿已經將況與趙老大夫說了七八。肖乾沉默良久,終是和緩了語氣問貢宿:“你能解的毒?”
他以為貢宿是有解毒之法的,不然不會提出迎娶夏如茵的要求。為了夏如茵的命,他還得耐著子與這傻子周旋,先騙得他的解毒之法。卻不料,貢宿理所當然道:“我當然會解,只要你給我那人的制毒藥方。”
肖乾語氣立時沉:“若能拿到制毒藥方,我旁名醫千千萬,還需要你給解毒?!”
貢宿被駁斥了,也惱火道:“你旁哪有名醫?這老頭子?他都不知道丹榴!”
肖乾鷙盯著他,貢宿不甘示弱梗著脖子回。他不忘給自己正名:“制毒時的熬制時間,配合使用的藥材,都會影響毒,我當然得先拿到那人制毒的藥方!”又翻出了一個小瓷瓶,舉在手中:“我雖然不能給解毒,但是我這有清毒丸,可以調理的,確保兩三年命無憂……”
話沒說完,肖乾出手如電,將那瓷瓶搶了過來!貢宿手中空空,反應過來,都呆了:“你……”
肖乾轉手就將瓷瓶給了趙老大夫,趙老大夫咳咳咳笑著,走去一旁打開瓷瓶。貢宿大怒:“你這人,怎生這麼不要臉!”
肖乾都懶得理他。趙老大夫研究完,在旁笑道:“殿下,這清毒丸就是些尋常解毒藥材制,老夫也能配。說來,老夫觀夏姑娘病癥,給夏姑娘調理的藥里,加了兩味排毒的藥材。想來便是因此,夏姑娘才會稍稍好轉。”
趙老大夫捋著白胡子:“如今之計,便是先以溫和的排毒藥穩住夏姑娘狀態,盡快拿到制毒藥方,配以解藥。待夏姑娘徹底清除了毒素,再慢慢調理,定是能恢復全盛。”他轉向貢宿,笑瞇瞇問:“這位小哥,老夫的診治意見,你可還有補充?”
貢宿:“……”
肖乾默然半響,終是開口道:“我會盡快拿到制毒藥方。在此之前,這事不要告訴。”
貢宿終于抓住了機會反駁:“為什麼不告訴?!你存心欺瞞,是不是有什麼謀?”
肖乾面無表看他,貢宿又昂起了下。趙老大夫呵呵笑道:“小哥,盡量不給病人力,這難道不是醫者的尋常做法?你現下告訴夏姑娘中了毒,也不過是讓夏姑娘白白焦慮罷了。”
肖乾沒有反駁。他再不管兇狠瞪趙老大夫的貢宿,和笑呵呵的趙老大夫,轉一言不發離開了柴房。
夏如茵的種種不幸,就以這種突如其來的意外方式,展出了緣由。肖乾心頭著沉沉憤怒,開始構思如何李氏出毒藥配方。
將李氏抓起來訊問折磨固然容易,但肖乾就怕此人心偏執,寧死不招——李氏對夏如茵一個小孩恨意深重,能忍十余年暗中謀劃殺死,的確有心扭曲的可能。事關夏如茵,容不得半點差池。肖乾要有十足的把握拿住李氏,讓知道自己必死也會出藥方,才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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