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說到做到，也不攆下去，就這麼任由坐在自己上，便開始繼續批閱奏折。

姜姝儀假哭了一會兒覺得無趣，就慢慢停了下來。

“真的假的，陛下不會這麼狠心吧？”

開始有了些服的苗頭，從裴琰懷里抬起臉，噙著眼淚可憐地看他。

裴琰認真地看奏折，不理。

姜姝儀蹭蹭，哽咽小聲：“臣妾錯了，陛下英姿無雙，天賦異稟，臣妾下次不胡說了。”

裴琰面不變：“嗯，那也要罰完這次的。”

姜姝儀委屈極了：“陛下怎麼能舍得啊，陛下肯定是不喜歡臣——”

話沒說完就被裴琰無打斷：“再這麼胡說就多加一日。”

姜姝儀先是纏磨地哼他，發覺沒用，也不高興了：“好啊，臣妾本就打算今夜去昭宮睡一夜，先前還擔心陛下思念，如今陛下這麼說，臣妾可就放心去了，明日后日也不回來！”

裴琰頓住了筆，總算看 ：“為何要回昭宮？”

姜姝儀擺弄他被自己蹭的襟：“臣妾想看看小鬼被臣妾砍死后，還會不會做噩夢，若離了陛下又做噩夢，那道長就是招搖撞騙！”

裴琰稍稍寬，至姜姝儀還沒傻到極致，會后知后覺意識到被人誆騙。

“果真如此，臣妾定要把他抓宮中，先讓人打一頓，再他親自把那鬼抓住不可！”

裴琰：......

會在意識到被人誆騙后再主上一次當。

裴琰近來本就政務繁忙，因此倒沒有阻攔姜姝儀回昭宮住一夜，只吩咐芳初，若姜姝儀再夜半驚夢，就立刻帶來乾清宮。

*

轉眼夜漸深。

姜姝儀晚上只吃了半碗蓮子百合粥，便清退了宮人，只留下玉珠和芳初。

先拉著芳初的手，誠摯地問：“本宮現在做什麼，你是不是還要稟告陛下？”

芳初無奈一笑：“陛下若問起，奴婢自然是不敢欺君的。”

姜姝儀咬了咬，著的手搖了搖，聲氣：“本宮對你好也不行嗎？姐姐，你今日明明都幫本宮了......”

芳初算是知道陛下為什麼這樣寵娘娘了，這麼個國天香的人兒綿綿撒，是子也不了。

“娘娘放心吧，奴婢知道分寸。”芳初安后又勸：“但陛下是真心待娘娘的，若有難以解決的事，奴婢覺得告訴陛下也未嘗不可。”

姜姝儀就是知道裴琰真心待自己，才有苦不能言說。

對吳見善的話已經信了九九，但若告訴裴琰，他要麼不信，覺得吳道長別有所圖，居心莫測，扔進刑部打死，即便信了，也不可能應允自己離開，只會把自己鎖在乾清宮嚴加看守，然后籌謀他早逝后，該如何給留后路。

姜姝儀想到這兒就難，敷衍地點了兩下頭后，又問芳初：“你想要什麼嗎？你對本宮這麼好，本宮也要賞賜你。”

芳初猶豫了片刻，朝姜姝儀跪下：“娘娘，奴婢想出宮。”

姜姝儀驚訝：“你在宮里地位這麼高，幾乎和程守忠平起平坐，等再過兩年，陛下和本宮定然會為你指樁不錯的婚，為何竟想著現在出宮？”

可不想嫁給這里的男人呀。

芳初知道娘娘理解不了，在娘娘眼里，一個平民之，能混到前大宮，還能得皇帝指婚，已經是潑天的福分了，這沒有什麼錯，不過是時代的局限而已。

“不瞞娘娘，奴婢家中原來是做香料營生的，奴婢也很此道，畢生之愿就是開間香料鋪，做掌柜，先前是因為爹娘著奴婢嫁給一個品不堪之人，奴婢才宮躲避的，如今有了娘娘撐腰，奴婢便想出宮，完夙愿。”

姜姝儀明白人各有志，不可強求的道理：“好，本宮會向陛下提及。”

如果真的要離開，在離開之前，會安排好兩個婢的退路。

姜姝儀扶起芳初，又看向玉珠：“都要出宮了，本宮求一個也是求，兩個也是求，不如你也和一樣出宮吧，本宮給你找個好夫婿，給你銀兩，做你的......”

靠山二字沒能說出口，或許已經不能護著了，遂改口道：“你和芳初同在京城，也好有個照應。”

玉珠聽出不對勁了，連忙跪下，抓住娘娘的擺，仰頭惶然：“娘娘，是奴婢做錯什麼了嗎？娘娘怎麼忽然要攆奴婢走？”

姜姝儀笑：“你很好呀，本宮是想，既然早晚都是要出宮的，還不如早一些，能伺候幾年人難道不是好事？”

玉珠向來喜怒不形于，此刻卻是慌了神，含淚搖頭：“不，奴婢是姜府的家生子，生來就是伺候人的命，子也該是伺候人的命，娘娘不讓奴婢伺候，奴婢本不知該怎麼活......”

“胡說八道。”姜姝儀斥一句，口也有些發酸。

是啊，和在市井長大的芳初不同，玉珠出生就在姜府，的老子娘也都是姜府的奴婢，若姜姝儀沒進宮，本該到了年歲配個品相貌好的小子，生下的孩子還在姜府當差，這樣的日子對像金珠那樣野心之人來說難以忍，對玉珠這樣淡泊之人來說，卻是安寧平穩。

畢竟今上仁慈，父親這個自詡清正之人也跟著上行下效，對家中對奴仆很是寬和，從沒有朝打暮罵的事。

若嫁人，雖是恢復了自由，可萬一夫婿不爭氣，敗了給玉珠的嫁妝，彼時姜姝儀不在，連個接濟玉珠的人都沒有，可怎麼過。

姜姝儀有些不知該為玉珠想個什麼退路。

抬頭間，驀地想起了早被自己忘到天邊去的孽障。

“玉珠，你去伺候小皇子吧。”

姜姝儀眸發亮：“記得要會哄著他，溫善良一些，然后再時不時勸他做個好人。”

裴煜最吃這套了，上輩子被“良善”的姨母迷得死死的。

玉珠落淚：“娘娘為何忽然不要奴婢啊......”

若是娘娘不得不需要去照顧小皇子，玉珠責無旁貸，可小皇子明明好好的，娘娘也不喜歡他。

姜姝儀唉了聲：“這不是我討厭他嗎，但畢竟生了一遭，不能白罪沒回報，你去得了他的心，以后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也會好好孝順本宮，若換別人，本宮不放心呢！”

玉珠縱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但還是含淚叩首：“奴婢謹記娘娘之命。”